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80章 先斬後奏的特權

誰都不知道謝環是什麼意思,唯有她自己明白,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姐姐?”謝蘊疾步行來,面色凝重,“七皇子來過了?”

謝環點了頭,與謝蘊並肩走在長長的迴廊裡。口吻平淡無奇,彷彿七皇子這件事對她並無多大影響,“來過了,又走了。你回來得晚了些,沒碰着。”

“此事決絕不可,我已上折皇上與太后娘娘,絕對不會讓姐姐遠嫁大夏。且不說此去大夏路途遙遠,恐此生遙無歸期,單憑咱們謝家與大夏的恩怨,想來其中必定有所圖謀。咱們,萬不能中了大夏的圈套。”謝蘊切齒,“對了,睿王爺怎麼說?”

聞言。謝環頓住腳步。繼而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覺得他會說什麼?”

謝蘊扭頭望着青雲和青玉,二人皆垂頭不語。

“難道睿王爺也同意讓姐姐遠嫁大夏?”謝蘊蹙眉,“他明明知道——”

“夠了。”謝環制止,“你只需記得,這江山到底姓趙。王爺縱然有恩咱們謝家,但你也別忘了,王爺也姓趙。當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謝蘊深吸一口氣,“可他怎能見死不救?心無慈悲,就算養一條狗,這麼多年也該有點感情吧?”

謝環劍眉橫挑,“放肆!”冷然輕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誰讓你說這種大逆不道之言?慈悲?你覺得在這朝堂上,多少人會心懷慈悲?要慈悲心腸,去寺廟古剎,不在這裡。”

語罷。謝環快步往前走。

謝蘊抿脣急追,“可是姐姐,難不成你真的要遠嫁大夏。”

“我輸了。”謝環凝眸,“七皇子的武功在我之上,方纔,他已經贏了我。”她扭頭望着他,“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吧?”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謝蘊不贊同。

謝環冷笑,“這話是對的,可你別忘了,定這規矩的人已經死了,所以就是個死規矩。不管你遵不遵守,定規矩的人都不會再回來改規矩。你要麼大逆不道,要麼規規矩矩。”她冷了眸,“這些話。你以前從不會講,是疏影教你的?”

謝蘊一愣,“姐姐當我是什麼人?疏影溫柔善良,怎會教我這些。姐姐以後,莫要再懷疑疏影,她不是這樣的人。”

“溫柔善良?”謝環頓住腳步,煞有其事的盯着他,“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這四個字,別用在她身上。你會有自己的侯爺夫人,而且我還會跟父親一樣,給你定個規矩。無論發生何事,也不管我是否遠嫁大夏。夫人就是夫人,是這鎮遠侯府的女主子,謝家——不可休妻。明不明白?”

謝蘊袖中拳頭緊握,但還是依言點了頭。

“爹孃在世時,爹只娶娘一人,你如今一妻一妾,該當惜福。君王尚且知曉雨露均沾的道理,還望你也明白,縱比不得三宮六院,但也要尊卑有序,不可厚此薄彼。”謝環雙手負後,一臉肅然。

“尊卑有序?”謝蘊冷笑兩聲,“姐姐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疏影如今連個名分都沒有,算什麼妾室?何況她——”

未完的話,在他還未匍出脣的那一瞬,被謝環的眼神,狠狠的逼了回去。

“不成器的東西。”謝環拂袖而去。

謝蘊自知不該提,卻還是沒能忍住。瞬時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

青雲上前,“小侯爺莫往心裡去,郡主只是因爲近日事情太多,一時間心中難抑。對於小侯爺,郡主是含了指望的,但願侯爺能不負郡主所望。郡主的希冀,便是鎮遠侯府的希冀。將來這謝家軍,還得由小侯爺擔着,所以郡主不敢馬虎。”

謝蘊點了頭,“我也知道,相比姐姐,自己差了太多。只不過——”他深吸一口氣,而後轉身就走。

“走吧!”青玉上前,“小侯爺會明白的。”

青雲頷首,二人急追謝環而去。

很多事,外人無法體會,只有當事人纔會明白那種感覺。可又有很多事,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箇中滋味,想來無法言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好比謝家姐弟,又好似少傅府的樑以儒。上土估技。

一個靜靜的站在院子裡,早前下的雪早已融化,唯有桌案上那一小盆雪,還在苦苦的堅持。

相宜上前,“公子近來不太開心,是不是因爲夏姑娘許久不來的緣故?”

