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頓壓下了心底那一絲不悅,再次轉了2萬考恩給南容。
“這是訂金。”他說道:“不管成不成功,都不必退給還。如果真的拿到了筆記,再根據具體情況交易。”
“好。”南容心花怒放。果然這種人模人樣的大少爺的錢,最爲好賺。
她合上講義擡腿就向外走,最後扔下一句:“別忘了幫我介紹客戶。”
今天又是收穫滿滿的一天。加上星幣,南容的資產餘額突破了21萬,實在是可喜可賀。
這一切,大半要歸功於梅瑞莎的慷慨。
南容哼着歌,反覆刷臉驗證後,登上了主樓的起落平臺。
梅瑞莎的私人浮空車隊,已經整裝待發。
她剛一登車,浮空車就毫無預兆地垂直升起。
若是個普通人,這會兒大概已經被壓倒在地,可惜這些人裡,不包括南容。
她就像沒事人一樣,按照隨行護衛的指點,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第一排的位子上,還回頭跟後面的梅瑞莎問了聲好。
“聽說你今天的課講得還不錯。”她微微一笑:“看來我沒找錯人。”
“謝謝。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南容問道:“下午還有一節二年級的採摘課。”
這次出行並不在梅瑞莎提供的行程表內,她也是在下課後纔得到的通知。
“是嗎?”梅瑞莎不以爲然:“那就讓他們改上一堂模擬課。至於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一個多小時之後,浮空車隊降落在赫西行省基因專病醫院的起落坪上。
地面鋪着嶄新的銀紅色地毯,醫院的院長與諸位院領導,外加赫西行省基因研究所的某些高層,就站在地毯的兩側夾道歡迎。
管絃樂隊奏着悠雅激昂的歡迎曲:《你從天際降臨》。
這是聯邦低等星用於歡迎高等星來客的常用曲目,旋律激昂澎湃,歌詞也朗朗上口。
“星輝加諸你身,星海因你而明。
尊貴的引導者啊,請帶領我們,
勇敢前行!”
最後一個音符鏗鏘有力地落下,穿着病號服的兒童們排着整齊的隊列,提着花籃沿着地毯走來。
一邊走,一邊揚灑着籃中的花瓣。
隊伍在梅瑞莎前方不遠處停下,分開。
一名抱着花束的漂亮男孩走上前來,靦腆地將手中的花束捧給梅瑞莎。
她接了過去,隨手遞給了身邊的護衛,然後摸了摸男孩額頂稀疏的白髮。
不僅是頭髮,他的面色瞳孔跟嘴脣,也都呈現病態的慘白色。
“先天性ORS型白化病。”梅瑞莎的目中露出了憐憫之色:“你今年多大了?”
“九歲了。”男孩乖巧地答道。
先天性ORS型白化病是最常見的重症基因病,很少有患者能活過十歲。但,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機會。
“放心吧,你會安然度過十週歲生日的。以後也會有更多的生日要過。”梅瑞莎對男孩說道。
南容第一次聽見她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
男孩禮貌地道了謝,帶着其他孩童們離開,兩側的人們便一擁而上,衆星拱月一般地將梅瑞莎圍在中間,簇着她向外而去。
南容跟殿後的護衛們走在一起,隔着烏泱烏泱的人羣,聽着那些人爭先恐後地向梅瑞莎介紹自己。
這會兒她已經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聲音優雅而冷漠。但他們卻全不在意她的態度,熱情洋溢到將寒意凜然的空氣,都提升了好幾度。
南容的腳步漸漸地慢了下去,落在了隊伍的後面。
忽然之間,她看見一張病態灰暗的稚嫩面孔,從遠處的一幢建築後探了出來。
那是一個七八歲大的乾瘦女孩,懷裡緊緊地抱着一隻髒兮兮的貓布偶,只來得及朝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就被身後的不知什麼人拖了回去。
南容的目力極好,哪怕是隔着數百米,也能看清她面上的驚恐與抗拒,以及蓬亂的頭髮下半隱半現的米字形暗紋。
她認得那個暗紋。超凡能力覺醒失敗後,會有一定機率引發的全身的基因退變。當米字紋浮現之時,便代表着死亡將在數日之內來臨。
當然,只要一支一階的基因優化藥劑,就有極大的可能拯救這個孩子。
不止是挽回性命,還能繼續完成超凡能力的覺醒,得到改變人生的機會。
南容心思微動,趁着無人注意,調頭向着病童消失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基因退變帶來的痛苦,遠比先天性ORS型白化病強烈得多,就是注射了止痛藥劑,效果也並不理想。
也不知道那個病童,爲什麼會忍着病痛偷跑出來。
梅瑞莎剛纔在車上說過,她今日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見見那些重症病人,爲他們量體打造基因藥劑。
這是她此次來希洛星曆練的重要一環,無論是行省的基因專病醫院,還是基因研究所,都表示全力配合積極支持,已經提前篩選出20名危及生命的重症病患,等待她的施救。
剛剛那名病童,肯定在這20人的名單之上,所以纔會忍着疼痛,特意來見見將要拯救自己性命的人吧?
南容轉過牆角,後面已經空無一人。她緩緩地蹲下身子,看向地上躺着的貓布偶。
它比剛纔的模樣還要悽慘,頭顱被撕開了大半,露出了內中灰黃色的填充物,兩條斷腿孤零零地散落在不遠處。
南容腦中浮現出了一副畫面,生病的女童流着淚,用盡全力想要護住自己的玩偶,但卻被人無情地從懷中奪了過去,撕開後扔在地上。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正在此時,她的個人終端上,忽然收到了一則消息。
是梅瑞莎發來的,讓她馬上去主樓會議室。
身形彪悍的女護士滿肚子火氣,挾着艾娃一路衝過了兩幢醫務樓,正好迎上了焦急地前來尋她的母親。
“砰”的一聲,女護士毫不憐惜地將她丟在了冰冷堅硬的雲白石地磚上。
猝不及防之下,艾娃只來得及用手臂護住了頭臉,四肢百骸都被摔得生疼。
“艾娃,艾娃,你怎麼樣了?”母親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目光迅速地落在肘間滲出的血跡上,眼裡的疼惜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