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張致遠回來,安寧挑着事和他分說了,末了冷道:“可看安婉那做派,似乎是想讓那玉琪做翰兒媳婦,也不想想那玉琪可都說十二三了,比海翰還大好幾歲呢。再說了即便是安婉有心,也得看房側妃同意與否,我看**是成不了的,不說房側妃的意思,單我冷眼看那玉琪一言一行,眼底深處可不就是對着榮華富貴的熱切,但有那凌雲之志呢。”
張致遠失笑,道:“還是頭回見你這般暗貶人呢。”
安寧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是按事實說話,再說了我是不喜房側妃,富貴和權勢誰不愛,但時刻將主意打到咱們身上就不行了,而且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就逮着咱們不放了。我看啊,這都是十幾年前結下的孽緣,哼!”
張致遠在幾個孩子面前保持着爲父者的威嚴,但在安寧跟前,早就丟了冷麪肅厲的形象,在心裡對妻子話裡的酸意很受用,嘴裡卻道:“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寧兒不必爲他人煩憂。”因剛洗漱過,頭髮溼漉漉的,卻披散着不理會,只用大塊兒的乾布巾很有耐心地替安寧將頭髮一縷一縷都擦乾了,又鬆鬆地挽了起來,隨後很有自覺地坐在了安寧的身邊兒。
安寧會意,原她就沒生氣,這會子就是有點子心火也因爲張致遠貼心的動作給澆滅了,抿嘴也替他揩乾了頭髮。夫妻倆不免要唧唧噥噥的說上一會子話,安寧也因爲今日宴會之上的事心煩,不免和張致遠抱怨一番:“景曜和景佑寒窗苦讀。又是靠自己的真才實學得來的秀才功名,怎麼到她們嘴裡就成了萌了你的蔭,若有那份心,憑藉咱家的門第。直接入讀國子監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再說了那房側妃再有那能耐,難不成還能如那褒姒妲己般禍國紅顏。還能牝雞司晨,涉足前朝不成?口德也是女子四德中‘德行’中重要的一部分,真要好好修修纔是。”
安寧說話絲毫不留情面的,爲母則強,涉及到自己孩子的事,安寧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不然也不會當時就反駁過去。一點情面都沒說給房側妃和宋夫人留,而且還把這一唱一和的兩人噎的半死,愣是沒找出反駁的話來。
張致遠但見安寧柳眉微挑,杏眼凌厲,少見的粉面含春露威。知道她是真動了怒火,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安寧和張致遠倒了些苦水,停歇下來,看張致遠兩道英挺的眉微皺,夫妻日久,見狀便知他在外許是有了難事,也不過問,十指纖纖,不輕不重地揉着他的額角。張致遠回首看着安寧。眉宇間都是柔情。
也不知道安婉是怎麼想的,過了幾日竟是巴巴的到安寧這裡來,這次從誇讚青蘿到誇讚那房玉琪上了,安寧看她口沫橫飛、興致勃勃的樣子,忍不住地潑了她冷水道:“就算那房姑娘才貌俱全,如今有房側妃這個姑母在背後撐腰。必然是想飛上枝頭的,不是我潑你冷水,想來她是看不上你家的。再說了翰兒如今才十歲,那房姑娘比翰兒還要大個兩三歲,等到翰兒到了娶妻的年紀,女子議婚的黃金年華就那麼幾年,也耽誤不起。”
安婉興頭被打斷,而且還是安寧潑上來的一盆冷水,安婉哪裡能聽得進去,半晌從嘴裡擠出來一句:“…女子比男子大,會照顧人…再說你不也是二十的老姑娘…出嫁的麼……”說話幾乎是含在嘴裡說的模模糊糊的,但以安寧的耳力怎麼會聽不清楚,就算聽不清楚,就是看着安婉臉上的神情,安寧哪還會不明白她的想法,安婉以爲當初安寧待字閨中成老姑娘出嫁是件可恥的事,但全然不知安寧已經是換了芯子,對這件事絲毫不在意。心裡暗笑,知道她說什麼安婉也聽不進去,就算是她說的是爲安婉好,但在安婉看來,怕是認爲安寧這是在阻礙她結貴親,是看不得她好。
不過這門子貴親可還真不是貴親,只是安婉見識淺薄,而且又被房側妃洗了腦,一門心思的想要抱緊青蘿的大腿。安寧抿了抿嘴角,眼波流轉,對着安婉笑道:“都城的貴女那般多,你的眼光何必侷促於房家,再說了如今翰兒年紀尚幼,身上也無功名,待到日後翰兒考科舉有了功名,身價就升上去了,必然能尋到更好的親事呢。不是我故意貶低房家,房家原本不過商家出身,如今不過走了運有了官身,但畢竟根基淺薄,哪裡比得了經久的世家。”
孩子自然是自家的好,何況安婉把海翰看的比命根子還重,自然是值的更好的,不過安婉纔不會相信安寧有那麼好心提醒她呢,反駁道:“這不還有側妃呢,日後少不得是一隻即將飛上枝頭的鳳凰兒呢!”
安寧哪裡不明白安婉的想法,她這苦口婆心說的安婉也不聽進去,只道:“反正你纔是翰兒的親孃,你想給他挑什麼樣的媳婦我可管不着,別是一頭熱,讓旁人看了笑話去,到時候我臉上也無光。”說一千道一萬,安寧重點就是最後一句,誰讓安婉是她庶妹呢!而且安寧也不想安婉和青蘿糾纏過多,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擺脫不了。
安婉撇撇嘴,沒再反駁安寧,睨了一眼安寧,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還真的猶豫起來,之前看房玉琪是哪兒都好,現在沉下心來也能挑出幾分瑕疵來。再說了讓安婉不悅的是,安寧說的還真對,這件事可不就是她一頭熱,她都那樣表示了,青蘿不還是揣着明白當糊塗,裝是不明白安婉的意思,更何況青蘿壓根就沒考慮過海家,但對於安婉這樣一頭熱的情況,既不否認也不予肯定,明顯是在吊着安婉的胃口,不上不下的惹人厭惡。
安寧自然是知道從別的地方說起安婉未必能聽進去。但提到海翰,安婉也不得不爲自己的孩子考慮,因而原本信誓旦旦的事就有了兩分猶豫,安寧要的就是這效果。別到時候安婉一頭熱撞了南牆,還得反過來埋怨安寧沒提醒她。
送走安婉,安寧呷了一口花茶才扯出一絲笑。轉身就抱着小湯圓進了空間。一進空間安寧直接落在莊園前的空地上,微風拂面,比之外面如今酷熱的天氣,空間裡儘管沒有太陽,不知光從哪兒來,這微風是空間裡的靈氣形成的涓涓細流,比春風拂面更讓人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