樑以儒斂眸,“胡言亂語什麼,她自然有她的自由,我只是擔心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事未能如期辦成罷了。何況——有睿王爺護着她,我就不必操這份心了。”

“話是這麼說,只怕公子的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相宜輕嘆,“花滿樓的事,夏姑娘知道了,可不哭不鬧,也沒有再來找公子。公子不擔心纔怪呢!往常她有事,總喜歡往知府衙門跑,偷偷的溜進來。公子總是悄悄的吩咐咱們,給她留個門,看見了也當沒看見。這份情誼,想來不是常人可以有的。”

“這是京城,不是代州。”樑以儒望着杳渺的天際,眸中晦暗難辨。

相宜撇撇嘴,“公子若是真的不放心,不如去看看吧!”

“這兩日,代州的事,刑部應該就會上呈皇帝。”他算了算時間,約莫就這兩天,代州府花滿樓那麼多條人命,也是一樁惡性案子,想來刑部是不會擅自處置的。所以這樁案子一定會呈遞君王,到時候皇上必定會派專人調查。

只是樑以儒也不明白,花滿樓不過是個青樓妓館,爲何會有人行此惡念,不留一個活口?這其中,若無天大的緣故,打死他都不信。

可花滿樓會跟什麼人結怨?

父親的書信裡說得清楚,不似江湖作風,倒像是某個訓練有素的組織所爲。行動乾淨利落,殺人都是一刀斃命。雖然屍骨已成焦炭,但是屍體上的傷口還是格外清晰的。

捕頭說,這種殺人手法,極爲老練,而且都如出一轍。

這就意味着,在代州境內,存在着某一種令人驚懼的力量。此案不破,只怕代州人心惶惶,百姓將不得安寧。

代州是邊境重地,與烏託國比鄰而居,若是慌亂至此,絕然不是好事。

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百姓,都將是極大的威脅。

俗話說,想什麼來什麼,怕什麼來什麼。

宮裡的人來傳話,說是皇帝急召,讓少傅大人速速入宮,進御書房一議。

樑以儒心裡一合計,約莫就是這件事已經上達天聽。換去便服,穿上正裝,斂了容色,便開始急急忙忙的入宮待詔。

等到了御書房,皇帝趙祿正坐在桌案前擺弄着他手裡的木藝,一個人也不知道琢磨什麼。

“微臣參見皇上。”樑以儒躬身行禮。

趙祿這才擡頭,忙笑着招手,“二弟你過來。說了多少遍,沒人的時候就不必皇上皇上,微臣微臣的,你還是朕的二弟,朕喜歡聽你和三弟,叫朕一聲大哥。”

樑以儒頷首,“不知大哥急召,有何要事?”

聽得這話,趙祿才放下手中的木藝,將一本摺子遞給他,“你自己看看吧,樑安邦是你爹吧?代州知府,有本急奏,傳到刑部入檔,而後就送到朕這裡來了。案子不小,怕是以代州府的人力是無法勘破的。你先看着,待會告訴朕,你的想法。”

“是。”樑以儒打開奏本,這確實是他爹樑安邦的筆記。上頭寫着的就是代州府花滿樓一案,全案一百多人,悉數被人殺死焚屍,手法惡劣,現場慘不忍睹。

趙祿擺弄着手中的木藝,好似弓弩之類,他似乎對這些東西頗爲研究,更爲喜歡。喝一口茶,而後瞧一眼樑以儒,“代州是邊關重鎮,容不得疏忽。緊挨着烏託國,若是代州不穩,烏託國很容易趁虛而入。你看這事,怎麼辦?朕不想追究,因爲那是你爹。”

樑以儒合上奏本,“皇上可派專人前往代州,徹查此事。”

