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寶拍賣大會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提起開封府,就不禁使人想起宋朝仁宗年問,那位廉明公正,不畏權勢,能斷陰陽的包青天……包拯。

儘管有人尊稱他包龍圖,也有人背地叫他包黑頭,更有人指他爲包大膽--說到大膽,那倒一點不假,就拿幾件膾炙人口,百熟能詳的案子來說,像怒斬不認前妻的駙馬陳世美,大義滅親鍘包勉,夜審郭槐,審烏盆等等。若是換了旁人,憑一個小小開封府,膽敢雞蛋碰石頭。

包黑頭就敢,你說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管怎麼說,開封因出了個包公而聞名天下,它也因而繁華熱鬧起來。

華燈初上。

只見行人熙攘,穿梭於三街六市。

突然間,人潮一陣驚亂騷動,紛紛閃避,不知從哪兒連擠帶撞地冒出三個小鬼來。

他們自然不是青面獠牙、披頭散髮的厲鬼,只是三個小不點。有個婦人被其中一個踩了一腳。痛徹心肺,不由地怒罵道﹕“小鬼,你設長眼睛?踩得老孃好痛苦”叫他小鬼並不過分,誰叫他只有十來歲,又踩了那位老孃的三寸金蓮,不罵他小鬼才怪。

小鬼自知太冒失,忙鞠躬賠禮道:“對不住,對不住,小鬼不是有意的,踩了老孃的腳,請老孃多多原諒。”

那婦人聽這小鬼連聲稱她老孃,又見他長得一張清新可愛的娃娃臉,頭頂扎個沖天辮,一副精明討人喜歡模樣,心裡的氣早消了大半。

剛說聲:“沒關係啦……”

小鬼卻把眉頭一皺道廣哎喲喲!你這位老孃的腳還真硬,把小鬼的腳板梗得好痛,敢情老孃的老腳上……“老孃一聽之下,臉可又變了,伸手一把抓住小鬼頭上頂着的沖天辮,怒問道:小鬼!你說老孃腳上怎麼了?”

人羣裡有識得這婦人的,心知她是東街口盛記當鋪的老闆娘,出了名的二頭母老虎。

她孃家姓潘,取名玉蓮,雖然跟風流成性的淫婦潘金蓮,名字中問只差一個字,一個是金一個是玉,卻八杆子挨不着邊,扯不上一點關係。

但是有一點卻是不謀而合,她們都是不甘寂寞的女人。

潘玉蓮已是徐娘半老,憑着那所剩無幾的風韻猶存,居然不讓鬚眉,成天在外拈花惹草,玩那紅杏出牆的把戲。

吳老闆不是武大郎,趕巧他也有季常之癖,只是他比較聰明,有了武大郎被潘金蓮在藥中下亨,慘遭毒斃的前車之鑑,所以特別謹慎小心_,無論大小病,硬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絕不吃潘玉蓮爲他煎的藥,以兔重蹈武大郎的覆轍,落個七孔流血而亡。

反正綠帽子戴慣了,習以爲常,也就無所謂了,但是人言可畏,街坊鄰居的閒言閒語,傳到吳老闆的耳朵裡,實在不是滋昧。

尤其前些日子,一個促狹鬼上門佯作典當,開門要一百兩銀子。吳老闆問他要當什麼,他裝模作樣的,將一個布包送上高高的櫃檯。

吳老闆問他包裡是何物,他笑而不答。哪知吳老闆打開一看,差點沒氣昏過去,原來布包裡竟是一頂綠色官帽。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經那促狹鬼一宣揚,很快就傳遍整個開封,成爲市井的笑談。

吳老闆這下可發了狠,決心來個捉姦成雙,以雪前恥。

這天傍晚,潘玉蓮又打扮得花枝招展,佯稱去逛街。前腳剛、一出門,吳老闆後腳就跟了出去,一路悄然跟蹤,發現老婆登上了一座小樓。

吳老闆火冒三丈,暗罵道﹕“賤人,今日總讓我逮個正着了吧!”。

可是繼而一想,姦夫萬一是個孔武有力的壯漢,憑自己跟武大郎差不多的身材,又從未習過武功,這個奸能捉得成嗎?

奸是非捉不可的,既不能力敵,只有用智取。

別看吳老扳貌不驚人,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筆,但肚子裡的歪點子倒不少。

他靈機一動,花了兒十吊銅錢,在附近找來一批頑童。由他發號施令,一聲令下,立即在小樓四周點燃幹稻草,使濃湮瀰漫,一面齊聲大叫:“着火啦!着火啦!”

果然不出所料,小樓上一對正在銷魂的男女,信以爲真,嚇得魂飛天外,雙雙衣衫不整地破窗而出,跳樓逃命,結果潘玉蓮扭傷了腳筋。

這一下扭得不輕,足足在牀上躺了個把月,出門走路時仍是一拐一肢的,有人見了問她腳怎麼了,她一時情急,脫口而出,說是腳上長了凍瘡。

她忘了正值六伏天,腳上長凍瘡豈不邪門。

這一來,她腳上長凍瘡就成了家喻戶曉的笑話。

小鬼是言者無心,潘玉蓮卻是聽者有意,犯了她的大忌。

潘玉蓮認爲小鬼是存心損她,不由地怒從心起,豈能輕易甘休。

小鬼被她一把抓住沖天辮,衆目睽睽之下,認爲有損他的顏面,也不由地怒道:“好個死婆娘兇個什麼勁,再不放手,小爺可不客氣了!”

跟他一道的兩個大小鬼,年紀只不過稍長几歲。小小年紀,居然又是腦滿腸肥,挺着個大肚皮,活似兩尊小彌勒佛。

更絕的是他們長得一模樣,大概是一對孿生兄弟,否則必有_個是“仿冒品”。

他們一直咧着嘴在笑,不知是有侍無恐,看準小鬼必然有驚無險,足以獨力對付那女人,還是幸災樂禍,存心看那小鬼出洋相。

總而育之一句話,他們是決心置身事外,袖手旁觀;這時駐足而觀,看熱鬧的人愈來愈多了。

潘玉蓮不愧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怒斥道:“你這有木養沒人:教的小鬼,老孃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右手緊抓沖天辮不放,左手疾揮,狠狠丁巴掌朝小鬼臉上捆去。

小鬼再不採取行動,他就是白癡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潘玉蓮的一掌,眼看就要摑個正着之際,突見他向下一蹲,同時把頭猛向後一甩。她抓佳沖天辮撒手不及,竟身不由主,被拋起半空,直朝圍觀的人羣飛去。

想不到小鬼的沖天辮,居然如此厲害。

“啊……”驚呼聲中,潘玉蓮飛身摔落人羣,跟幾個看熱鬧的撞跌作一堆。

一片驚亂中,小鬼急向兩個同伴招呼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兩個大小鬼一聽,如夢初醒,忙不迭跟着小鬼,撒腿飛奔而去。‘一目氣奔至東大街盡頭,末見後面有人追來,三人始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將腳步緩了下來。一個大小鬼忽道:“小師兄,你究竟知不知道地方,別帶着咱們,像沒頭蒼蠅似到處亂飛呀!”

他分明年紀大上好幾歲,竟稱小鬼小師兄,豈不有些怪哉?

另一個接道:是啊!小師兄,你跟咱們一樣,從未來過開封……“小鬼自負地道:笑話,師父指點的路徑,我倒着都能背得出來。”

大小鬼不信道:“少吹牛!”

小鬼眼皮一翻道:“你們聽着,牌招到看可就,丈三出不走直,巷長條一第進轉左,街小條兩過穿右向,頭盡到走,街大東到找,城封開進。”

唸經似的念畢,又補充一句道:“聽懂了沒有?”

兩個大小鬼滿頭霧水,聽得莫名其妙。

其中一個向另一個道:三寶,你聽懂了?“披喚作三寶的茫然播搖頭,反問道:“四平,你呢?”

