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院,上車離開這裡之後,王教授纔開始埋怨起他來。
原來馬先生雖然是個老資格的古董玩家,可是在很早的時候,他也是參與過一些投機倒把的行當的,至於像鬼吹燈中的那種行爲,王教授也不敢確定。
不過一個人能有這麼多的收藏,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是個簡單貨色。
“所以,剛纔您是怕他會找到那個地方,破壞這位高僧的墓?”
王教授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攔住你,算了,回去吧,現在也只是我的擔心而已,老馬會不會派人去還說不準呢。”
陸雲凡頓時感覺自己像是闖了個大禍,也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而且就在剛剛,他親眼看到了馬先生和胡錦榮在一起,他們又在談些什麼呢?這一點卻是無法得知的,不過能和胡錦榮攪在一起,料定這馬先生也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事,當傍晚來臨的時候,他就接到了馬先生派人打來的電話。
這一通電話讓他越加的感覺有些不太尋常,本想打個電話詢問一下王教授的意見,可是隱隱間他似乎感覺到王教授也並不是那個最可信的人。
馬先生幫了他的忙,哪怕是有一些自己的目的,那也是無可厚非的,所以他決定自己去會一會這位馬先生。
帶上鐵漢,他們驅車再次來到這處私人收藏館,此處荒僻,連路燈都沒有,僅有他們自己圍牆上點亮的幾盞昏黃的小燈,不知道他們如此設置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幾盞小燈卻讓整個大院看起來有種肅穆,令人不敢靠近的氣氛。
還是由一名保安引路,他們再次來到了上午談話的中廳,馬先生已經安坐在那裡,閉着眼睛聽着收音機裡的戲曲,似乎很享受這種封建時代地主家的感覺。
“馬總,他們到了!”
保安輕輕喚了一聲,馬先生慢慢睜開眼睛,微微擡了一下手,那保安便上前關掉了收音機,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這小院裡本就極爲安靜,此刻他們誰也未曾開口,更是讓這安靜的環境中增添了一份詭異的氣氛,彷彿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陸雲凡不知道這媽老頭是否有那麼敏銳的感覺,但是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如同鼓點聲。
馬先生又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陸雲凡和鐵漢的存在,也或許是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完全將他們兩個渺小的人給忽略掉了。
坐也不讓坐,什麼也不說,就算他們身份卑微,這也有點太瞧不起人了。
陸雲凡眉頭一簇,對着鐵漢揮了揮手,“你去門外等我!”
待鐵漢離開,陸雲凡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但卻沒敢喝。
“馬先生,您不是說已經聯繫好了人來請佛的嗎?”
“陸雲凡,你着急了?”馬先生依然沒有睜開眼睛,不過聲音卻不像他此刻的狀態那樣綿軟無力。
“嘿,原來馬先生還記得我的名字?”
陸雲凡的問題,馬先生並未繼續回答,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吐出之後,一拍椅子的把手,猛的站起身來,突然出拳對着前方的空氣打了幾拳,出手之快,如同雷霆,步伐之穩,如同木樁,着實把陸雲凡嚇了一跳。
“我叫馬向橫,在古董收藏這個圈子裡有點小名氣,雖然很多人都看似尊重我,但是誰又不是各懷鬼胎,有些人的看的出,有些人的看不出。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假的!所謂坦誠,我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
陸雲凡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皺着眉頭沒有回答。
馬先生繼續說道:“王路明,是生物學領域的大師,和我的圈子沒有半點交融,如果硬要說有所關聯,恐怕就是他得罪的人和我有所關聯了。”
“馬先生所指,是白天裡來訪的胡錦榮吧?”
馬向橫呵呵笑着走到他的身旁,端起桌上的那杯茶,親手遞到了陸雲凡的手中,並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呵呵,年輕人,你接觸了一個本不該接觸的世界,今晚叫你來,是想和你聊聊一棵樹的故事。”
“樹?什麼樹?”陸雲凡微微一驚,兩天後他就要出發了,他此行的目的中就有關於一種植物的,便是那些長在懸崖上的小樹苗,爲什麼那麼小樹苗如此柔軟而且堅硬,一直是他搞不明白的。
而且來回到京城之後,他特意的去查了很多資料,卻一直都沒有找到和這種植物類似的木本植物資料。
“佛祖釋迦牟尼的世界觀,融入了太多以自我爲中心的思想,所以在思想的進化中,就會有人提出質疑,而這種質疑的聲調,就是推翻一種大無過的思想。”
“佛心天地昭然,可一佛之心怎可天地昭然?你能理解嗎?”