“這朕知道,這是慣例,就算你不說,朕也會這麼做。朕讓你說的,是你的心裡話。”趙祿放下手中的木藝,緩步起身,朝着樑以儒走去,“你該明白,無緣無故就死了那麼多人,還被焚屍,想必不是尋仇這般簡單。你爹說的很清楚,殺人手法皆是如出一轍,行動乾脆利落。二弟如此聰明之人,想必不難明白其中的關竅。”

“皇上是說,有一股勢力,停留在代州,幾欲圖謀不軌。”樑以儒蹙眉。

趙祿一笑,“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朕說的。朕只是覺得不簡單,倒也沒想那麼多。”

樑以儒眸色微垂,“花滿樓本是青樓妓館,是不可能與人有這麼大的恩怨,怎麼可能一個活口都不留。一般殺人無外乎尋仇、滅口、意外三種緣由,排除意外和尋仇,剩下的就只有滅口了。可一股青樓妓館,能知道什麼秘密,以至於招來如此災禍?”

“這就不知道了。”趙祿蹙眉,“你是從代州來的,那塊你應該比較熟悉纔是。花滿樓,你到底瞭解多少?”

瞭解?

再瞭解能比得上夏雨嗎?

她可是土生土長的花滿樓姑娘,是從裡面走出來的,死的那些可都是她視爲至親的親人。

當然,這些話樑以儒是絕對不會告訴趙祿的。很多事,能避免就避免,無所謂將夏雨也拽進來。她好不容易從悲傷中走出來,沒必要再走進去。

疼與痛,一次就夠了。

樑以儒道,“微臣生在代州,花滿樓畢竟是青樓妓館,微臣談不上了解,只能說是略知一二。”他想了想,“花滿樓的老闆,做生意甚是不錯,想來也不是會得罪人的主。只要有錢,花滿樓來者不拒。”

趙祿點了頭,“青樓妓館嘛,自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地方。”他望着樑以儒,忽然拿起了奏本,“若朕將此事交給你,你是否能調查清楚?到底是一百多條人命,朕也不敢含糊。既然你是土生土長的代州人,那這件事交給你最好不過。你意下如何?”

“這——似乎不太妥當,有爲朝廷法制。微臣身居少傅之職,這種案子理應交付刑部派專人處置,微臣貿貿然接手,怕是會惹來非議。何況家父乃是代州知府,如此一來,豈非讓人以爲是微臣徇私護短。於微臣於皇上,只怕都不是什麼好事。”樑以儒畢竟想得深遠。

“可除了你,朕誰也不信。”趙祿將奏本塞進他手裡,“二弟放心就是,這事朕說了算,想必那些極力阻止的,說不定跟這案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否則一個尋常的殺人焚屍案子,就算朕做得有違規矩,也不會有太多人非議。除非——”他別有所思的笑着,“除非那雙黑手,就在朝廷之上。”

代州不比別的地方,與烏託國毗鄰,關係重大,所以絕對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去代州惹事。代州知府雖然只是個知府,可週旁有軍隊駐紮,若是代州出了動亂,知府可以快速的請求軍隊支援!誰敢輕易在代州的地界上胡作非爲?還幹出這樣殺人放火的勾當,不是自己找死嗎?

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只怕非等閒之輩。

若說朝廷無人護着,趙祿縱然不熟朝政,卻也是打死都不信的。

樑以儒凝眸去看眼前的少年天子,看似頑劣不堪,只知道玩弄木藝,可一顆心卻是玲瓏剔透,怕是比誰都看的清楚。難怪睿王爺說——樑以儒深吸一口氣,“皇上重託,微臣遵旨就是。”

“朕也不需給你定時間,你自己看着辦吧!”趙祿又開始擺弄他的木藝,“不過朕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你——”他擡頭,“要有心理準備。別說大哥坑了你,很多時候朝廷上的事,朕說了也不算。能幫你的朕儘量幫襯,幫不上忙的,你只能自己解決。這事若是牽扯甚大,你就要有死的準備。”

“微臣知道。”樑以儒早有心理準備,只不過從趙祿的口裡說出來,心裡到底也不是滋味。皇帝終究是皇帝,你稱他一聲大哥,可你心裡,必須要將他當成皇帝來尊崇。否則早晚有一天,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天下尚且是他的,他隨時翻臉,你真的連哭都來不及。