四平憤聲道:“誰要能聽懂,就是這個廣說時伸手作個烏龜狀。小師兄不悅道:“聽不懂是你沒學問,怎麼可以出日傷人,別忘了我是你們的師兄,簡直目無尊長,不知敬老尊賢。”

好個小鬼,居然老氣橫秋,擺出一副教訓人的嘴臉。

四平辯道:“我又不是罵你。”

小師兄反駁道:“怎麼不是罵我,我懂呀!”

三寶道:“少蓋!你剛纔說的要能算人話,我就情願當這個!”

說時也仲手比作烏龜狀。

小師兄笑道:“好,你們仔細聽着,方纔我是倒過來說的,現在順着說那,就是進開封城,找到東大街,走到盡頭,向右穿過兩條小街,左轉進第一條長巷,直走不出三丈,就可看到招牌,這該聽明白了吧!”

三寶`四平不禁面面相覷,他們在這位小師兄面前,似乎只有甘拜下風,永遠佔不到他便宜。

小師兄更得意笑道廣兇平,你是什麼?“四平不得不認輸,又伸手比作烏龜狀,強自一笑道:“我是這個,成了吧!”

三寶心有不甘道:“小師兄,如果你帶錯了路,又怎麼說?”

小師兄永遠不吃虧地道廣四平既是王八,我這小師兄自然是王七羅嘍!

“三寶、四平一怔,只好相視苦笑。原來這小師兄叫任小賭,連名帶姓都是師父起的。

十餘年前,黃河決堤,將兩岸數百里淹成澤國,小賭命大。被放在木盆裡,隨波逐流三日三夜,僥倖被人發現救起,保全了一條小命。

救起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赫赫有名,被當時武林稱爲賭國之鬼的陰勝。此人不僅武功精深,賭藝更是神乎其技,堪稱一絕,天下無敵。

陰勝將這命不該絕的男嬰,帶返江南撫養,視同己出。由他身上所掛長命百歲金鎖片背面,發現刻有一任字,心知必是任氏門中後代。自己既是以賭揚名四海,乾脆就替男嬰取名爲小賭。真是三句不離本行。

陰勝不將男嬰據爲己有,仍冠以他本姓,這點確實難能可貴,絕非一般常人所能做到。十餘年來,他們形同父子,卻以師徒相稱,陰勝不僅傳授了任小賭一身武功,也教會了他各種賭技。

而十年前,與陰勝有生死之交的老友席良,突然不速而至,帶來了三寶和四平兩兄弟。表明將赴一場死亡約會,生死難卜,特地千里迢迢趕來,將他們託付給陰勝。席良一去不返,從此音訊育然。陰勝也收兩兄弟爲弟子,他們雖比小賭大上幾歲,但入門較晚,不得不屈居師弟,尊小賭一聲小師兄。這是無可奈何的,拜師學藝,就得按人門先後次序排列,絕不可像黃牛買戲票亂插隊。

師兄弟三人這時正在東大街盡頭,不難找到右邊的小街。只是小街比大街反而更熱鬧。原因是這一帶,有兩樣最吸引人的行業,一樣是賭,另一樣是嫖。走進小街,便見到處盡是門前挑着大燈籠,寫着什麼蘭花院、迎春院之類的,招待川流不息的尋芳客。更有一些花枝招展的流鶯,逢人就亂拋媚眼,甚至還有滿街強拉嫖客的。

可惜包大人已作古,如果他能在世,看到這種世風日下的情景,必然會大力取締,來一次掃黃行動呢!

師兄弟三人身入其境,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路東張西望,目不暇接,直看得眼花撩亂。所幸他們那身的穿著,並不起眼,尤其年歲太輕,似乎不是那些流鶯獵取的對象。根本未看在眼裡,使他們逃過了糾纏。

穿過兩條小街,左轉進入第一條長巷,直走不出三丈,擡眼一看,果見一座巨宅前,挑着兩隻大燈籠,使得|勺前那塊黑底金字卜發財賭坊的橫匾更爲耀眼奪目。三寶欣喜叫道:“就是這裡了。”

小賭面露得色笑道:“小師兄我沒帶錯路吧!”

三寶、四平哪有時問答話,兩人迫不及待,爭先恐後地向大門衝去。

不料剛到門口,就被幾個賭坊保鏢擋了駕。

爲首的是個彪形大漢,兩眼一瞪,喝問道:“小鬼,你們想幹嘛?”

又被人稱作小鬼。

三寶、四平尚未及答話,小賭己搶步上前,手指大門上方橫匾,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六彪形大漢振聲道:“斗大的金字,你不認識?”

小賭道:“我當然認識,匾上是發財賭坊,只是懷疑它是否掛錯了地方。”

彪形大漢微微一怔,似乎尚未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怒問道:“小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賭神色自若,從容不迫地道:“久恥發財賭坊,乃是開封城裡最大的賭坊,咱們是特地慕名而來,既有賭客上門,老兄卻不讓進,還問咱們想幹嘛?除非是這塊招牌掛錯了地方,你老兄不是多此一問嗎?”

彪形大漢又是一怔,狀至不屑道:“哦,莫非你們三個小鬼也想賭?”

小賭冷冷一哼道:“這裡門日又未掛出‘限制級’,難道還規定多大年紀才能進去賭不成。”

彪形大漢不禁搖頭道:“唉,這是什麼年頭,真是人小鬼大I”隨即又改變語氣道:“小兄弟,我可是一番好意,看你們年紀輕輕的,最好別沾上賭廣良決離去吧!”

小賭氣憤地道:“老兄,你是怕咱們沒銀子賭?”

彪形大漢強自一笑道:“小兄弟,就算你們湊了幾個賭本,大概也來之不易。真想玩玩,碰碰運氣,后街夜市那邊,有擺賭攤的”話猶未了,突覺眼前一亮,只見小賭巳手持一錠足有十兩的元寶,遞向他面前來。

“這……這是幹嗎?”彪形大漢眼都發直了。

小賭笑道:“看門也是挺辛苦的,賞給你們買杯酒喝。”

彪形大漢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年僅十四五歲的小鬼,居然一中手是十兩銀子,莫非他是送財童子化身?

小賭見他目瞪口呆,故意問道:“要不要?不要我可要收回啦!”說時故作欲將元寶收回狀。

彪形大漢這可急了,忙地伸手接過元寶道:“要要要,誰不要沈是龜孫子。”

小賭又笑問道:“那咱們可以進去賭了嗎?”

彪形大漢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鞠躬哈腰道:“三位小財神旨請,請。”

小賭向三寶、四平一施眼色,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三人才一進前院,便聽得從大廳內,傳出陣陣呼喝。夾雜着一片喧囂譁然之聲。

嘿!裡面正賭得熱鬧呢!

他們早己不禁技癢,迫不及待衝進大廳,只見廳中燈火通明,黑壓壓的人羣,圍聚着一張張大賭桌,在那裡賭得天昏地暗。

師兄弟三人置身其中,反而不急着賭了。只是東張西望,分別混在賭客中,到每張賭桌先探探門路,看看行情,再決定豪賭的對象。

賭國之鬼陰勝一生最重視賭品、賭德,全憑賭技取勝,絕不容許賭詐,是以臨行之前特別叮嚀,必須探查清楚,然後纔可放手一搏,否則寧可不賭。

待他們確定這個賭坊,賭得很乾凈,毫無問題之後,才選定目標,來至一張賭骰子的大桌前。

這家賭桌客特別衆多,原來主持搖紅的莊家,竟是個極爲出色的年輕姑娘,難怪賭客趨之若鶩了。

單看她搖紅的手法,幹凈利落,就知道是個行家。

小賭尚未走近,三寶和四平就像開道似的,雙雙搶在前頭,排衆而入,大聲叱喝道:“閃,閃,閃,只賭十局的人來啦!“常跑發財賭坊的賭客,大都知道這是這家賭坊的特別賭法。

所謂只賭十局,就是無論賭客選哪一種賭法,與莊家對賭。但不得超出或少於十局,且每局賭資必須萬兩之上,多多益善,來者不拒。但如此豪賭,巳很久未曾出現。一聽有人要只賭十局,圍在桌旁的賭客們,均紛紛讓開,想大開一次眼界。哪知定神一看,走來的並非什麼豪客,只不過是三個小鬼。

有人立即意識到,他們是存心來攪局的。正待發作,卻聽女莊家開了日,以那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問道:你們可知賭十局的規矩?”

