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團長的陡然間一吼，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老虎，突然間覺醒的樣子，楊母下了一大跳，楊嫂子怕楊母得罪了李團長不給他們錢。
趕緊來勸架。
周圍已經有人七嘴八舌的道：“再怎麼樣，不能在這種場合鬧事啊，英雄還沒下葬呢。”
李團長的臉色更青了。
因爲四周的人幾乎沒人幫着自己說話。
楊母眼神一閃，提高了聲音道：“你們知道什麼，這個女人外面有人了，有人了。”
楊嫂子跟着附和：“對，有人了，本來跟我們小叔子關係也不好，死了之後假惺惺。”
如果是這樣的話，反而是在侮辱英雄。
衆人都看着沈桂雲，目光沒有了方纔的那種憐憫和支持。
沈桂雲捏着青筋凸起的消瘦拳頭，顫着聲音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多海還沒火化呢，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外面有人，多海今晚就來抓我。”
看着楊母眼睛一瞪，怒意盡現：“那如果我沒有，多海在天之靈，也不會放過你們這些居心叵測的人。”
沈桂雲可能是這幾天一直哭的，沒什麼力氣，聲音明顯可以聽出氣虛不足，但語調堅持，反而有種強風下勁草的韌勁，讓人心生敬佩。
周圍的女人開始指責楊母了：“怎麼說都不能鬧了。”
“楊老太太，你兒子還沒下葬呢，你別鬧了。”
楊母惱羞成怒，一巴掌揮向沈桂雲：“反了天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連婆母你也敢說。”
楊嫂子膽戰心驚的想，這該死的女人以前都不還口，人多起來反而有膽子了，人來瘋。
罵人和打人是兩個性質，李團長來分開楊母和沈桂雲，楊母又開始無理取鬧起來。
“小老婆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啊？大家可都看見了，解放軍打人了，打人了……”
……
……
李少瑾回到家不久，宋缺就回來了，跟李少瑾說了葬禮上的這些事。
李少瑾聽着十分耳熟，問道：“那後來呢？！”
宋缺道：“後來？能有什麼後來，還真的能打她啊，一個老太太，葬禮終止，團長讓火葬場的人把多海燒了，然後就走了，楊家老太太追不上團長，就在火葬場作，骨灰都沒要，最後沈桂雲收了骨灰。”
“不過這也顯出了沈桂雲的好，不可能外面有人，我讓人給安排到大院裡的空房間住，免得被楊家人找上門鬧事，剩下的事，就等着上面怎麼發落吧。”
剩下的就是分錢了。
李少瑾感慨道：“還是親媽，真是難以想象。”
宋缺拉着李少瑾的手道：“要是你在就好了，我們一些大男人，也不能打一個老太太。”
李少瑾：“……”
“我就能打老太太，我就能打啊，你說的我像毛驢一樣呢。”
那天動手，李少瑾也只打了一下，還是在確保不會被曝光的情況下，不然的話，誰能打老太太了，武力不對等，李少瑾也知道輕重的。
宋缺捏着李少瑾的小臉道：“你就是我的毛驢怎地？！”
“那你是什麼？！”
“我是泰迪趙日天啊！”
李少瑾：“……”
冬末的傍晚，出了晚霞，紅色落盡，倦鳥回家之時。
或許楊家的事情還在鬧着，但是暫時打擾不到李少瑾和宋缺了。
李少瑾帶着任務來，過了幾天，去做了測試，試紙還是呈陰性的，說明還沒中，今晚，要抓緊時間了。
宋缺洗完了澡，圍着一條浴巾，做着他慣有的甩頭動作，深情款款走到牀邊，彎下腰，伸手一撈：“小李少瑾，今天不會放過你了，先來兩個回合再說。”
他外表細嫩，可是手心卻長滿了繭子，像是火種一樣，所到之處，烈火熊熊。
李少瑾剛有所動情，手機清脆的鈴聲就響了。
宋缺：“……”
她將李少瑾往牀上一丟：“不關機，懲罰你，今天對着屁股睡吧。”
李少瑾：“……”
李少瑾氣急敗壞去看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瞪着宋缺道：“你過來看，這好是你奶奶家的座機號碼？！”
宋缺一下子就坐直了，細看了看，真的是家裡的。
本來過年當晚，老太太就打電話來了，還不找宋缺，專門找李少瑾，問李少瑾爲什麼不回去給她拜年。
明明是她自己不承認別人，總是要找藉口罵人。
宋缺道：“肯定也沒什麼好事，自從見了楊多海的媽，我就再也不相信什麼親情，有些人，哪怕是親生的，也不對盤，還不如陌生人。”
李少瑾道：“那我接不接？！”
宋缺道：“直接拉黑名吧。”
沒等李少瑾答應，宋缺拿過李少瑾的手機，直接就把家裡的座機放到了黑名單裡。
隨即他明媚的臉笑容滿面，如春風過處。
“好了，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李少瑾：“……”
“你肯定是清淨了，最後這個黑名單就是我拉的，還不記我的仇！？告我的狀！？萬一哪天別人用這個電話找我，也是打不過來了。”
李少瑾要拿回自己的手機。
宋缺直接放在了牀頭櫃上，道：“不許放出來，咱們家，沒人會用那個電話給你打，除了奶，不用怕她，愛哪告就哪告，不是有老公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嗎？！”
李少瑾問道：“真的永遠站在我這邊？！”
宋缺伸出胳膊，抱緊了李少瑾，整個人的重量也壓上來：“真的站在你這邊，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嘿嘿……”
真是不正經。
可惜這次又被敲門聲打斷了。
宋缺氣急敗壞的站起來，對着門後喊道：“誰啊？！”
“快開門啊！”
是個女子聲音，帶着哭腔。
不過屋子裡隔音效果還可以，那聲音感覺應該很大，可是聽起來卻不大。
李少瑾坐起來道：“不是沈桂雲來找我吧？！”
宋缺問道：“爲什麼找你呢？！”
“這還不簡單，沈桂雲就一個人過來的，遇到事情，求借無門，只認識我一個女的，不找我難道來找你？”
李少瑾說着就開始穿衣服，嘴裡還唸叨：“她也不容易，楊多海還犧牲了，留下一個人，真是苦啊，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