“朕給你的玉牌,能讓你隨時出入皇宮,也能替朕便宜行事。”趙祿輕嘆,“除了你,朕的身邊無可用之人。”

“皇上坐擁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凡是有才之士,皆是皇上的。”樑以儒恭敬的行禮,“只要皇上勤政愛民,天下必定歸心。”

趙祿笑了笑,親自攙起樑以儒,“朕知道,讓你當個有名無實的少傅,實在是委屈了你。可你也知道,朝中有皇叔和肅國公在,朕這皇帝,其實只能算是半個皇帝。不過有你在,朕如虎添翼,將這些事交給你,朕放心。”

“微臣惶恐!”樑以儒俯首,“必不負皇上厚望,勢必竭盡全力,侍奉皇上。”

“朕給你一道旨意,若是此事真的涉及朝中大臣,甚至於王公貴族,你可先斬後奏。”趙祿轉身朝着書案走去,落筆的那一瞬,他有些遲疑的擡頭,猶豫的看了樑以儒一眼,“朕——再問你一次,你敢嗎?若你不敢,朕還是可以收回成命的。在這御書房,就咱們兄弟兩個,凡是好說話。”

樑以儒俯身跪地,“微臣必不辱命。”

趙祿輕嘆一聲,終於落筆。

御筆一揮,那便是君王之命,再無收回之說。君無戲言,落筆無悔。

走出御書房的時候,樑以儒瞧了瞧極好的天色,無風無雪,陽光和煦。可心裡的陰暗,卻再也難以舒展。袖中藏着屬於他的生死狀,樑以儒不是個傻子,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連趙祿都知道,代州異動勢必會惹來災禍,甚至於可能牽扯到朝廷大員。他若是拿着聖旨真的先斬後奏,估計不到半夜就該被人割了腦袋,見了閻王。

威脅到了別人的利益,是一種極爲危險的事情。

何況,他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少傅大人,看似風光,實則只是個空殼子。

可皇命已下,他豈能抗旨不遵。皇帝那樣問,並不代表着他是真的想收回成命,而是想試探他,到底有沒有爲國效力,爲君盡忠之心。

果然,他沒有辜負皇帝的心思。

阿雨,你等着,我便拿命拼一把,抵死也要爲你找出真相。不管是誰,傷了你的心,我必不會放過。花滿樓一案,我替你去查。查個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走在寂冷的宮道里,樑以儒神情落寞,面無表情。

一擡頭,東方青就站在前頭,含笑望着他,眼底眉梢暈開淡淡的梨花春色。樑以儒也看出來了,東方青跟東方越父子兩個截然不同,她的身上散着一種淡然之氣,恬淡而無爭,雖然看上去極爲強勢有主見,實則卻是個極爲溫柔的女子。

對東方青,他並不反感,但談不上喜歡。

若是當做泛泛之交,尚且可爲。

若是讓他深交爲知己好友,請恕他做不到。

“樑少傅出宮嗎?”東方青問。

樑以儒頷首,“是。”

“皇上召見?”東方青笑了笑。

樑以儒還是淡漠疏離的表情,“是。”

“除了說是,你還會說別的嗎?”她問。

音落,樑以儒緘默不語。

趙妍早前託了皇帝問過,樑以儒家中並未娶親,也未定親,身邊也沒有什麼女子,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心上人。是故,東方青纔會燃起了希望。

與樑以儒這樣的謙謙君子,她是心生仰慕而不敢輕易表白的。

她也害怕,害怕一旦說破,到時候樑以儒拒絕,她便是與他這般泛泛之交也交不成了。她不想那麼着急,也不想嚇着他。只要能安安靜靜的跟他走一走,說一說話,她也覺得是極好的。

東方青想,時日長久,人心肉長,總會動容吧?

她,可以等。

將自己大好的青春韶華做賭注,賭他的一絲觸動,她亦覺着值得。

“樑少傅平素喜歡做什麼?”東方青柔聲問,好似怕驚了他。

樑以儒淡然,“無爾,看書習字。”

“除此之外呢?”東方青問,“可喜歡到處走走?京城裡也有不少景緻,等下了雪,白梅山的梅花一開,極爲好看,不知樑少傅可有興致?”