小賭巳來至桌前,輕描淡寫地道:咱們就是慕名而來,怎會不知道。“衆人一聽,頓時譁然。似乎大家均有同感,如此一個不起眼的小鬼,口氣倒不小,誰也不信他能一局賭上萬兩銀子。其中已有人按捺不住,怒斥道:“小鬼,快滾開,別來這裡攪局,耽誤咱們賭錢。”

小賭不屑地瞥他一眼,一副你算老幾的神氣。

衆賭客巳引起衆怒,紛紛叫嚷着:“小鬼滾開!”

“轟他們出去。”

女莊家雙手平舉,先好言安撫衆賭客激動的情緒,然後又向小賭笑問道:這位小公子,你是真要賭?“小賭一本正經道:“不賭我來幹嗎?當真有攪你大姑娘的局不成!”

女莊家笑了笑,做個禮讓的手勢,道:“好,請坐。”

小賭毫不客氣,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三寶和四平則是一左一右,站在小賭身邊,如同在替他保鏢。

這時衆賭客已不再叫囂,連其它兒張賭桌的賭客,,也暫時歇手,紛紛圍攏過來。

二則,他們是久聞賭十局的豪賭之名,可惜從未親眼目睹,很希望今晚能大開眼界。

一則是看這三個小鬼,怎麼看也不像能一擲萬金的豪客。賭錢賭錢,賭的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到時候拿不出銀子來賭。不能空口說白話,看他們怎麼下臺。

尤其發財賭坊,在開封城名氣極大,主要是這裡賭的公平。

童叟無欺,只要有本事贏,贏多少就拿多少走,賭坊還派保鏢護送到家,以策安全。

輸了的話,對不起,也是分文不能短少。

所以這是金字招牌。

因此,衆賭客抱着好奇的心理,靜靜圍在賭桌四周,決心看這場難得一見的熱鬧。

待小賭從身上掏出一疊銀鏢,每張票面都是一萬兩,大家才相信他是玩真的了。

女莊家向三人暗自打量兩眼。始輕啓朱脣,嬌聲道:“小公子貴姓‘?”

“姓任。“小賭答的簡單。

“其它二位呢?”

“姓席。”

“不知道小公予喜歡如何賭法?”

“這個不急,我想先請教,你是不是那位名揚賭國的不敗觀音花翠媒花姐姐?”

“不敢當,不敗觀音只是大家起鬨,隨口叫着玩的,小公子可別見笑。”

“呵呵!你也太謙虛啦!我聽說你十五歲就出道,迄今八年來,尚未曾逢過敵手。我是專程來領教的。”

“哦?“花翠蝶微微一怔道:小公子要如何賭法?”

“十局,猜點數,你我各搖五局!”小賭提出賭法。花翠蝶毫不猶豫道:“沒問題,我接受。”小賭正色道:“爲了公平起見。咱們在搖完之後,不得再手碰寶缸,而由對方另一個開寶如何?”

“這辦法非常公平,但花翠蝶略一沉吟後,始微微點頭道:“就依小公子的。”

小賭笑了笑,便對花翠蝶道:“賭金由一萬兩開始,累加上去,請花姐姐先搖第一局吧!”

花翠蝶也不客氣,只見她左手抓起骰子,甩向空中。右手搖寶用的罩杯跟着往上拋。罩杯就像長了眼睛般,準確無比地扣向骰子。接着花翠蝶右手再出,?一聲,罩杯已經扣在托盤上,然後,花翠蝶緩緩離手。

“小公子,你該下了。”

“五點。”小賭毫不考慮地說道,並示意三寶開寶。

花翠蝶臉色微現訝異。三寶打開罩杯一看,四粒骰子,二個四點,一個三點,一個兩點,果然是五點。

衆人幾時見過如此的賭法,當下鼓掌叫好。

花翠蝶有些後悔,未曾在搖骰子時稍用技巧。緊接着小賭接過了骰子和搖寶用的寶缸。只見小賭右手倏揚,骰子卻只是緩緩射出,接着再抓起寶缸,同時拋向空中,追向骰子。這招更神,只見罩杯跟托盤好象有手在託着,突然分開扣向空中的骰子。而罩杯和托盤更在扣住骰子後,自動合蓋在一起,卸個身落回桌上,輕輕一跳。

衆賭客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大聲喝起彩來。小賭更是得意地回身揮手道謝,那可是神光煥發,不可一世。花翠蝶待衆人歡呼稍停,纔開日道:“六點豹子。”

賭場中,另一名莊家,將四杯一掀,衆人齊口又是一陣歡呼。

原來,托盤上四粒骰子,只有三顆六,一顆卻是麼。

如此一來,花翠花可又輸了一局。

花翠蝶方纔醒悟,原來剛纔寶缸落回桌子時,曾輕輕一跳,只這一跳,便將原來的豹予,另外跳出個麼來。

她這個當上的很甘心,可見眼前這個半大娃子,確切是個賭國高手。

於是,花翠蝶淡淡一笑接過了寶缸,手法類似第一次的出手。當右手再出抄向空中的罩杯時,右手靈巧地一翻一轉,方將罩杯扣回托盤上。

直到此刻,還可以聽見骰子在寶缸內仍的溜溜轉個不停。

待骰子停後,小賭緩緩地開口猜道:“麼、二、三、四,各一顆。”

三寶一揭罩杯,果然又是被小賭料中,托盤上整整齊齊擺着麼、二、三、四,四粒骰子。

這三局下來,花翠蝶總算笑不出來了。小賭沒說啥話,只是接過寶缸,照第一次的手法,完全不變地再使一次。花翠蝶極其小心的辨別着點數,心中不禁付道:“小孩就是小孩,以爲騙過我一次,就可以騙我第二次。”

心中不禁有氣,待寶缸一落桌,便很有把握地道:“七點!”

仍是剛剛賭場的莊家,一開寶,衆人又是一陣驚呼。

只見托盤上清一色四點,紅澄澄的骰子,煞是刺眼。

尤其,花翠蝶的臉色更是難看。

原來,小賭算定,花翠蝶第一次上當後,第二次必定會相當小心。於是出手,暗用一股功勁,當主缸落下時,看來雖然也像跳了一下,其實所出的力道,卻巧在此時完全消褪。因此,寶缸雖然跳動,但力道不足以影響杯內骰子的點數。也因爲花翠蝶對小賭的低估,這回使自己又輸一局。

第五局開始,花翠蝶不再大意。只見她雙手持着寶缸,慎重地搖着它。方法最傳統的,但因爲是最簡單,最沒花巧的搖法,所以搖骰子的人,更能得心應手地控制着骰子。賭功就如同一般的武功。

一般的武功,複雜花巧居多,往往能眩人耳目,但真正的高手,卻只要由繁北簡,精純的一招,便可以使這複雜的招式,徹底地瓦解。同樣的,賭功亦是如此。因此,小賭不禁正襟危坐,屏氣凝神,全力以赴。然後,就見小賭伸出左手,輕輕搔搔頭髮,按着搖一搖,他那頭沖天天馬尾,便靠回太師椅上。

待花翠蝶放下寶缸,小賭仍是緩緩地開日猜道:“三點。”

花翠蝶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只見三寶伸出手,按着寶缸停頓一秒鐘,才緩緩地打開罩杯。

