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候，到達a市機場。
蘇綿有個習慣，一坐車坐飛機就愛打瞌睡，有譚慕宸在，她更是放心大膽地睡起來。
“綿綿，快醒醒！”
“到了麼？”她癟了癟嘴，意猶未盡，顯然還在回味夢裡的感覺。
譚慕宸看得好笑，拿出手機，將她可愛的小動作收錄下來。
“不許拍我！”蘇綿皺眉，揮手去抓，譚慕宸怎麼會讓她抓到，靈活地躲過了。
斜後方，康弘看着二人，眉頭緊緊地蹙着，若不是宋語姿拉住他，估計他就真的上去拉開兩個人了。
“康弘，你是什麼身份？你忘了嗎？”
“不需要你提醒我！”他心情不好，宋語姿偏要往槍口上撞。
“我是關心你！”宋語姿低叫。
“不需要！”前面的旅客已經走遠，康弘起身，跟着出了機艙。
宋語姿再看蘇綿，譚慕宸已經扶着她快走到艙口了。
機艙裡只剩下她一人，連忙跟上去。
大家坐飛機都累了，簡單吃過晚餐，傑森宣佈，讓大家先休息一晚，明天再集體活動。
蘇綿在飛機上都睡飽了，晚上還精神奕奕，跟譚慕宸窩在房間裡說話。
“累不累？”他抱着她，坐在自己懷裡，輕柔地撫摸她的秀髮。
“不累，你累麼？要不要睡一下？”在飛機上，都是她在睡，他都沒有合過眼。
他自然也是不累的，跟她出來遊玩，怎麼會累呢？
窗戶是落地的，可以望到腳下的萬家燈火，對面高樓的霓虹燈，閃閃爍爍，勾勒出建築物的輪廓。
夜幕中，星星閃着冷輝，像是跟它一唱一和，靜謐而寧靜。
仰望星空，蘇綿忽然想起：“有人說，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屬於自己的星星，你說，哪兩顆星會是我們？”
譚慕宸輕笑：“言情小說看多了吧？天上的星星，看似捱得最近的兩顆，也相距甚遠。”
“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她不滿地撇撇嘴。
“傻瓜！我們就是我們，不是什麼星星，我們是彼此相互依偎的伴侶，不要有任何距離，如果讓我離你那麼遠，我
會受不了。”
又來了！她窩在他懷裡，心裡甜甜的。
是啊，做什麼星星，那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夢。兩個相愛的人，還是緊緊依偎，感受彼此的溫度的好。
廝磨了一陣，有人來敲門。
是傑森，手裡提着一瓶酒，興奮之色：“宸少，陪兄弟喝兩杯？”
“沒空！”有愛人在身邊，誰稀罕跟他一個大男人浪費時間。
“兄弟，不夠意思啊，你失戀那會兒……”還沒說完，嘴巴已經被人堵住，譚慕宸緊緊按着他不讓他出聲。
“你們在做什麼？”蘇綿詫異地看着二人，兩個男人在門口拉拉扯扯，看着很詭異。
譚慕宸掩飾地笑笑：“沒什麼！這小子嘴裡說話沒個把門兒的，別污了你的耳朵。”
“是麼？”蘇綿狐疑，看向傑森，譚慕宸按着他的腦袋，迫不得已，只好點頭。
蘇綿雖然不相信他的話，但是他既然不說，一定不適合她聽，於是沒有多想。
“走了，不是喝酒嗎？”譚慕宸催促着，歉意地看着蘇綿：“我半個小時就回來。”
“沒事，我讓語姿過來陪我！”蘇綿安慰他，傑森跟他關係不錯，很放心。
順手拿起譚慕宸的手機，給宋語姿打了個電話。
她聲音有些慵懶，似乎是睡下了。
她很不好意思，沒有要求她一定要過來陪她。
譚慕宸又叮囑了她幾句，才和傑森一起離開。
房間裡很安靜，蘇綿一個人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
門鈴響了，蘇綿一下子彈起來，跑去開門：“語姿，我就知道你捨不得丟下我！”
“是啊，我怎麼捨得呢！”
“怎麼是你？”蘇綿往後退了兩步，戒備地看着康弘。
“怕我吃了你？”康弘臉上帶着無害的笑，“我不喜歡強迫女人，不要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你纔是老鼠！”蘇綿憤憤地，倒是真的沒那麼怕他了。
