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死了楊多海，打擊最大的確是沈桂雲，相約白頭的夫妻，突然間走了一個，爲什麼有些人就覺得只有父母纔是痛苦的呢？
顯然，楊家父母也不痛苦。
楊天宇暗暗搖頭，這些道理，這個張國芬是不會明白的。
楊天宇問道：“你真的得了癌症？快死了？！”
這個楊母真的沒有騙楊天宇：“我是真的放不下我的孩子們。”
楊天宇搖頭道：“可惜了，有一位神醫，就在你的面前，就是小李大夫，她可能治好你啊，但是你的所作所爲，實在……我想小李大夫不會給你醫治了，你也是怪可憐的。”
楊母：“……”
“那個女人？！那個跟宋連長在一起的女人？！”
楊天宇點頭道：“是啊，我的胃癌就是她在給我治療，去醫院檢查，醫生都說是奇蹟，腫瘤在縮小啊。”
楊家三口都愣了：“那個女人，竟然會醫術？！”
楊天宇微微搖頭，再次擺手，然後直接往臥房裡走了。
楊母還跪着呢：“福生哥，福生哥……你這什麼意思啊？”
秘書長伸手請這三人：“你們如果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楊母：“……”
“可是，可是……”可是錢還沒要到手呢。
秘書長搖頭道：“董事長不是說了嗎？錢是我們董事長的，願意給誰就給誰，你得了癌症，也不是我們董事長讓你得的，這個你賴不上我們吧？如果是乞討，請去大街上。”
顯然，楊母一哭二鬧不成就哭窮，這根乞討也沒什麼區別了。
楊家三口人被罵的面紅耳赤，最後還是被秘書長給威脅走了。
……
……
出了招待所，還是一分錢都沒要到，楊母看着楊父：“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楊父拿出菸捲抽着，然後緩緩開頭：“沈桂雲的那個孩子，咬死了也不能讓人說是咱們家的，這樣就算她拿了錢，回老家，也要被戳脊梁骨，五十萬也得吐出來。”
“至於那些撫卹金，我聽說，可以按月發，只要直系家屬簽字就能領，咱們去簽字，不給她機會就行了。”
楊大嫂叫道：“媽，還得去找那個李團長鬧，你年紀大，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你就要錢就行了。”
楊母道：“我知道怎麼做，看他們不給我的，試試！”
……
……
宋缺回來的時候，李少瑾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側躺着，輕輕的一條，像是輕柔的羽毛，好像一陣風來了她就會消失。
這樣的時刻，宋缺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人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是少瑾，真的就在一起了。
他輕輕坐在李少瑾身邊，剛擡起頭，李少瑾就睜開眼。
宋缺笑道：“我吵醒你了？！”
李少瑾道：“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什麼？！”
夢到了茵茵！
“夢到你抱着我女兒，在屋檐下避雨。”
宋缺捏着李少瑾的鼻子，語氣寵溺又帶着教訓：“傻了吧？什麼你女兒，那也是我女兒？！”
說完，宋缺摸着李少瑾的肚子道：“都做夢了，是不是要有了？現在有了，還要去上課，我也不能在你身邊，懷孕是不是會太辛苦？！”
李少瑾笑的很敷衍。
茵茵是自己和顧廷舟的女兒，總不可能跟宋缺生出來的還是茵茵。
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還會做這樣的夢，可能內心深處，更希望從來沒有跟顧廷舟結過婚吧，哪怕上輩子，總之，想否定顧廷舟的全部。
“宋缺，沈桂雲的事，你跟團長怎麼說的？”李少瑾轉移了話題。
宋缺拉着李少瑾坐起來，一邊給李少瑾倒水，一邊道：“撫卹金應該按月發放，但是我讓團長做個轉變，按照轉業的安置費算，就可以一起發放了，但是現在不發，就說申請不下來。”
“你不是說楊老太太快死了嗎？再等沈桂雲的孩子出生，這樣本來楊家夫婦可以分到三分之二，老太太一死，小孩子出生，就一下子轉換過來了，楊家就只能分到一份。”
李少瑾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總不可能一分錢都不給楊家人，畢竟是生養之恩，生而不養，斷指可還，就當是楊多海斷指還了他們，以後就再也沒有瓜葛了。
李少瑾語氣淡淡道：“就是有兩點要操心，楊母不死，就不會善罷甘休，李團長有的鬧騰了，怕他頂不住壓力。再一個，不知道沈桂雲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宋缺微愣道：“沈桂雲和多海不是感情非常好嗎？怎麼會不要這個孩子？！”
李少瑾依偎在宋缺肩頭，語氣很憂傷：“那是因爲你不知道單親媽媽多麼不容易，這世上多是鼓勵人家把遺腹子生下來的，但是鼓勵的人只要動動嘴就行了，孩子不是他們一個人帶，所以我不會勸沈桂雲的。”
宋缺拍着李少瑾的肩膀道：“確實不容易，我心疼的，不過是到底是條小命，不管他是誰的孩子！”
李少瑾默默點頭，這倒是真的，小生命！
宋缺在餐廳佈置好了菜飯，叫李少瑾去吃飯。
李少瑾起身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拿起來看了看，是沈桂雲的電話號。
李少瑾之前給沈桂雲留過號碼，讓她有什麼事可以方便聯繫自己。
難道楊家人又要鬧事了。
李少瑾接通電話：“喂？！”
沈桂雲的聲音很輕，那邊的環境也能聽出很安靜。
“小李大夫，您現在有時間嗎？我不打擾您吧？！”
李少瑾喜歡有事直說的，如果沒有時間，還接電話幹什麼?！
“你說吧。”
沈桂雲道：“我有點害怕，不知道應不應該要這個孩子，您是我見過最不拖泥帶水的女人，我想聽一聽您的意見。”
李少瑾：“……”
李少瑾能感覺到沈桂雲在電話的那一頭，摸着肚子的辛酸與惆悵。
但是說實話，這種事情，別人怎麼好給意見呢？
李少瑾問道；“你有什麼困難嗎？你有什麼顧慮？！”
沈桂雲道：“孩子一出生就會沒有爸，我害怕我帶不好他。我其實很想把孩子生下來，這是多海唯一的骨血了，如果我都不生的話……可是我如果帶不好，孩子以後怪我，說我明知道他生下來就沒爸爸，爲什麼還生他，到時候我怎麼回答？！”
“小李大夫，我不是找諸多借口，怕自己生活過不好，我跟多海在一起，生活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我不怕吃苦，但是我怕孩子吃苦，然後怪我生下他。”
可以聽說，她話語很真摯。
李少瑾想了想道：“這個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但是自己真的無法給出意見。
沉吟良久：“我只是希望你做出一個決定，任何決定，都不要後悔，顯然，不管哪一種決定，都是不可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