陸雲凡撇了撇嘴,他怎麼可能理解,他不瞭解佛法,對他的話除了雲裡霧裡,像是聽猴戲一般,哪有半點理解的意思?
“看樣子你是不懂了,那我簡單一點說。”
陸雲凡聳了聳肩,暗道:早該簡單點說了,要是老子能明白你這鬼話,老子也早就成佛了,說不定臨死還能給子孫後代留下點舍利子,這也是一筆巨大的財產了,而且他可不會阻止孩子們拿他去換錢。
“有一個人研究了一個計算方法,那就是乘法口訣表,於是這種算法就變成了真理,全國人民都在用,所有人都無條件的認爲這就是正確的。”
“難道不是嗎?”陸雲凡反問。
馬向橫呵呵笑道:“如果你認爲定理就是不容推翻的,那你永遠都只會學習,而不會探索!”
陸雲凡真是有點糊塗了,這個道理他當然是懂的,但是這和一棵樹的故事又有什麼關聯呢?不過他聽懂了馬向橫剛纔講的那些話的意思,即便佛法傳揚到了全世界,那也根本不是定理,只要有人提出質疑,一樣會把那些佛法推翻。
當然,這只是有棱有角的線性思維,真正的思維是不會有這樣僵硬的計算公式的,所以他們可以辯論,可以分高下,卻不會分輸贏。
“多謝馬先生指點,但是我還是不明白,您和我說這些,和剛剛你要說的那個,關於一棵樹的故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棵樹,名爲龍樹,關於龍樹的故事我就不再和你多說了,相信你也能夠查到關於這點的所有資料。我想和你說的是,龍樹或許不僅僅是傳說,也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陸雲凡眉頭越縮越緊,馬向橫的話好像已經明確的爲他指出了一個方向,那種堅硬無比的植物,竟然曾經只是存在於傳說中,所以他才查不到任何與其相關的資料。
“不知馬先生能不能再說的詳細一點,這龍樹究竟是什麼植物,有什麼特性,又有什麼故事呢?”
馬向橫憨憨笑着,重新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有人說,龍樹便是菩提樹,是當年龍樹菩薩在釋迦牟尼佛頓悟的那棵菩提樹上折斷的樹枝,在他的精心培養之下長成的,此樹在龍樹菩薩的護理下深得佛法,自有意識形態。但是這棵樹對龍樹菩薩的感情太深了,在龍樹菩薩自刎之後,這棵樹便逐漸枯萎,消失在了這天地間。他的弟子感念師恩,於是將這棵樹用龍樹菩薩的名字來命名。”
陸雲凡道:“原來如此,那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龍樹還會存在?”
“樹木是否能夠修習佛法,在現代科學的認知中,當然是不會承認的,所以,龍樹隨葬也是不可信的,這種謬論也就慢慢的變成了傳說,但龍樹菩薩的弟子們卻依舊沿用了這種龍樹隨葬的習慣。”
“您的意思是,龍樹菩薩的弟子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栽種龍樹,以便自己的圓寂之後與龍樹隨葬?”
這不可思議的理論雖然來源於傳說,但是在陸雲凡的所見所聞中卻好像完全說的通,就好比那堅硬的木佛,還有那迷洞中的木塊。
可又是誰修建了這些東西呢?再加上那些木頭堅硬無比,他們曾經用刀都難以割傷的木頭,古代的人又是如何把這些木頭切開來的呢?
所有的種種都讓他感到迷惑不解,就連馬向橫是如何得知這些秘聞的,他一樣感到好奇。
“這些傳聞,你以後會慢慢了解的,龍樹的故事到此爲止,想必你此刻也對我很感興趣,我不妨也告訴你,我從未參與過任何不法的盜墓行爲,我的起家便是和木頭結緣,對龍樹的傳聞也是因爲從一些古老的木料文字上得到的。”
馬向橫指了指中廳內的傢俱,基本上都是各種古香古色的木質品,幾乎沒有金屬製品和現代化的東西出現。
陸雲凡站起身來再次細細的觀察了一番,再次爲這裡繁雜的收藏品感到咂舌。
“小陸,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馬向橫也站起身來,向中廳右側的後門走去,陸雲凡便隨後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