花翠蝶一見托盤中的骰子,居然真是三點。整個人都傻了,她若有所思地瞄向三寶。

直到此時,花翠蝶才知道,她老早就被小賭給算計上了。

可笑的是,自己竟茫然不知。看樣子,小賭這次有所爲而來,是不可能輕易輸這十局的。

小賭看見花翠蝶沉思的樣子,知道她己經看出端倪,卻也不說什麼。

只是拿過骰子和寶缸,也學花翠蝶,雙手仔細而慎重地搖將起來。

但見小賭將這寶缸耍得團團轉,左搖右搖,上翻下轉,好一陣的撥弄,方纔輕輕放下。

花翠蝶這次居然沒聽出小賭搖的點數。

只覺得小賭方纔搖骰子時,有時聽來是四顆骰子的聲音,有時居然只有兩顆,甚至一顆骰子在動。

這下可令花翠蝶爲難,終於有些勉強地猜道:“三個幻點,二個四點,共是八點。”

莊家小心的打開罩杯來,衆人俱皆大吃一驚。忍不住,又是一陣如雷的掌聲,和禁不住的喝彩。

原來,此時托盤上不是平放着四顆骰子。而是四顆骰子像疊羅漢般不偏不倚地疊在一起。最上面的,赫然一個紅色的麼點。算是搖出四顆骰子中,最小的點數。就在此時,一個相貌清瘦,髮鬚皆已花白的老人,走到花翠蝶的旁邊,對她說道:小蝶,你去休息一下,順便通知廚房整治一桌酒席,爹爹今天要和這位小兄弟,好好的喝上一杯。”

“是,爹爹。”

應聲之後,花翠蝶便轉身向後院行去。

小賭呵呵地直笑道:“小的不行,換個老的來。好,都一樣,就來一次老少通殺好了。”

老人只是笑笑,便問小賭道:“小兄弟,陰勝陰先生和你如何稱呼?”

小賭很快就答道:“他是我師父,怎麼,你認識他?”

“你師父沒跟你提起,發財賭坊花老闆和他的關係?”

“沒有,我師父只交待要我們到發財賭坊來,賭上一賭。”

“這個可惡的老鬼,居然叫你來拆我的臺,真是不夠意思。”老入似是哺哺自語,又似故意說給小賭聽的。但是,老人並不待小賭回答,便又說道:“小兄弟,咱們就賭最後一局,這局你若猜中了,你需要多少銀子,儘管開口便是。”

“好,一言爲定。”

老人笑呵呵地點頭笑道:“一言爲定!”

接着便拿起了骰子和一旁的寶缸慢條斯理將骰子放人其中,緩緩地搖了起來。

只見老人雙手只是一上一下地搖着寶缸,但卻聽不出有骰子的聲虧小賭先是皺了皺眉。接着卻閉上了眼,靠回太師椅,彷若是在閉目養神,又像睡着了似的。

老人居然對小賭的舉動,視若無睹,只是很專心搖他的骰子。

一時之間,全場便完全地安靜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除了搖骰子所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外,連衆人的呼吸也爲之放輕、放慢,簡直就像暫時停止呼吸。

如同一不小心,便會破壞這次緊張的賭賽。

終於,老人雙手穩穩地放下寶缸,直視着小賭。

又過了三五分鐘的時問,小賭方纔睜開眼睛,佩服地望向老人道:“老伯,我任小賭終於大開眼界。當年天下第一賭在桌上立般子的神奇賭技,不但重現,而且你這招要比在桌上豎雞蛋還不容易吶。”

老人聞言很感興趣地笑道:看來小兄弟,你是猜着了。”

“嗯,零點。”老人呵呵大笑,親手又仔細又小心地掀開罩杯。果然,在托盤上四顆骰子,都像雞蛋直豎起來般,全用一個頂角站立着,居然不倒。

在賭場中,只有當年的天下第一賭,曾在桌面上擲出如此模樣的骰子,由於六面無一着地,故爲零點。而今花老闆不但擲出零點,而且是不經由手控制,全靠寶缸搖出來的。無怪乎,小賭要大叫歎爲觀止。這技術雖不一定會絕後,但絕對是空前的壯舉。

老人笑着道:“我的技術雖奇,你的耳力也不差,居然聽得出來,不簡單吶,小兄弟。”

老少兩個相對,又是哈哈長笑。

這昧道有點像老人誇老二,自家人誇自家人,真***不害躁,這兩個老、少小子。

後院,正廳之中,已經擺上一桌酒席。

除了小賭他們三個人之外,就是花老闆和他女兒花翠蝶。

五人圍坐圓桌上,花老闆殷勤地勸酒,小賭他們也是毫不客氣,酒來乾杯,是有點江湖豪俠的本色。

終於,酒過三巡,菜過五昧。

小賭邊吃邊喝和花老闆邊聊道:“花伯伯,看來你和我師父很熟吶!”

這世問能讓小賭如此規矩稱呼的人,大概找不出幾個。這個花老闆可是全憑真本事,才賺得這麼正經的一個稱呼,真是不容易啊!

“十幾年前,你師父與我也曾在賭桌上較過勁,就像今晚一樣,也是隻賭十局。對了,你們知不知道爲什麼你師父只賭十局的規矩?”

小賭三人齊齊點頭,同時小賭說道:“因爲師父認爲賭也是一種藝術,一種結合力與美和技巧的藝術。賭國中高手過招,就如江湖上的廝殺一般,不但憑功力,而且各憑智能,所以能在稍縱即逝的機會中,反輸爲贏,只有憑真本領過招,才能體會出賭境的美和遼闊。這些豈是一般市井小民,只憑運氣賭輸贏所能體會得出來的。再說,如果一個賭徒,只靠灌鉛、灌水銀的假道具來賭,就實在不入流,充其量,只能騙騙一般老百姓的錢,根本沒有所謂的賭格可言。所以我師父,非常看不起那些做假騙錢的賭場,他老人家認爲,那簡直是大人打小孩——穩贏不輸,不公平之至。”

花老闆領首道:“不錯,就因爲你師父這個論調,這個賭風,所以他與真正的高手過招只賭十局,十局對雙方來說,其實是夠多了。也因爲你師父的好打抱不平,整過不少不規矩的賭場,所以才賺得個賭國之鬼的封號。哈哈哈哈!”

三寶聽得師父如此風光的過去,當然是樂得眉開眼笑,但他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花伯伯,那你和家師的賭賽,最後結果是誰輸誰贏?”

“呵呵!十局賭下來,我們兩人輸贏各是五回,恰恰是平分秋色,也因此我和你師父便變成莫逆之交。”

一旁的花翠蝶也開口道:“小賭,剛剛你和三寶二人的搭擋,實在是天衣無縫。我只顧正點子的你,居然沒想到三主也會來上這麼一手。”

小賭只是稍稍不好意思而巳,揉揉鼻子道:“呵呵!投機罷了!投機罷了!”嘴上是很客氣,語氣可是得意的很。畢竟,花翠蝶沒有識破三寶的手法,嚴格說來,仍是她不夠機警,看走了眼纔會入彀。

花老闆果然開口笑道:“丫頭,一個賭者,本就該養成處處留心的習慣。說起今晚的賭局,你就不該答應小賭的提議,由他人來開寶。在你答應之時,你就已經輸了,又怎能怪小賭他們二個人賭你一人呢!其實這也是你兒年來未逢對手,所以警覺性減低不少,再加上過於自大所造成的結果,你輸得是無話可說,今晚的賭局,對你可是一次很好的經驗,知道嗎?”

花翠蝶臉色微紅地低着頭,說道:“爹爹,女兒知道了。”

花老闆也不願旨己的女兒太過難堪,便岔開話題問起小賭道:“小賭,你師父這幾年都躲到哪裡去啦?這次爲什麼叫你們到開封來?”