康弘臉上漾着笑，直直地看她。
“我是在a市唸的中學。”
蘇綿當然知道，他說過，她有沒有得健忘症。
他忽然拉起她的胳膊：“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哎，你幹嘛？”蘇綿掙扎，死死地扒着門。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康弘沒好氣，“走吧，我跟語姿去了母校，本想帶上你，譚慕宸那小子一定不高
興。”
“語姿也在學校？”蘇綿很詫異，還以爲她在睡覺呢。
“當然！”康弘拉着蘇綿，匆匆而行。
沒有再刻意掙扎，兩個人出了下榻的酒店，打了一輛車，報了a市一中的地址。
蘇綿其實對母校的印象不深，離開近十年了，有很多變化，而且，她曾經有一部分空白的記憶，似乎有人在她的記憶板上刻意抹去。
夜晚的校園，很安靜，時間不晚，但正值晚自習時間，教學樓裡亮着燈，學子們正在挑燈夜戰。
康弘輕車熟路地領着她在校園裡穿梭，不時給蘇綿講講，那些地方有他當年留下的足跡。
“你看那邊！”康弘指着教學樓的西牆，黑黑的夜色下，白色的牆壁十分顯眼。
“那裡，有一片爬山虎，以前，我們總是逃學，幾個人躲在葉叢中，老師也拿我們沒辦法。”
“想不到你這麼淘氣。”蘇綿覺得好笑，年少輕狂，恣意揮霍，那時候，她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呢？
頭隱隱有些疼，腦海裡，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痕跡，像流星一閃而逝。
“蘇綿？”康弘試探地喚她，“你怎麼了？是不是頭痛？”
“別！”她忽然驚叫一聲，看見眼前站的是康弘，抱歉道：“對不起，有些事我記不起來了。”
以前，她也曾經想過，來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找回曾經的記憶。
但是，不知是不是身體恢復得不夠，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反而，晚上，總是噩夢連連，後來，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過去的終將過去，如果註定要錯過什麼，她也沒有辦法。
康弘見她的反應，心裡暗暗高興，看樣子，這裡對她是有影響的。
如果，她的記憶恢復，不知道，會怎麼看自己。
“蘇綿，你覺得，以前，你曾經有喜歡過的人嗎？”他頓了頓，“或者是喜歡你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蘇綿驀地一凜，想起記憶深處，那道蒼涼的背影，心頭酸酸瑟瑟的。
那道背影，是不是她學生時代的初戀？
如果是，他爲何沒有來找她？是不是已經把她忘記了？
康弘卻似故意跟她作對一般，深沉地看着她，說道：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想知道，你得自己去找。”
“找？要怎麼找？”她只記得，事故之後，她休學了，後來，母親告訴她，她是a市一中畢業，考上了江城的大學，蘇母的工作也在那邊，他們就舉家遷了過去。
直到暑假過去，上了新的大學，她才發現，自己心裡空落落的，似乎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也曾回到母校，走遍每一個角落，試圖回想起，當時的所有記憶。可是，同學，一個個各奔東西，她把那些人，
一個個都遺忘了，關於現在知道的過去的許多事，都是父親母親告訴她的。
大學裡，她再次遇到語姿，但她，也不肯告訴她那些事。
