第661章 真仙之路在於海納百川
過去這些年裡，塗山仙城發生了許多變化。
往來街道變得雜亂無章，春風樓，煉魂樓，剝皮館，煉血坑，陰屍洞等一聽名字就讓人不寒而慄的店鋪分佈各處。
屍體、心臟、血淋淋的骨骼隨意地擺放在門口，特意施加了鮮活法術，以濃郁的血腥味道招攬客人。
江定神識掃過四周。
除了城中心依然保持乾淨整潔外，各處城中街道多了許多貧民窟，多是練氣修士居住。
雜亂搭建的棚屋，屎尿橫流的街道，臭氣熏天，不時還能在臭水溝裡發現一腐爛的屍體。
這裡的練氣修士，活得簡直要比凡人中的貧民還要艱難。
“不至於吧？修仙者的生產力沒有低到這個地步啊。”
江定有些愣神。
別說築基修士飛天遁地，截斷河流是等閒，就是練氣修士，也能施展水火土木法術。
修士搭建房屋，修整街道，編織法衣都是很容易的，不說多麼好看，藝術，但堅固耐用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找人問。
江定踱步尋找片刻，來到了一個幽深的洞口，其內陰氣撲鼻，腥風陣陣。
這是一個在地上挖掘出的洞口，裡面有風，空間似乎很大，洞口邊緣還殘留着白色的短毛，分佈在各處。
咚，咚！
江定手指輕彈洞口，發出敲擊木門的咚咚聲。
“拜見，塗山老祖！”
等待片刻，一個可愛的短髮少女戰戰兢兢地走出門口，跪拜在地，眼睛滿是驚恐。
她的尖耳朵一顫一顫的，身體不時抽搐，出現了大量的肌肉痙攣僵直，裙角被浸透，打溼了短小的尾巴，還有兩隻白毛的後爪。
修爲不高，練氣五層。
“你是兔妖？”
江定饒有興致道。
這在他治下的塗山仙城是極其少見的，建城之初發生了一些不太好記錄的事情，妖族幾乎沒有。
黑氏的統治似乎不是這樣，兔妖、鳥妖、虎妖等都有，而且還保持了相當的忠誠，最爲怨恨和仇恨的築基練氣修士中這些妖族就有不少。
要知道，這可是很少的人口比例中出現的，抵抗很堅決。
“拜見老祖！”
“我……我我我……”
兔妖少女更加恐懼了，結結巴巴，什麼也說不出來，耳朵發紅，身體痙攣更加嚴重，淚水滴答落下，打溼一大片地面。
面前的青衣少年，
在妖族之中，被稱作妖屠！
數百萬數千萬的妖族因其而死，被趕出家園，種族瀕臨滅絕，直到長生天派來黑羽翼的使者，妖族才能延續下去。
雖然每年都要給黑羽翼的使者供奉血食，奉獻大量的爐鼎，但這已經是難得的仁政，族老們都言遇到了妖神垂青，日夜供奉黑天使們的長生牌位。
兔妖少女羽白尖耳朵不住地顫抖，心中浮現族老們的諄諄教導，無邊的絕望浮上心頭。
她想要拼命，像族中的勇士一樣衝鋒，即使是死亡也要濺對方一身血，不能墜了兔族的氣勢。
但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一直在發抖，一直在發抖，想做什麼都做不到，遇到了絕對上位的天敵。
什麼虎妖、熊妖之類的過往天敵種族在這位青衣少年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別怕，我不是壞人。”
江定見她這樣，安撫道：“你身上沒有人類血食的氣息，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不止是我，只要你遵從塗山仙城的法律，任何傷害你的人都會被塗山律嚴懲不貸。” 越是修煉到後期，
他越是理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句話的道理。
長生，真仙。
這是多麼遠大的目標？
在這個過程，要錙銖必較，儘可能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百億靈石不嫌多，一枚靈石落到地上也要撿起來放進兜裡，讓大道多一分助力。
日積月累，積土成山，滴水成海。
妖族，或許也是一枚落在地上的靈石，可以成爲真仙大道上的基石。
當然，團結並非無底線的團結。
凡事必有初，必有根本。
江定認爲，自己的大道根本在於人族，人族的根本在於仙門。
這是先後之分，上下之別。
這種區別是如此的重要，以至於一旦失去了根本，天下皆叛也在轉瞬之間。
妖族，可以團結。
但必須是團結在人類的周圍，團結在仙門的周圍，在人類和仙門的利益的基礎上，再尋求自己個人和種族利益，儘量做到互惠互利，共贏。
不能共贏的，
比如你非要覺得人類美味得很，要吃掉，一天不吃不舒服。
這種就要堅決消滅。
“你身上沒有人類血食的氣息，我不會傷害你的。”
見兔妖少女不相信，江定再次強調道，並且施展了安撫神魂的法術。
朦朦清光揮灑，兔妖少女痙攣的身體開始變得柔軟，大大的眼睛中淚水慢慢地止住，尖尖耳朵上的通紅色少了一點，屁股後的短尾巴不再劇烈顫抖。
“說說，爲什麼伱周圍，還有許多貧民窟是這樣的骯髒，屎尿亂飛？”
江定問道：“是功法影響還是什麼？難道是這裡的修仙者就喜歡這種臭烘烘的環境，修煉什麼‘污穢破煞靈光’之類的法術？”
“老祖，”
兔妖少女羽白用好些時間才恢復理智，擺脫身體不住發抖的本能，尖耳朵垂下，小心翼翼道：“黑翼使者這樣規定的，不允許改變各處的建築風格，什麼樣的等級就是什麼樣的環境，除非購買洞府，每年上繳靈石。”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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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定恍然，理解了。
這是在人爲的製造等級差異，摧毀底層散修的自尊，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極度艱難，然後給春風樓、煉魂樓、陰屍坑等地方提供源源不斷的人力和材料，哪個地方都不浪費。
“我知道了，多謝道友。”
江定留下十枚下品靈石，轉身離開。
不是不可以給更多，而是對方提供的幫助即使加上溢價也只能這麼多，再多就不合適了，節省從現在做起。
不要看一次只能節省幾枚靈石，幾百年下來也是一大筆呢。
“謝…謝…謝過老祖！”
兔妖少女羽白結結巴巴道，心中驟然驚喜。
不只是十枚靈石，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自己和族人能夠活下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