“師父他老人家近年來都待在江南,這次叫我們想辦法找出賭國三寶來。”

“賭國三主?可是那寒玉血紋骰、墨玉牌九、翡翠麻將,這三樣寶物?”

“正是它們。由於打聽到開封城的如意軒,在今年六月十五日,要拍賣三寶中的二寶,便叫我們到這裡來籌些資金,好準備參加拍賣會。”

花老闆聽完,不禁笑罵道:“這個老賭鬼,可真賊得很,要錢說一聲便是,居然叫你們來上這麼丁手。”當下便對花翠蝶說道:“小蝶,你進去拿五百萬兩的銀票來給小賭他們。”

花翠蝶雖是一愣,但仍應聲走入內室取錢。

小賭大聲叫道:“哇塞!花伯伯,你是有錢沒地方花了,居然一開日,就給我們那麼多錢,使不得呀!我怕被銀子壓死啊!”

“沒出息,才這麼點錢就嚇成這樣,你還想在賭國中有什麼作爲,小賭,你千萬記住,想在賭國中闖,就要將錢看透。一紋錢,可以有千斤重,千萬兩錢,也只是空。懂不懂?再說,當年我開這家賭坊,你師父也有投資,十餘年下來,連本帶利絕對不止五百萬兩,你要參加拍賣會,身上若不多帶點錢,如何能買下賭國三寶。”

小賭沒有說話,他正低頭細細沉思,這個賭國前輩教授的賭字真髓。

良久,小賭若有所悟,才擡起頭,露出他最迷人的笑容,向花老闆謝道:“多謝伯伯教誨,小賭能瞭解這錢的地位啦!”

花老闆高興得直點頭。

畢竟,名師若沒有遇上高徒,就像伯樂未見千里馬,那種遺憾,可不是常人能體會到的。

如今,眼見小賭能悟出自己在賭國中闖蕩四十餘年的心血經驗,那種後繼有人的快樂,豈是筆墨所能形容的。

花老闆接過花翠蝶遞上的銀票,塞給小賭,同時拍着小賭的肩頭說道:“小賭,我和你師父都老啦,江山代有人才出,今後的賭國中,將是你的天下。待會兒,咱們爺倆好好的聊聊,伯伯將那招杯裡豎雞蛋的訣竅教給你,讓你去替伯伯好好發揚光大一番。”

“呀,比呀比吐。”

小賭樂得抓狂,一躥躥上屋頂的橫樑,在上面翻起跟斗,忽地又跳下來,抓着花翠蝶跳起蚱蜢舞來。

對熱衷追求賭藝精進的小賭而言,這消息不叫他抓狂,才他媽豹怪,呵呵!

六月十五日。

正午。

開封府城東。

如意軒。

如意軒,中原最大的珠寶商號。

沒人知道它是如何發跡的,一二十年前,它是如此詭異地冒出來。

如今接收了不少有名的珠寶老店。

二十八家分支店鋪,遍佈全國各地,完全是關係企業形態,甚至遠在波斯,都有如意軒的代理商號,大賺其外匯。

如意軒位於開封府東大街上,專營各項珠寶買賣、鑑定。

同時每五年一次,定期舉行萬寶拍賣品鑑大會,會上固定拍賣些稀世難求的奇珍異寶。

這項拍賣會,雖然定名爲萬寶拍賣會,但是真正夠。得上資格,能上得拍賣會檯盤的主物,不過三五件而已。

今年,已經是第三屆的盛會,前二次,一共只拍賣過七件寶物,每件價值都在百萬元以上,端的是珠寶界的大手筆。

可是,奇怪的是,如此盛會,參加的人數卻是寥寥無兒。除了每次如意軒這方面會邀請二位珠寶鑑定名家,公開鑑定寶物真僞外,凡是參加拍賣的人,都需要有人推薦,否則不得其門而入。而受到推薦的,可還不一定能接到如意軒的邀請函。

畢竟,這與一般的拍賣會不同,不是人人都買得起的一般珠寶。

照理說,雖然如意軒有如此的防範措施,但是對江湖上,那些要錢不要命的玩命大爺們來說,小小審查,數十名武師保護,如何能擋得住他們奪寶的熱狀。可是,怪就怪在這兒,如意軒前二次大做廣告的拍賣會,居然都沒有人找碴,好似江湖上那些二大爺們全死光了,全瞎了,全聾了,沒人知道這件事一般。

更絕的是,如意軒大小二十八家商行,十餘年來,越開越旺,也從來不曾出過半次紕漏。真***,比鏢局保鏢還神。事情如果太神,就容易離譜,一旦事情離了譜,就表示大大的不正常吶。

正午時分,小賭三人換上光鮮華麗的服飾,儼然富家公子,手搖着扇,一搖三擺,有模有樣的往如意軒本鋪行來。

只見如意軒外,張燈結綵,高掛紅燈籠,紅色長布招上,斗大金字:如意軒第三屆萬寶拍賣大會。哇塞,真夠拉風加三級。

來到如意軒大門前,三寶手持大紅色的邀請函,往守在門口的伏計手中送去。門房夥計仔細看過邀請函後,拉開嗓門大聲通報:“江南龍宮世家,任少宮主、席大公子、席二公子到。”

門內另外出來一夥計,恭恭敬敬迎着三人進入如意軒。夥計領着三人,來到一處有門擋的月洞門前,哈着腰客氣地對小賭他們道:“三位公子裡面請,小的要回前面招呼去了,你進去之後,還會有其它的人招呼您的。”

小賭很神氣地收起扇子,揮退夥計。

待夥計走遠後,四平這才小聲道:”他***,這麼豪華的拍賣會,居然沒看到半個鬼在守衛,早知如此,咱們乾脆來個硬搶,哪還有不手到擒來,不就一個蹦子也不用花啦!”

小賭用扇子敲了他一下頭,輕斥道:“蠢,有人守着也不會讓你看見,否則一大堆拿刀帶棍的,還像做生意嗎?不成了黑店麼。”

四平摸着被打疼的腦袋,苦笑不已。

三人這才穿過月洞門去。

自門口石屏風後轉了出來後,三人不禁問時大大驚呼一聲:“哇——塞塞!”

原來,屏風後別有天地。

一條雲石鋪成的小徑,彎彎曲曲不知道通向何處,小徑兩旁遍植柏樹,還有花園`涼亭、假山、流水,將一進庭院裝飾得美侖美奐,令人覺得置身畫中。

此時,小徑深處,走出一個長衫打扮,留着一撮三羊胡的中年人。

這人一見小賭他們,便很客氣地拱手爲禮道:“歡迎,歡迎,敝人是如意軒總管牛大成。三位可是龍宮世家的少宮主和席大公子、席二公子?”

“刷!”一聲,小賭揮開摺扇,大模大樣很有派頭地點頭回道:“不錯,正是本少宮主等人。牛總管請了。”

牛總管便帶領小賭等人,踏着雲石小徑,往裡面行去。

一路上,除了奇花異草之外,還有些色彩豔麗,叫聲清脆悅耳的不知名小鳥,跳躍飛翔在樹中。使原來就美不勝收的庭園,更增添一抹情趣。

只看這光景,就可知道如意軒的財力,有何等雄厚。

小賭一邊漫步欣賞,一邊向牛總管打探道:“不知總管可否事先告之,此次拍賣大會上可有哪些奇珍異主柏賣?使吾等心中有個底,好合計合計,該在哪樣東西上出價。”

只這一句話,小賭即表現出一付老鳥的樣子。因爲如意軒的柏賣會上,有個規矩,凡是參加拍賣會的入,每人限購一寶,一旦得標之後,不可再參與其它寶物的競價。這是保障參加者的權益,使大家的機會盡量均等。而此點,也只有拍賣會上的熟客,纔會知道。

牛總管呵呵笑道:“少宮主,你可真是行家。”

當下熱誠地指點道:“這次本來有四件寶物要拍賣,但是,有位遠從波斯而來的客人,爲了在期問內趕回波斯,所以事先挑走一件寶物。今天剩下要拍賣的有水膽雕龍、萬鑽珠蘭和翡翠麻將,這三件寶物。”

小賭聽後,急急問道:“我聽說貴軒,還有一樣寶貝叫寒玉血紋骰,不知爲何不拿出來拍賣?”