康弘見她有些傷感，便道：
“如果你只是要一個記憶，可以，你爲何不去問宋語姿，她是你最親近的朋友。”
“可是，她爲什麼瞞着你，我想，如果是真心的朋友，是不想你心裡有包袱吧。蘇綿，不要給自己帶上枷鎖，記憶重要，但，現在和將來，更重要。”
康弘等於是給她出了一個謎題，她的腦海裡，一團亂麻。
康弘沒有騙她，宋語姿真的在母校，他帶她走到教學樓，生怕驚動正在晚自習的學生，他們放輕了步子，蘇綿覺得，有一種當學生遲到時怕被老師發現的心虛。
見到宋語姿，她在教學樓的頂樓，沐着春夜的晚風，曳動着她的衣裙，帶着蕭瑟的涼意。
“你們說說話吧。”康弘出乎意料的紳士，從樓梯走下去，把空間留給她們姐妹。
“語姿！”她喚她一聲，輕輕走過去。
宋語姿沒有回頭，幽幽地看着遠方：“綿綿，你來了？”
蘇綿目露擔憂：“語姿，這些天，你究竟去哪裡了？”
她說去了國外，她並不相信，她喜歡江城，就算是有不開心的事，她們也不會輕易離開。
“別擔心，我真的沒事。”宋語姿朝她展開一笑。
“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蘇綿的擔憂並沒有減少，宋語姿平時挺開朗，一旦真正遇到事情，她又多愁善感，並不是容易看開的一個人。
“我這不是在調整嗎？你總不能讓我昨天才失戀，今天就笑得跟花癡似的吧。”宋語姿浮起一個笑容。
蘇綿只好作罷，換了個話題。
想起那天打電話的事，蘇綿問起，以前沒聽說，她有個表哥。
“不過是遠房表親，很少走動的。”宋語姿淡淡地帶過，不想多談。
兩人隨意說了一會兒話，鐘聲響起，下課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出了教室。
“你看他們，跟我們那時一樣，談個戀愛都要偷偷摸摸。”宋語姿忽然指着那面爬山虎牆，僻靜處，有一對對情侶，親密地依偎。
蘇綿很想問，她那時，是不是也有刻骨銘心交往過的男生？
搖搖頭，將這個念頭埋下，她現在在想什麼，知道了又怎麼樣，當初青春年少，懂什麼感情，現在她可以肯定，自己愛的人，是譚慕宸。
重遊母校，並沒有多麼興奮，倒是宋語姿和康弘，傷感得很，蘇綿好奇得不得了，想問，他們又不答，異口同聲地：“想知道？自己找去！”
她就再也不吭聲了。
回去的時候，譚慕宸已經快瘋了，聽到開門聲，風一般跑過來，捲住她：“你跑去哪裡了？打你電話怎麼關機了？”
老天，她要是再不回來，他恐怕要報警了。
“關機？”蘇綿拿出手機，才記起，上飛機前，她把手機關了，後來就忘了開機，給宋語姿打電話，還是用的他的手機。後來康弘找她，走得急，根本沒想起來。
“我覺得有些無聊，去母校看了看。”
“這麼晚？一個人？”譚慕宸眉頭緊緊地打着結。
她老實交代：“不是，還有語姿，和康弘！”
康弘，他又來攪什麼亂？
譚慕宸眉頭狠狠地擰着，良久道：“你嚇死我了，想去，明天我陪你。”
“嗯！其實沒什麼好玩的，好多事我都記不得。”她窩在他懷裡悶悶地說，怕他不高興。
“不行，我說過，每件事，我都想和你一起做!”
“霸道！”她小聲咕噥，他的吻又鋪天蓋地地落下來，好心地替她解釋：“這才叫做霸道！”
這天夜裡，蘇綿睡得不怎麼安穩，那片綠綠的爬山虎，不停地在夢中搖曳……
“綿綿，老婆？”譚慕宸驀地從夢中驚醒，伸手一摸，觸及旁邊溫軟的軀體，綿長的呼吸，心情略定。
扭亮chuang頭小夜燈，溫潤的燈光下，蘇綿闔着眼睛，睫毛綿長，遮住了靈動的雙眸，像是夢見了什麼，眼睫毛微微輕顫，像兩排小扇子，扇得他心裡軟軟的。
他鬆了一口氣，他剛纔做了一個夢，他的女孩，跑進一片迷霧，任憑他如何呼喊，再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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