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凡走後,張大谷搭着黎海的肩膀,彷彿還沒從剛纔的感動中回過神來。
“老黎,飛凡這是糊弄咱們嗎?”
黎海抓着他的手,冷冷甩脫,“你是覺的你的工資是假的嗎?”
“呃......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人,我還以爲真是給咱們畫的大餅呢,這麼說來,咱們的伙食真的有希望改善一下了?”
“廢話......”
......
尚未進入寒冬,可是城外的氣溫已經低了很多,城裡相對要好的多。
在一條山路的旁側,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望着那個裝着水的櫃子發呆。
兩個山民沿着馬路路過這裡,看着流浪漢對櫃子裡面東西的渴望,頓時生了蠱惑之心。
“老哥,餓了嗎?餓了就砸開,拿點吃的喝的出來,沒事的。”
流浪漢搖了搖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未經主人家允許擅自取用,是爲賊!我只是落魄,不是賊!”
兩個村民見他居然文縐縐的,立時開始取笑,好像完全就沒有聽懂流浪漢的意思。
“瞧你這窮酸樣,是不是餓死也不會拿裡邊的東西用?”
“我不是賊,當然不會拿?拿了就是賊,你們會拿嗎?”
兩人一愣,這麼直白的表達他們要是再聽不懂,就只能說明他們是白癡了。
“神經病,你這種人就應該餓死!”
“餓死的君子也好過苟且的盜賊!”
流浪漢向兩人發泄着心中最後的不滿,那兩人卻根本不再理會他,彷彿十分不屑和一個髒兮兮的流浪漢較真。但是走遠了些還是一邊回頭一邊指指點點,嘴裡說些什麼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流浪漢再次轉身看着那櫃子裡的食物和水,和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樣。
“滴滴滴......”
這時突然一陣電話聲在流浪漢的身上傳出,流浪漢掀開破爛的外衣,在裡面整潔的衣服裡掏出電話。
“喂,小凡......”
......
下午四點半,陸雲凡的辦公室裡,一鳴已經脫去了那身髒兮兮的流浪漢衣服,和張力默不作聲的坐在窗口。
陸雲凡一到辦公室就把窗戶打開了,倒不是因爲屋裡多熱,是因爲這壓抑的氣氛讓他有些透不過氣,這麼噁心的事情居然發生在他們的頭上。
“小凡,我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本來我們都沒覺的這事能搞成這樣,誰知道那些警察竟然偏袒他們,說什麼老農民都不容易,讓我們理解一下,可這是理解的事嗎?這就是縱容!”
陸雲凡一擡手租住了他的話,“別說這些了,櫃子鑰匙持續被破壞,咱們的計劃就不好實施了,而且騎友京郊騎行已經開始依賴咱們的自售櫃,要是讓他們失去信心,咱們的麻煩會更大!”
“那怎麼辦?”
“別急,讓我想想!”陸雲凡靠着椅子閉上眼睛,這件事說容易也很容易,村民無非是貪圖小利,如果能給他們一點甜頭,這件事就很容易擺平。
但是有一點讓他頭疼的是,貪圖這點蠅頭小利的村民會不會把胃口撐大,又會不會產生情緒不平衡的狀況。
一旦村裡某些人覺的他的企業很大,有很多錢,帶頭索要更多,填不滿他們的胃口就等於把自己的項目置放在最爲危險的地方。
同時如果不能讓每個人覺的公平,即便是把錢分給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激飛凡企業的恩惠。
用強硬的手段肯定不行,保護弱者的社會風氣讓他們佔不到一點優勢,可要是一味忍讓,也只會助長那些人的不正風氣,加上警察的縱容,更是會讓他們覺的自己是受到政府保護的一方,即便是錯了,弱者總是有理的。
“我就說你這餿主意不行,你還非要取試試,怎樣?被打擊了吧?”張力低聲取笑一鳴。
一鳴推了他一把,“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這件事要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咱們以後就得一直被困擾。”
“我要有辦法不早就解決了,不過對比起來,還是弄個有人的售貨站更安心一點,比如之前我在山裡弄的那騎行驛站,就永遠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你還敢提你以前,都快把自己餓死了還在強撐,要不是小凡好心收購,到現在,沒準你的墳頭上都長滿青草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不服氣,不過張力的話倒好像給陸雲凡提供了一點靈光。
“等等,力哥,你剛纔說......不對,你說爲什麼山下的村民不會去山上你的店裡?不不不,不對,我有辦法了!”
陸雲凡在靈光閃爍中發現了一個絕佳的好辦法,既不需要付出什麼,還可以讓這些村民老老實實,不再去破壞他們的自售櫃。
“什麼辦法?”