牛總管聞言,回頭看着小賭,得意道:“少宮主,您果然是有心人。剛纔我說事先被那波斯客人買走的寶物,正是寒玉血紋骰。”

“什麼?賣掉了!”小賭當場傻了眼,不禁失望的脫口大叫。

牛總管聞聲,奇怪地轉過頭問小賭道:“怎麼啦?少宮主好象很失望,難道少宮主是專爲寒玉血紋骰而來的嗎?”

小賭雖然泄氣,卻也不願讓牛總管知道原因,因此定定神,若無其事地道:“沒有啦!只是我老爸喜歡玩骰子,本來想買下這件寒玉血紋骰,給他老人家當壽禮。如今既已被人買走了,也就算了!”

牛總管聽後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說來也真巧。聽這次買走寒玉血紋骰的波斯客入說,好象也是當做壽禮之用。”

小賭表面如常,心中卻暗罵:“他***,死人,什麼不好買,偏偏買走我老人家要的寒玉血紋骰,真他奶的雞蛋炒鴨蛋……混蛋到家。”

三寶在一旁,心細地追問道:“牛總管,不知這個客人,如今是不是還在開封府內?”

牛總管不經意地笑道:“走嘍,這客人走了大概快半個月啦!”

步出小徑,小賭等人終於看見一座花廳。

花廳的窗櫺、門靡上,均雕着以八角菱形冰花格子爲底,上襯花鳥、人物、風景等圖案的三層立體透空雕花。

一看使知是出自名匠之手。

進了廳裡,牛總管肅手讓客,請小賭他們入座。

“少宮主,您稍坐,我還有事不招呼您啦!”

小賭連道不用客氣。

牛總管走後,小賭三人環顧四周,廳內巳三三兩兩,坐有效人。

一旁夥計,捧上名茶,徑自退下。

四平不禁耳語問道:“小賭,這下怎麼辦?師父交待要尋賭國三寶,如今黑玉牌九不知下落,好不容易纔打聽到如意軒裡有其它二寶。這下可好,寒玉血紋骰又被別人捷足先登。帶回波斯去了。咱們這回要到哪裡去找呀!”

小賭也無精打采道:“我也沒辦法,不過反正咱們先將翡翠麻將弄到手再說,至於寒玉血紋骰必要的話,咱們就出關追到波斯去,將它引渡回來,還好師父沒有限定時間,找上十年八年也是找嘛!呵呵!”

三寶一聽,也呵呵而笑道:“這就叫前途茫茫,不過,有機會出國觀光也不錯啦!”

三個人想到能出關去玩,不禁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這一笑招來不少怪異的眼光,三人才雙手捂口,乾咳一聲,敢作正經地端坐在太師椅上。

倏而,又見牛總管帶領二位頭髮花白的老頭子進來,恭敬地將他們請至上座,才又退出去。

這二人,一個身材高瘦,兩耳特別大,有點像媽祖廟中那個順風耳的模樣。另外一個卻是身材矮小,面如紅棗,嘴上還留有二撇小鬍子。那樣子實在是不怎麼中看,偏偏他又一副旁若無人的老大模樣,真叫人好氣又好笑。

再過沒多久,牛總管再度領着三個夥計進來。三個夥計手中各捧着一方錦盒,剛好按大、中、小排列站好,樣子挺有趣的。

他們之後,跟着一個胖胖的富泰人物。此人在那張慈祥和藹的面孔上,有着一股湛然的神光,令人覺得他神采飛揚,氣度雍容。尤其,他身上只穿著一襲樸素的青綢長衫,讓人看起來還蠻順眼的。不像屋內其它人,個個活像暴發戶,一副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他很有錢似的,將錢全部穿在身上。

待那人進入花廳之後,又有二名夥計跟進,並將大廳的門伊呀一聲關上。二名夥計,像兩尊門神般,一左一右抱肘又腿分立在大門兩側。

牛總管待那富泰人物在廳頭落坐後,方纔開口道:“各位貴賓,歡迎參加如意軒五年一次的萬寶拍賣大會。今年是第三次的拍賣會,本人謹代表敝東家歡迎各位貴客的光臨。首先爲各位介紹一下,此次大會的寶物鑑定人,一位是前御內寶飾大夫衛東賢衛大夫。”

那高瘦老人,只是沒表情地微微頷首。

“另外一位是有名的珠寶設計名家杜勝光杜師傅。”

那名矮小,面如紅棗的小老頭,也是一頷首。

“敝東主…”牛總管很有祀L地指着青綢素衣人。

頓了頓,又道:“現在本人正式宣佈,第三屆萬寶拍賣大會開始。”

如意軒主微微一領首,就有名夥計送上一個錦盒,打開之後紅光四射,由牛總管小心翼翼自盒內托出一條雕刻的翔構如生的赤龍來。

如意軒主此時清清喉嚨,清悅地開口說道:“此龍名日水膽雕龍,系由紅色瑪腦所雕成,其珍貴處,除了雕工細緻栩栩如生之外,最可貴的在於,此瑪腦於千萬年前凝結成形之時,將部份江水封於腹內,因此託於手中輕晃,則可聽見濤濤水聲,如江水奔流。”

接着使示意牛總管輕搖赤龍,果然龍腹中響起轟隆、轟隆的聲音,彷彿真有大江在其中奔流般,端的神奇無比。如意軒主看看衆人滿意後,便開口道:“此物神奇,底價五十萬兩銀子,請各位開始加價。”

“五十五萬兩。”一個四十來歲的禿頭胖子首先叫價。

另一個嘴邊長着痣的人,馬上加價叫道:“六十萬兩。”

“六十五萬。”

“七十萬。”

“七十二萬。”

“八十萬。”

一個身穿黑底金壽字馬褂的胖子,很得意地瞄向四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果然無人再加價。

如意軒主見狀,便開口道:“八十萬兩,還有沒有人加價?八十萬第一次……八十萬第二次……”

“九十萬!”那個禿頭胖子又加了十萬。

穿黑馬褂的胖子,很不高興有人跟他搶,狠下心道:“一百萬!”

廳內衆人也許都太有錢,因此對這一百萬的叫價,似乎仍然無動於衷。

“一百萬第一次……一百萬第二次……一百萬第三次……成交。恭喜徐老闆得標。”

那位徐老闆更加得意地瞟了禿子一眼,忍不住手拂着大肚皮,哈哈大笑。而那禿頭胖子只是冷哼一聲,裝做沒看見地回過頭去和身旁的人說話。

如意軒主只是微微一笑,命人送上第二隻錦盒,盒一打開,頓時毫光四射,看來這寶貝比剛剛那水膽雕龍來得珍貴。

如意軒主便又介紹道:“此物名日萬鑽珠蘭,系由上萬顆大小相同的金鋼鑽精鑲而成,其珍貴處在此蘭的花心部分鑲有三粒上古遺寶,名爲離塵、闢火、分水的珠子,可防毒、防火、防水,比之雕龍更是桔貴,此物底價八十萬兩銀子,請開始叫價。”

剛剛那個禿子,現在可得意得很,一開口便道:“一百二十萬。”接着斜瞄徐老闆一眼,就似說:“你那一百萬的玩意有啥稀奇!”

