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笈眼中絲毫未有他們的身影,他一貫是從來不會將這些人都放在眼裡的,就算之前姜苗苗和沐軒等人哼哼唧唧跟這些人吵架,哪怕東方易都去拌嘴,他都漠然一邊,冷眼沉默。
不是不擅長說話,不是吵不過架,不過是覺得沒必要和他們浪費時間。
這些嘰嘰喳喳的人,在他眼裡,還不如一具骷髏來的有趣。
他看着人,眼裡卻沒有人。
站得太高,螻蟻便沒資格入他的眼。
“天人之境這麼可怕,那我還是算了。”
姜苗苗抿了抿脣,微微蜷腿坐下,地面塵土飛揚泥水橫流,太髒,她只能坐在晏笈腿上。
晏笈的《天魔幽卷》至陰至寒,內力又足夠雄厚,可以將水汽化爲寒冰,便早早在地之上覆蓋了一層乾淨的厚冰,面積不大,卻也足夠讓兩人安坐,順便給病號君飛羽騰個牀位。
吃過解藥,瘴毒便不是問題。
空氣裡微微的難聞氣味討厭,不過聞久了,也漸漸適應,只是那些黏膩膩的濃郁水汽打溼衣服的時候,還是會讓人皺皺眉毛。
不光姜苗苗這麼想,就連豎着耳朵偷聽的衆人,這個時候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天人之境親自如此說,
瞧見姜苗苗頹廢到已經都不想修煉這會事了,晏笈卻又勾了勾脣,伸手過去繞過去,從無人看到的背後捏了她一把小腰。
不疼卻癢,姜苗苗一個機靈蹭的坐着了身子,惡狠狠地瞪他,晏笈卻慢悠悠開口:
“不過現在倒也無妨,你不是說岳母在密境裡找到過秘藥麼,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真有什麼秘藥,能讓人不考慮心境直接晉升呢?”
“有,肯定有!”
一道尖銳的大叫,抱頭坐在旁邊的武人突然昂起了頭,眼神狂熱而瘋癲,五指死死抓住地上的草木碎石,任憑皮膚被割破也不罷休,留下無道長長的深深的血痕,像是出鞘欲折絕望的劍。
“肯定有,肯定有藥的對不對,我下不去手,我不能殺我的父母妻兒,我要去找藥,我要晉升天人之境!”
不是所有人都能冷血到如此地步,聽見晏笈所說的一切,這些心心念念提高武力的武人不僅都迷茫了。
他們一直以來的努力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家人能生活的更好,可要修爲進步,卻要把家人殺掉——這是一道必死的結。
渾渾噩噩中,卻又忽聽晏笈重提秘藥之事,此前心裡暗藏的對藥存在真實性的懷疑瞬間被擊碎得一乾二淨,眼底涌上恐懼而偏執,滿心只想着一定要找到它。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不知道可信性低,但卻是不敢去猜度懷疑。
所以必須去找到它,必須!
一人先開口,立刻就有無數人應和,就連白骨寺的領隊無真都急了,如有可選,他當然不願去殺了自己千辛萬苦才偷偷剩下的私生子。
於是他立刻站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濟懸壺,硬邦邦強勢道:“濟谷主,事不遲疑,我們立刻處罰如何?”
旁的衆人迫不及待紛紛點頭,甚至連身上的傷勢都不顧了,激動得手指都在顫抖。
管他什麼修煉圓滿才能衝擊,反正有了藥,一切就都得到了!
看着他們狂熱到瘋癲的模樣,晏笈攬着姜苗苗的藥,剛毅的臉上似乎面無表情,然而眼眸深處,卻又一抹譏誚的寒光一閃而過,快得令人無法察覺。
果真是,衆生百相,慾壑難填。
可笑、可悲、可憐、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