聞言,樑以儒頓住腳步,眉目微垂,而後又繼續往前走,“近來朝中事忙,我怕是沒有時間。若是真當好看,待到閒暇之時,必定前往一睹爲快。”

東方青連連點頭,笑意繾綣,“那自然是極好的。”她也不敢問,是否可以邀約一同賞玩。身爲女子,難得遇見自己喜歡的男子,不管此前多麼強勢銳利,此刻都會變得小心翼翼。可只要他知道有那麼個地方,感了興趣,想來就一定會去的。

“白梅山素來聚集不少文人雅士,樑少傅才高八斗,應該去瞧瞧的。”東方青有意無意的補充了一句,心裡就像打翻了蜜糖罐一般。

樑以儒禮節性的點頭,“既然是那麼好的地方,在下一定會去看一看。”

東方青笑着,眉目含柔,袖中的五指攥緊了衣袖,若小女兒般的心思,心中美滋滋的。樑以儒,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子。少女情懷,嚶嚶難訴。揣在懷裡,暖在心裡。

她一路將樑以儒送出了宮門,看着他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才掉頭轉回宮裡。

宮外的一輛馬車裡頭,東方旭撩開了車簾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一幕。郎情妾意倒也罷了,偏偏樑以儒的臉上毫無表情,可見是妾有情郎無意,想來是一廂情願!

“青兒到了待嫁的年齡,少女情懷,怕是難以遏制了。”東方旭陰陽怪氣的說着,白色的飄帶隨風輕揚,落在了肩頭。他回頭望着車內面色沉冷的東方越,淡淡的笑道,“義父早前爲青兒挑了不少朝中好男兒,可青兒都看不中意。沒想到,她是想自己選。可她選誰不好,偏偏選了樑以儒,樑少傅。”

東方越冷了眉目,身子僵直着,愣是一言不發。

東方旭笑了笑,“青兒惜才,這樑以儒雖說是個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可還是有點本事的。就連義父選的那個沈浩,相較之下,還是略輸三分。旭兒實話實話,義父可莫要生氣。這青兒再這樣下去,怕是早晚要進那少傅府的。若她做了樑夫人,只怕以後這顆心都要向着樑以儒了。”

“樑以儒在朝堂上與義父對着幹,還私底下與睿王爺相從過密,只怕引誘青兒之事,睿王爺也逃不脫干係。青兒知道不少義父的秘密,若是有朝一日背叛了義父——”

東方越的眸子,瞬時冷戾如刃,“她敢!”

輕嘆一聲,東方旭惋惜着搖頭,“女人爲之情,可以粉身碎骨。義父和我,不是最清楚這種被女人背叛的滋味嗎?”

音落瞬間,東方旭駭然瞪大眸子,還不等他反應,東方越已經掐住了他的脖頸,眸色染血,幾近咬牙切齒,“你說什麼?”

那件事,是他心中最不能揭開的傷疤。

東方旭竟然還敢往他的傷口上撒鹽,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窒息的感覺,讓東方旭整張臉逐漸呈現着滯血的青紫色,一張脣更是青紫無比,“義父——義父恕罪,旭兒再也、再也不敢了。”

乾澀的喉嚨裡,發出低啞的嗓音,就像布匹被撕碎的聲音,教人打心底發毛。

可偏偏,東方旭是不敢還手的。

以他對東方越的瞭解,只要他還手,必死無疑。若不還手,東方越興許還能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眼見着東方旭將要暈死過去,東方越驟然鬆手,快速出了馬車,怒氣衝衝的朝着宮門口走去。宮門口的守衛,誰敢攔着,一個個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擡,任憑東方越直闖宮闈。

無力的趴在馬車沿上,東方旭渾身青筋暴起,原本溫潤如玉的臉,此刻已經凝血得厲害,呈現着令人驚懼的青紫色。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捂着刺辣辣疼痛的脖子,一雙眸染盡血色。尖銳的指甲,生生的在木板上留下觸目驚心的抓痕。

東方越!