而此時徐老闆已經不能再叫價,也只有乾瞪眼,生悶氣的分。終於,這株萬鑽珠蘭被這禿子以一百二十萬的高價得去。

第三隻錦盒並不如前面兩個大,打開時也沒什麼異樣,是很不起眼的寶物,可是,小賭三人卻都坐直身子,一掃剛纔那種無所謂的樣子。

三個人興致勃勃,一副磨拳擦掌的架勢。

這次牛總管打開盒子之後,並沒有拿出東西來*,只是將盒子送到各人面前讓人觀賞,輪到小賭時,小賭露出他那純真無邪的笑靨,問那總管道:“總管先生,我可不可以先摸摸看?”

牛總管見小賭這麼純稚的表情,也不禁笑了,便不禁回頭看看,老闆見到如意軒主微笑領首之後,便對小賭說聲:“請!只見小賭伸出右手拿起一張麻將,置於拇指、食指、中指之中,拇指輕壓麻將背面,食指托住麻將,中指則摸向牌面,而後露齒笑道:“八條!”

翻過麻將果然是八條。

如意軒主見狀也不禁呵呵笑道:“小公子,果真是個中高手,不知小公子是否知道此副麻將的來歷?”

小賭見如意軒主有意考他,當下也不客氣,拿起几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說道:“這副麻將,乃系昔年賭國之聖歐陽通吃的弟子柳無心費時三十餘年,搜盡天下翡翠,選其中已結翠心的部分,拜託當時最負盛名的雕匠薛駝子耗費三年的時問,雕刻成這一百四十四張麻將,用以孝敬他師父。這麻將因爲由翠心所雕,除了蒐集和雕刻不易之外,最主要在於打麻將洗牌時,這一百四十四張的麻將相互碰撞所發出的聲音,俱有抑揚頓挫,不但是樂曲天成,同時能夠舒筋暢骨,消除疲勞,可令參戰者拼殺三天三夜仍是精神奕奕,所以凡是賭國同好,莫不視爲奇珍異寶,更希望能夠擁有它,好好與道上同志們混戰一場方休。不知所言對否?還請軒主請教一二。”

如意軒主聽完,一陣哈哈長笑道:“好,說的好,看來小公子亦是賭國同好吧!”

小賭故作客氣道:“哪裡!哪裡!只是無牌不打,無賭不玩罷了!哈哈……”說完也是仰頭一陣朗笑。接着又搖頭嘆息道:“可惜!可惜!”

如意軒主頗爲訝異地道:“小公子,可惜什麼呢?”

小賭苦笑道:“適才聽牛總管說,知道另一寶被他人購得,否則二物共享,更是相得益彰。”如意軒主眼睛一轉,會意笑問道:“小公子,可是說那寒玉血紋骰?”

“正是。”小賭忙問道:“不知軒主能否告知,是何人購得寒玉血紋骰?家居何方?將來有機會可找他借用一下寒玉血紋骰。配上翡翠麻將,來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空前大車拼!”

“呵呵!買走這寒玉血紋骰的人,是個遠從波斯來的商人,此番前來,特地爲了購買稀世珍寶做壽禮,獻給他一個主子,我並不知道他住在何處,而且他既然說骰子要送人,只怕小公子既使找到他也沒有多大用處。”

一旁,在場唯一一個身材削瘦的貴客,很不高興地插口道﹕“小鬼,翡翠麻將還沒有拍賣,你以爲它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嗎?”

小賭斜看這人一眼並沒理睬他,徑自向如意軒主道:“軒主!您趕快開價吧!已經有人等不及要死心啦!”

如意軒主張開五指說道:“五十萬底價。”小賭並不說話望向削瘦漢予,一副你先請的味道。那漢子見狀,毫不猶豫地叫價:“一百兩萬!”

小賭和三寶、四平對望一眼,又露出他那賊兮兮的笑容道﹕“一百萬零一兩。”

削瘦漢子差點氣得當場吐血,他知道自己這下子上當了,因爲由於自己先叫價,因此不管他如何加價,小賭只要多加一兩紋銀,但可以比他高的價格而得標,當下很不服氣地道:“二百萬兩。”

小賭仍是悠閒地道:“二百萬零一兩。”

說完,看也不看他一眼,端起茶,再喝一口,好似跟他泡上了一般。

那削瘦的漢子,氣得當場拂袖便走。

小賭卻在他身後說道:“別客氣嘛!老兄,說不定你再加一百萬,我就沒轍了。”

那人回頭,重重地哼了一聲,拉開門,正要走出去,卻將提起的腳縣在半空,愣在門口。

小賭又譏道:“怎麼,捨不得走是嗎?沒關係就留下來,我們打個八圈,做做朋友也是可以。”

那漢子回過神來,一步步退回廳內,一手卻指向門外,口中結結巴巳道:“鬼……有鬼……”

如意軒主和牛總管一看不對,便往門口行去。原先守於門口的兩個夥計也衝出去,卻馬上懦在當場。

小賭暗示三寶,先將翡翠麻將揣進懷裡抱緊,三人這才走向廳門。

原本無人的花廳外,此時卻站着一羣人,不,該說是一羣鬼,因爲門外這羣人約有二三十個,除一人之外全是披頭散髮,手持夜叉,身穿鬼卒衣飾,面無表情,立在那兒,猛一見還真是嚇人。

而例外的那個人,頭戴珠簾帽,身上穿著黑色官服,衣服上用銀線繡着地獄中鬼卒以沸湯澆人手,和斷筋剔骨的行罰圖,面上戴着一副銀亮面具,衣服隨風微微飄動着時,衣上的圖形映着銀色面具的光芒閃動着,更有一股說不出淒厲冷酷的味道。

靜,如意軒主就這麼靜靜地和這羣鬼對上。

終於,牛總管忍不住了,大喝道:“何方宵小,在此裝神弄鬼,擅人民宅,再不退去,我可要叫人來趕。”

冷悽悽地,戴面具的那個人向如意軒開口道:“雷軒主,打擾了,在下地獄門第四殿主五官王,特地率衆前來拜會。”

“地獄門?”如意軒主臉上神情駭然。

但臉色一變後,馬上又恢復了道:“可是近幾年崛起,專門殘殺武林中人的殺手組織?”

“哈哈!沒想到如此不入法耳的江湖組織,居然讓雷軒主這種非江湖人也有所聞,實在榮幸之至。”

如意軒主聽得不由心中一驚,二來知道他真實姓氏是雷的人並不多,一來這個五官王所言,似乎是大軸裡套小軸……話中有話,但面上卻陪笑道:“四殿主過謙了,只因老夫生意上曾認識些江湖朋友,故而知道這麼個組織,老夫亦知貴組織從不爲難武林之外的朋友,但不知此次前來本軒有何貴千?”

在地獄門來此的意圖未明之前,如意軒主並不願意和他扯破臉,另一方面,他正在等待支持的人馬前來。畢竟如此稀世的寶物公開拍賣,不可能沒有任何護衛。

只是,令如意軒主憂心的是,護衛這次拍賣會的人手在大廳四周早就埋伏下暗樁,爲什麼地獄門的人仍然如此長趨直入,到達廳前還無人示警。

“哈哈哈哈……”五官王再次長笑,但此次笑聲中暗含功力,只震得來參加拍賣會的數位客人和牛總管皆以手掩耳,而這位軒主,只是眉頭微皺。

五官王幽幽地開口道:“地獄門確是只找武林中人的麻煩,雷軒主是聰明人,何必故作不懂?或是雷軒主只是想把時問延長,以等待幫手前來?只可惜,軒主你要失望了。”

就在此時,大廳東西兩側隱隱傳來打鬥之聲。突然一名青衫漢,持刀奔來,氣喘如牛地向如意軒主躬身報告道:“稟軒主,東院、西院兩側突有地獄門的人來襲,如今左右護壇正在扺抗,但情況並不樂觀,請軒主裁奪。”

五官王道:“雷軒主,你就別客氣,還是趕快請出你至尊教的至尊使者來幫忙吧!再遲恐怕就來不及啦!”

