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損的門板移動,曾在這個房子裡跟她住過一段時間,好像是才畢業那會,他還沒有當兵前。
只有在這裡,從前記憶偶爾才能躍出來一下,能找到他們之間的一點牽扯。
筆直雙腿定住,手指轉着的鑰匙扣掉在地上,全身氣流凍住,雙目森森,面孔沉青,半響看着站在對面的女人,嘴角一嗤,“你這是表演呢?”
秦媛手裡拿着一把不長不短的水果刀,抵在脖子上,跟皮膚的距離只有一釐米,真的很危險,她表情鎮定,“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她眨了下眼睛,微揚的眉眼此刻透露出來的不是風情,而是凌厲,“季宗,放我走,不然我真的會死給你看!”
這些日子,對於她來說,真是痛不堪言,這個房子裡到處都是他們的塵封回憶,房間牀上的,客廳沙發上的,外面陽臺上的,無法再忍受這種日子,呼吸都是沉痛,她不要再陷入過去的悲傷裡。
“我不是同你開玩笑,刀子一下去,沒有挽回的餘地!”
季宗定住的雙腿移動,只有他自己移動的速度有多僵硬,面上不顯,剛硬臉龐像是鐵柱,半響,他翹起脣,弧度冰冷,輕嘲的口吻,“想死?”
整個人慵懶倚在鞋櫃上,好像不在意,微微擡起冷硬下巴,斜視着她視死如歸的表情,“準備以死威脅我?”
秦媛無法再裝下去,情緒一旦激動,手裡的力道也把握不住,刀刃似乎擦到了細嫩皮膚,她風情萬種的雙眸承的是悽楚,聲線提高不少,怕彼此兩個人聽不清楚,“季宗,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愛你了!”
季宗的表情開始生動起來,笑了,扯動的是臉上的膚紋,她憑什麼現在大聲對他說不愛,她早幹嘛去了?
眼前晃過的是她在廣樓失落的眉眼,認識那麼多年,追追停停,對她的瞭解也不止在身體上,她的內心情緒變化
,多少還是能看懂一些的,如果不是還放不下他,會表現出來那麼失意?
掩飾再好,他都能看得出來。
在這裡之前,他是真的準備放手了,接受家裡安排跟王子萱結婚,可她偏偏出現在那裡,要給他希望,讓他重新找到了動力,讓他重新有了激情,想慢慢融化她冰封的心! 可她倒好,一轉身,翻臉比翻書還快,死活說不愛他!現在還敢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脅他!
真好,真的很好!她牛!她厲害!
到底是部隊走出來的精英,即使不留隊,沒有經常訓練,可身手還在那裡,強勁有力的手臂瞬間將她制服,水果刀被扔到地上。
霹靂巴拉的聲響,很清脆,可落在秦媛心頭卻是一陣狂驚,“你!”
形勢剎那間扭轉,她被抵在後面的牆紙,白粉相間,那時候不懂事,稚嫩天真,喜愛這種顏色的圖案牆紙。
季宗手裡的力道發了狠的,掐在她脖子上,大拇指摁在她流血的地方,面孔森冷,聲音更加冷,她仿若置身冰窖,全身都被控制住,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他媽居然想死?想死爲什麼不對自己狠一點,直接把刀捅在心臟上啊!割脖自殺算什麼?下手位置割不準,找不到動脈的話,死不了只能躺在地上抽搐,難看死了,你知道麼?”
秦媛睜大眼睛看着他,“季宗!你太狠心了!”
她都要死了,他毫不在意,還指點她刀子往那裡比較致命,豈會不知?但她又不是真的想死,活得好好的,她哪裡想要去死了,只不過是被他逼得沒有辦法,纔出此下策。
“我狠心?”
大拇指的力道又多了一分,秦媛疼得直皺眉,季宗死死盯着她的臉,有薄汗溢出,看得出來是真的很疼,可他的心更疼,疼得無以復加,誰能理解?
怒火達到了巔峰,部隊鍛鍊時,要學會隱忍堅強,即使再痛再難受,不能表現出來半分,可現
在他真的忍不了,什麼狗屁定力統統見鬼去吧。
他滿臉怒容,猶如困獸般嘶吼,揚高的聲音震動整個房子,“秦媛,論心狠我不及你百分之一,你用死來逼我放你走,是料定我在乎你是不是!”
他的呼吸很重,有戾氣涌動在空氣裡,頭頂上的燈形很簡單,長期沒人居住,可燈泡按時有人來檢查更換,他吩咐的,明知道他們可能沒有機會,可就是不想這個房子變得冷清。
重重呼出一口氣,“我現在告訴你!你贏了你真的贏了!”
燈光打在他沾上煞冷的丹鳳眼上,如果仔細一瞧,裡面的紅血絲很多,遍佈在眼白周圍,寒冰又在頃刻間凝聚,“你他媽不知道老子多愛你嗎?你這樣威脅我!不就是仗着老子不捨得你受傷嗎!”
他今晚是想表白,可絕不是這種方式,表白場面沒有玫瑰香檳,沒有蠟燭晚餐,只有血腥跟刀刃!質問跟怒吼!
誰表白的時候,是用恨不得殺死人的目光?他真是一個笑話!
被釘在牆紙上的女人愣住,呼吸一緊,精緻眉眼滿是驚訝,他說愛她?從前兩個人交往時,他的情話不少,可紅着眼睛厲聲說愛她,記憶裡搜索不到,是的,就是知道他不會想要她受傷,所以用這招,會奏效!
她想要的效果達到了,可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爲什麼心裡那麼難過,那麼想哭呢?
倏然,她的四肢能動彈了,季宗放開了她,視線掃過她淌着血的脖頸,又落在別處,就是不再去看她,聲音恢復冷靜,“這個房子我踏出一步,就不會再邁進來了,你想住這裡也好,想離開出國也好,隨你,都隨你,我們玩完了!你自由了。”
季宗千想萬想,哪怕她一輩子不答應都好,他一輩子都不結婚,要煎熬兩個一起煎熬,漫漫人生,就算痛苦,還有她陪伴,不孤單,可她呢?居然想要死!寧願死都不想留在他身邊,就那麼恨他?恨不得用死來了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