張力和一鳴皆是大喜,幾乎同時站起身來。
“一鳴,你的辦法其實並非沒有用處,就好像你拿着一把刀去威脅一家三口,在沒有找到這家人的弱點之前,他們誰也不會甘心服從你的指令,只會一味的求你放過他們,這種心理就是我們要絕對避開的。”
“能不能簡單一點說說你的辦法?這聽不懂!”一鳴急促追問。
“辦法其實很簡單,多數農民其實比讀過書的人更守規矩,因爲讀過書的人大多相信科學,成了無神論者。而他們,卻是依然延續中國道教思想的信仰者。”
“裝神弄鬼嚇唬他們?”張力突然明白了爲什麼陸雲凡會提到之前的騎行驛站,原來是這個想法引導了他。
“不,我們把這個辦法拆分開來,做成兩個計劃,一部分是裝神,一部分是弄鬼。如果僅僅第一部分就能讓他們的信仰起到作用,那麼第二部分便可以收起來了。”
“那是先裝神還是先弄鬼?”
“那還用說?”陸雲凡嘿嘿笑了,“裝神是善意的欺騙,弄鬼可就是有點歹毒了,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第二個計劃絕對不能用!”
主意是想到了,但是如何實施也是需要更爲細化的去做出計劃的,必須儘可能的做到真實,只有讓他們以爲這麼做真的會觸怒神靈,纔會起到絕對理想的效果。
一旦弄巧成拙,很可能他們的自售櫃就要從一些經典路線裡撤出來了。所以,他們必須一次成功。
三人在辦公室裡商量着細節,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點半,才把上下兩個部分的計劃條條框框都規劃清晰。
他們用一天的時間沉默和購買所需的一應道具,又讓張力帶着警察怒氣衝衝的衝進了臨近的村子,把怒火徹底的爆發了出來,並故意提及了一些神仙的名字,爲他們的計劃打下了第一波心理基礎。
第三天的晚上,三人在實施了計劃的前奏曲之後,聚在公司樓下的麻辣香鍋店,小馬烤好了一大把串放在幾人的桌上,又拿了些啤酒,這才把爐子收了起來,埋怨着陸雲凡大冬天的還要折磨他一回。
直到陸雲凡把三張大紅鈔拍在桌子上,才讓小馬的碎碎念收斂了許多。
“別光拿錢,給我們哥仨弄幾碗麪條來!”
小馬剛剛收斂許多,又開始埋怨起來。大馬從後廚鑽出來見他嘴上一直嘀嘀咕咕,啪的一聲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唸叨一晚上了,嘴裡長了火泡啊?”小馬被他嚇的一哆嗦,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門頭走進了後廚。
不過他這一巴掌把陸雲凡三人也嚇了一跳,他們三個同時看向站在收銀臺的馬二哥。
“你們吃你們的,看我能飽肚子嗎?”
面對馬二哥的暴脾氣,陸雲凡有心忍讓,張力卻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兩人的針鋒相對把他嚇了一跳。
“力哥,你幹什麼,快坐下!”陸雲凡低聲勸說。
“馬二哥,斗酒?”
“嗯?斗酒?”陸雲凡拉着張力趕緊坐下,“鬥什麼酒,咱們有正事要商量呢。”
張力掙脫陸雲凡的手,繼續挑釁,“二哥,怎麼樣?有沒有膽量?”
大馬靠在收銀臺上,慢條斯理的點了根菸,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馬的酒量如何誰也不知道,但是隨便吹一瓶啤酒就跟喝水一樣,想來酒量不會差,張力雖然也是個大個子,但畢竟瘦了許多。
陸雲凡和一鳴一起拉着他坐下,可張力不知怎麼了,偏偏要倔強的站着。
“好,今天就陪你玩玩。”
陸雲凡心裡咯噔一下,這他孃的事搞什麼鬼?張力突然要斗酒,大馬還竟然答應了,那明天的行動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下去了?
張力可是這個計劃中的骨幹,他的大個子剛好是這次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要是沒了他,這次行動就會不完美,甚至還有穿幫的可能。
“嗯?大個子,大馬的身高好像和張力差不了多少,而且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好像裝扮起來也更像......”
馬二哥彎腰拎起兩筐啤酒,若無其事的向他們走來,張力背過身去對着陸雲凡打了個OK的手勢,似乎確實如他所想,張力並不只是想斗酒而已。
於是他只好對着一鳴揮了揮手,兩人各自讓開一點空間,把桌上的烤串盤子往邊上挪了挪。
馬二哥哐噹一聲把兩筐啤酒都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