如意軒主哼道:“五官王,看來你對本教情形倒是很熟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何況我們注意至尊教也非一朝一夕白事。”

如意軒主憤怒一揮手向青衣大漢道:“請黑白尊者至東、西院支持。”

大漢再次躬身退去。

如意軒主緩緩步下廳前階梯,與五官王站個對面,問道:“閣下前來,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妨明講。”

“雷副教主果是快人快語。好,此次本門前來,不過是想見識見識貴軒酌萬寶拍賣大會,同時想將寶物送歸主人手中罷了。”

“住口!滿嘴胡言,本軒拍賣之寶,自是以正當方法得來,本軒就楚主人,何必歸還呢!”

“副教主,如果不想讓他人知曉此事,不妨就讓無關的人先走。”

“本軒主有何不可告人之事。不過爲了他人安全着想,牛總首你先送貴客回去,得標之寶,亦將於此事事完之後,專程遣人送往,同時收取銀票。”

牛總管得令後,帶着幾位客人和二位名鑑定人,戰戰兢兢往前走去。而其中並沒有小賭等三人。

牛總管等人經過五官王身邊時,雷軒主突然單手一揚,銀光倏現,襲向牛總管等人後腦。

只聽“啊!”數聲慘叫,數人同時倒地斃命,七竅流出污血,顯然是中毒之象。

五官王見狀,厲聲道:“雷振天,你好毒的手段!”話中撲向他去,抖手一掌劈向雷振天。

雷振天揮手阻擋,身形一晃,脫出攻擊,指着五官王道:“小子,誰叫你當着這些人面前揭露本座的身份,本座自是不能留下他們,說來這些人可是被你害的。”

“你放屁!”

五官王再次撲向雷振天,雙掌絕學盡出,扭招逼向雷振天的要害,而雷振天亦不甘示弱的和他纏鬥在一起。

而小賭他們三人,就在三寶抱緊翡翠麻將跟着到門口之後,小賭一看苗頭不對,便拉着三寶、四平往回走。先在大廳後面找到通路後,才又潛回門前偷聽五官王與如意軒主的對話。當他聽到如意軒主竟是至尊教的副教主時,更是大大吃了一驚。

因爲陰勝曾跟他們三人提起過至尊教,此教爲武林黑道上最狠毒,也最神秘的一教。

它狠毒是因爲它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曾經一夜之間殺光河南錢家集,二百七十五口人。包括大人、小孩和不到滿月的嬰兒,一無倖免。事後,卻留下至尊教作案時獨門標記…至尊令,狂妄無人至極。

它的神秘則因爲從沒有人知道至尊教總壇在何處,教主爲何人,以及教內的組織如何?

如今看到這個副教主擊殺無辜客人和總管的卑劣手段,小賭不禁暗道:“好險!”

匆匆回到廳後和三寶、四平一起由側門溜走。

三人遮遮掩掩來到花園,躲在一叢杜鵑花的後面,正要再走,突然一隻斷手剛好打在四平臉上:“媽……呀!”四平一聲慘叫,閉着眼,抓起斷手往後一拋,嚇得臉色發白。

小賭苦笑不已,因爲三人藏身之處已被發現,幾個掠陣的鬼卒尋聲查來,小賭不得已和三寶、四平只好現身,雙手高舉大叫投降!

鬼卒們用夜叉押着他們向打鬥場中行去,小賭趁鬼卒們不注意,大喝一聲:“走!”和三主等人騰身躥向左邊圍牆。

突然,一陣勁風逼來,隨着一聲廣回去!“三人又乖乖地滾回去。四平一站起身來,甚不服氣,看清來人是另下個身穿黑官服,頭戴銀面具的殿主,當下也不客氣,起手使一招”潛龍出海“,左手劃一小圈收向小腹提右手,合雙掌猛翻而出。

只見勁氣攪成一股,如潛龍般溺行海中,突然破水而出,轟然衝向殿主,果然頗具功力。而這殿主一見四平出手,駭然道:“龍騰掌!”接着單手運勁,斜踏一步摔手化解這一掌。忽然,他身影僚進,抓向四平肩頭。

三寶見狀/手足情深,顧不得多考慮,一式“神龍探瓜”也抓向殿主。只一眨眼,殿主右手扣住四平肩井穴,左手抓緊三寶的腕脈,同時制住二人。

他正要開口,小賭卻在他制住二人時稍稍鬆懈的一剎那,暗器打出,急奔殿主神庭、玉枕、檀中三穴。

殿主迫不得已,鬆手回身自救,小賭總算解去三寶和四平的危機。殿主截下暗器,張開手低頭一看,居然是三粒骰子。

小賭笑嘻嘻地向殿主道:“殿主,對不起!我們可不是如意軒的人,請你高擡貴手,把我的吃飯家伙還我,順便放我們走,好不好?”

由於殿主臉上帶着面具,因此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卻聽他和氣地道:“小兄弟,我並不想傷害你們,只想問他二人一點小事,吶,這是你的骰子還你。”

“哇!”一聲慘叫自打鬥現場傳來,四人回過頭去,正看見一名身穿白衣手持銀槍的大角色,被另一個類似殿主穿著的人所擊斃。

擊斃白衣人的這位殿主,向小賭他們這邊行來,其它一些鬼卒也開始收拾殘局。

“五殿主!此三子爲何人?”走過來的這位殿主開口問。

“本殿正想問一問他們,只是不知前面四殿主的那兒情況如何?六殿主,我們可要過去看看?”

“也罷!就將他們一併帶過去吧!”

“然也!”

等一行人來到大廳正門前時,正看見四殿主由外面掠身而進。五殿主迎向前問道:“如何?可有問題?”

四殿主五官王拱手回道:“慚愧,正當我要擒住那廝時,突然有人投入湮霧彈,趁機將他救走,待我追去,巳不見了蹤影。”

六殿主聽後道:“罷了!讓他逃得一時也逃不過一世,遲早我們要毀掉至尊教,那時再來收拾他便是。”

小賭忍不住插口道:“喂!各位殿主,你們想敘敘家常話請使,但我們可要先走一步了。”

五殿主忙攔道:“小兄弟稍等,本殿還有些問題想請教。”

“那你就快說嘛!這裡死人那麼多,哎呀呀!真嚇活人哦!”

小賭說完,還抖上二抖,好象真有那回事,看得衆殿主不禁莞爾。

五殿主和氣地問道:“你剛纔如何知道我是殿主?”

小賭很有意思地看他一眼,好象覺得五殿主問這種話實在很沒水準,但又不能不答,只好照實說道:“我剛纔在前面看到四殿主的模樣,而你身上的身着打扮和他差木多,只木過衣服上繡的花不同而已。你就是要問這句話?”

五殿主此時才覺得自己問的有點三頭牛……笨!只好再客氣地道:“不是,我只是順口問問。”而後注視着三寶和四平,看得他二人莫名其妙。

當五殿主再開口時,聲音顯得有點激動道:“這兩位小兄弟可是姓席?”

三寶奇道:“你怎麼知道?”

主殿主激動地踏前一步,兩手分別搭在三寶和四平兩人的肩上,再次問道:“你們果真姓席?是不是叫三寶和四平?”

四平更絕,居然高興地笑道:“咦!你真厲害,名字也不是你取的,你怎麼那麼清楚?喂!是不是有撇步,教一下。”一面說還一面用肘撞撞五殿主,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五殿主此時面具後的雙眼,似乎閃動着淚光,只見他仰頭長嘆一聲,回頭望向四殿主、六殿主,而二位殿主同時輕輕地點點頭,然後五殿主纔開口說道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我再說個故事給你們聽,好不好?”

聰明的小賭,此時似有所覺,但也沒說什麼,只問道:“去哪裡?”

五殿主道:“隨我來。”

於是一大票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走了,留下如意軒沒開完的萬寶拍賣大會,也留下一屋子死人和許多解不開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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