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下雨。”
葉檀臉埋在他胸膛之處，聲音悶悶的：“那，鵬鵬回來了嗎？”
陸安華回憶起書包好像放在了客廳沙發處，回答道：“回來了，應該和鼕鼕去胡姨那裡了。”
小別數日，再見面兩人心裡似乎都藏了許多話。
最後到底也未曾宣於口，反而在溫暖的擁抱下又漸漸進入了夢鄉。
皆是風塵僕僕外回的人，難免想要睡個地老天荒。
這次身旁熟悉的味道縈繞在鼻尖，葉檀睡得比之前還要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完全暗沉了下去。
窗外有蟋蟀和青蛙齊奏，聒噪個不停。
而樹欲靜，風卻不止，吹得枝影胡亂的拍在窗子上。
像是無聲在祈求。
嘿，把窗子打開吧。
夜裡竟起了這麼大的風。
葉檀邊想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
手無意識的往身後撐了一下，才發現身邊的人不在了。
這時，未合上的門縫隙中，傳來陸安華隱約說話的語聲。
葉檀穿好了鞋走出去，便看見陸安華靠在沙發處，用話筒打着電話。
他眉目間神色很淡，談論的事令他思緒起不了一絲波瀾。
修長的腿也自然伸展，坐姿十分隨意。
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就連旁邊矮桌上的暖黃色燈輝，都像忍不住要爲他停留。
葉檀盯着他看，直到他掛了電話，纔出聲走了過去。
陸安華擡頭看見是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
葉檀剛坐過去，腰間上就被一隻手環繞住。
“你瘦了。”
對方竟然下此結論。
她誇張的擰起眉頭：“在香江近二十日除了畫初稿以外，幾乎都在吃喝玩樂。”
“怎麼可能瘦！”
陸安華從前一隻手攬她的腰，還有許多多餘的地方。
如今聽她這樣說，倒是真低下頭來仔細的瞧了瞧。
很不應景的，葉檀肚子突然就咕咕的叫了兩聲。
從半下午回來到現在，她都沒有進過食。
陸安華利落將人托起，放在了旁邊的位置。
“我去給你煮東西，想吃什麼？”
葉檀這才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間，竟是後半夜四點半了。
不知爲何近日來總覺得有些疲倦，覺也跟着多了起來。
於是她閉上眼享受男人寬厚手掌，在自己太陽穴處的輕柔按摩。
認真思索了一番，才答：“陽春麪，唔，其他東西看着加吧。”
素面之外，葉檀喜歡拿一個大小適中的碟子，隨意弄些小食在裡頭搭配着吃。
可已經二十日沒有回來，冰箱裡還剩下什麼，她一概不知。
陸安華便點了下頭，立馬起身直奔廚房。
葉檀坐客廳等候的時候，跑去看鼕鼕和鵬鵬。
這些年孩子長大了些，就分了兩個房間。
房間相鄰，姐弟倆感情日漸深厚，但拌嘴幹仗的事。
還是一件都沒有落下。
這麼多年讓她很欣慰的事，兩個孩子聽話，又獨立。
幾乎沒什麼大事讓她操心過。
是真的省了不少心。
分別在兩人房間看了一圈，孩子們都呼呼大睡了，被角也蓋在肚子上。
鼕鼕似乎是嫌熱，蚊帳裡頭放了風扇，還要把窗子大開。
吹得簾子都要飛上天去了。
葉檀趕緊關好窗戶，走出去前隨意拿了本國外名著去看。
於是半小時以後，陸安華端着面從廚房出來時。
看見她瘦小的身形，趴在了沙發裡頭。
手撐着腦袋，一雙白皙玉足向後勾起，正有意無意的輕微晃動着。
看得十分起勁。
他放下，轉身又去拿描了波浪紋路的碟子。
葉檀早就放下了書，席地而坐，吃起茶几上滾燙飄香的面。
真是餓了，吃東西的速度比平時都要快了很多。
等碟子放下，她咬着面含糊問道：“蟹黃包？咦，滷的雞腿哪裡來的？”
“回來的時候帶的，你去香江之前不是想吃街頭的那家滷煮店。”
葉檀這纔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自己早就忘記。
沒曾想陸安華還記得一清二楚。
過了片刻，他終於坐下來，手裡卻沒有面。
葉檀吃到一半的時候，良心發現，明媚笑着將手中剩下半碗推了過去。
“你吃了吧，煮得有點多，我還要吃其他東西呢。”
蟹黃包，滷雞腿，還有兩片火腿腸呢。
一碗麪，早被她用筷子撥亂，咬的稀碎。
陸安華將碗轉過來，順勢拿起她用過的筷子，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葉檀不閒着，邊吃邊絮絮叨叨的講着在香江的所聞所見。
從高樓大廈遮日光的樓牌，講到不夜港城的光怪陸離。還有人前風光人後要受罪的太太，以及鼕鼕被導演看中，在試鏡中大殺四方。
滷雞腿吃了一半，葉檀話也要講完。
此刻卻不知爲何忽然就有些反胃起來，僅僅只是一瞬間覺得吃進嘴裡的，有些油膩。
幸好碟子旁放了杯果汁，她拿起來喝了兩口，就壓了下去。
想來是雖是醒了，可身體的器官還遲遲不肯醒到最佳的狀態。
纔會吃點油膩的就有點不舒服。
民以食爲天，葉檀並不在意，繼續吃了起來。
這麼點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陸安華的眼。
他等人吃完，才問：“你不舒服嗎？”
“剛纔吃太快，頂得胃有些不太舒服。”
葉檀這樣回答，並非是在騙他。
是自以爲剛纔涌上來的感覺，是還沒有清醒的胃接受不了太快的投食。
陸安華想起什麼，微挑起眉頭。卻也沒有再說話。
葉檀沒在意，只是過了兩日，原本該在月底準時報道的月事，遲遲都沒來。
幾乎是在剎那間，她就聯想到了那天晚上凌晨四點半的滷雞腿。
這幾日恰好陸安華在家。
這人現在有事總招呼他人去，自己在家躲清閒。
不到火燒眉頭的事，堅決不踏出門。
於是就看見——
葉檀在大廳內來回踱步，焦慮使得秀眉都皺了起來，肉眼可見的心煩意亂。
嘴裡還碎碎念，念着念着最後竟是擡起了右手，掐算了起來。
陸安華給她剝着葡萄，見狀疑惑起來：“你最近還學了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