方纔差一點,他就死在了東方越的手裡。

深吸一口氣,東方旭勉力撐起身子,冷笑着望着敞開的宮門口,眸中猩紅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無溫的寒霜之色,“東方青?哼!”

從小到大,東方越對待自己的義子和義女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

對待東方青可謂當成掌上明珠,對待東方旭,就像對待仇人一般,輕則打罵,重則就是大刑伺候。東方旭甚至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已然不易。所以他的命,必須要自己掌握。他再也不想把自己的命,交付在別人的手裡,交付在任何人的手裡。

這世上,他不信鬼,不信神,不信情,不信義。

他只相信仇恨,相信仇恨的力量,纔是最值得信賴的。

人,都是罪惡的,人心都是醜陋的。

在東方旭的世界裡,所有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魔,不管你做什麼事,都是有所圖謀,都是想從他身上掠奪屬於他的東西。

所以他憎恨所有對他好或者不好的人,因爲那些人都是心懷不軌的。

他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雲官快速靠近馬車,見着東方越走了,他纔敢上前。乍見東方旭靠在馬車的車壁上,脖頸處鮮紅的勒痕,當下微怔,“公子,這是怎麼了?國公爺似乎很生氣。”

“他何止是生氣,這一次,有人要倒大黴了。”東方旭低啞的輕咳,“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公子的意思是——”雲官頓了頓,“方纔見着小姐送了樑少傅出門,國公爺看見了?”

“看見了。”東方旭笑着,臉上的青紫色漸漸淡去,“看得清清楚楚。”

雲官蹙眉,“那——國公爺會不會一時興起,將小姐許給樑少傅,以此來拉攏樑少傅?若是真的如此,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樑少傅如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時常出入御書房,若是能拉攏他,向來皇上那裡就成了孤家寡人,說不定還能讓皇上妥協。”

東方旭嗤鼻,“妥協?皇帝?這宮裡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就算小皇帝笨拙,可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她會任由義父挾天子以令諸侯嗎?你別忘了,還有個睿王爺趙朔,那纔是個狠角色。”

“睿王?!”雲官低頭不語。

“東西都備好了嗎?”東方旭問。

雲官頷首,“是。只是萬一郡主不願嫁給七皇子,婚事難成,只怕——”他猶豫了一下。

“若是難成,就照原計劃辦事。”東方旭嗤冷,眸光利利。

“是。”雲官抿脣。

肅國公府與睿王府的恩怨,遲早是要解決的,就看誰先下手爲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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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傅府。

下了車,樑以儒擡頭望着高懸的匾額,有片刻的癡愣。

相宜微怔,“公子,怎麼了?怎麼不進去?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你覺得這大門口像不像虎口?”他淡淡的笑着,神態自若的問着。

相宜一笑,“公子說的哪裡話,這可是少傅府,多少人想進還進不去呢!公子今日是怎麼了,是不是皇上說了什麼?公子不必擔心,皇上與公子乃是八拜之交,想來也不會爲難你。”

聽得這話,樑以儒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君臣有別。自古以來,能與君王稱兄道弟的,都沒有好下場。桃園三結義,最後不也是——”

“公子?”相宜仲怔,不解的望着樑以儒。

彷彿意識到自己失言,樑以儒苦笑兩聲,“沒什麼,我只是突然之間覺得有些累。”他擡步拾階而上,到了門口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頭若有所思的望着相宜,“幫我去辦件事,買樣東西吧!”

相宜點了頭,“公子說,買什麼?”

樑以儒垂眸,口吻幽然而平靜,“一樣,每個人都最終會用到的東西。”

“是什麼?”相宜問。

樑以儒笑了笑,伏在他耳畔說了兩個字,卻驚得相宜僵在當場,愣是半晌沒能回過神來,“公、公子,你、你說是、是——”

“收拾一間屋子,騰出來置放。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用着,可有了這個,我便覺得心安。人嘛,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早早的做好了準備,也就不忌何時到來。”樑以儒慢慢悠悠的往府內走去,“我不後悔,也不會反悔。”

該爲她做的事,他絕不會退縮。

儘管,世人皆道:百無一用是書生。

便是這書生,也願撐起一片天。

“聽說最好的是柳州產。”樑以儒回頭,補充了一句。

相宜站在原地抹眼淚,卻是一言不發。

樑以儒嗤笑,“哭什麼,我還沒死,你倒先哭了。將來我若是真的死了,你豈非也要哭死。活着的時候聽你囉嗦倒也罷了,難不成等我死了,陰曹地府還要繼續聽你叨叨?”

卻是這樣打趣的話,讓相宜哭得更甚,掉頭就跑出去了。

輕嘆一聲,樑以儒乾笑兩聲,也不說什麼,轉身朝着屋子裡走去。

接手了代州的案子,就意味着將自己置身風口浪尖。誰都不知道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可他什麼都不怕。一個人,如果連死亡都已經看淡,想來也沒什麼可以難倒他。

於樑以儒而言,能困住他的,唯有情之一字,別無他物。

他開始翻閱代州花滿樓一案的卷宗,徹夜挑燈,搜尋着有關於花滿樓一案的蛛絲馬跡。

徹夜難眠的除了樑以儒,還有京城驛館裡的大夏使團。

微光搖曳,燭火星光。

哈圖端坐在房內,漫不經心的喝着茶。夜已深沉,他彷彿在等着誰。冷劍就放在桌案上的手邊,隨時能拔劍相向。

更夫已經敲了三更鼓,再過時候,就該是天亮了。

他等的人,似乎還沒來。

眉頭微蹙,他想着自己難道想錯了?想岔了?亦或者高估了對方?

杯中茶水已盡,他輕嘆一聲,站起身來朝着自己的牀榻走去。帷幔輕垂,他眉頭緊鎖,不緊不慢的坐在了牀沿處。

哪知他剛剛坐下,便有冰冷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只差分毫,便會要了他的性命。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嗎?那你可知,我也一直在等你?”平淡無奇的聲音,從帷幔裡頭傳來,“可算是驚喜嗎?”

哈圖輕笑,脣角微揚,“何止是驚喜,簡直是歎爲觀止。沒想到我裡三層外三層的防守,竟也抵不過你的悄無聲息。佩服佩服!”

“想知道爲什麼嗎?”帳子裡的人問。

“爲什麼?”哈圖低眉望着脖頸上的冷劍。燭光裡,劍刃閃爍着利利寒光,教人不寒而慄。他知道,這並不是開玩笑,只要他敢輕舉妄動,這劍必不會留情。

四下沉寂了片刻,而後纔是幽然冷音,“因爲這是大燕朝的地界。”

哈圖不說話,只是扳直了身子一動不動。

“爲何不說話?”帳子裡的人又問。

“不知道該說什麼。”哈圖如實回答。

“那不如我來替你說。”刀刃依舊架在哈圖的脖子上,似乎壓根沒打算要挪開,“偷天換日,狗仗人勢。這八個字,可好?”

哈圖微怔,“你覺得呢?”

“那你是不是想讓我證實一下?”

音落瞬間,哈圖眸色都凝,“你想怎麼證實?”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對七皇子是不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哈圖冷笑,“我大夏男兒,一個個頂天立地,一言九鼎,豈會與你大燕人這般狡猾?我對七皇子,之人是忠心不二的。”

“若你遇見危險呢?”

哈圖微怔,“你什麼意思?”

“若七皇子遇見了危險,不知道內侍會有何舉動?”

便是那一瞬,哈圖忽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還來不及掙扎,身上的幾處大穴已被制住,渾身動彈不得。身子一軟,已被人拽進了帳子裡。一股指力驟然自帳子裡彈出,燭臺頃刻間翻到在地,燒着了桌布。火焰竄起,在這乾燥的季節,一旦火勢起來,就會愈發的不可收拾。

不多時,外頭響起了尖銳的叫喊聲,“着火了!着火了!”

緊跟着便有紛至沓來的腳步聲,衝進屋子裡救火。

潑水聲,喊叫聲,響徹整個驛館。

七皇子元灝瘋似的衝進火場,銳利的視線快速環顧四周,下一刻,他忽然眯起了危險的眸子,一把掀開了帷幔。

“滾!”哈圖一聲厲喝,卻讓元灝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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