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是下意識的,楚河邁腿便朝着那幾個人影跑去。
心中不知爲何,突然生出了一種激動與興奮,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感動。
那些人在朝我揮手,我現在是人,我不用害怕他們有惡意……
這是楚河奔跑時不斷浮現在腦海中的一句話。
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洞穴裡,他看到人類的第一反應,就是扭頭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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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是一隻魔物,與人類處在不同的陣營,他不該對人抱有善意,人類自然也不會對他抱有善意。
但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現在的他也是一名人類,自然不用再想以前一樣看到人就跑。
想到這,楚河感動得幾乎要落淚。
他怎麼都沒想到,第四次進化的夢境居然是變回人類的身份,而且可以以此來再次體驗生活。
遠處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楚河喘着粗氣,還是忍耐着身體的疲累,不敢讓腳步有絲毫的減緩。
影子在視線中越來越大,人的樣子也越來越清晰。
等到距離足夠近時,楚河這纔看清了面前的三個人是什麼模樣。
一個是四五十歲的婦人,她黝黑的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連說話時都是帶着笑意,讓人下意識地便願意與她親近。
另一個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他看上去要比那個婦人老上少許,歲月如刻刀般在他臉上劃出了不少的裂痕。
他說話聲音很低沉,但此時聽到楚河耳中,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
雖然這個漢子面帶怒意,說話也是不苟言笑,但楚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善意與親切。
還有一個則是七八歲的小女孩,她只有一米多高,看上去小小一隻分外可愛,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似乎其中含着整個海洋。
與兩位大人不同,這個小女孩看上去非常白淨,皮膚嫩白似雪,五官雖然還沒張開,但依稀能想象出長大後的傾國傾城。
在楚河打量小女孩的同時,這小女孩也費勁地擡起頭,皺着小鼻子,哼哼道:“大哥你又一個人偷偷去睡懶覺,阿媽都擔心死了!”
剛剛我是在那睡懶覺嗎……楚河從對方話中找出重點,這才笑呵呵道:“太陽真的好溫暖,大哥忍不住就想眯一會。”
婦人聽到這忍不住笑了一聲,“行了,趕緊回家吧,再晚一點就危險了。”
回家……楚河聽着這個熟悉卻又遙遠的詞彙,一時間居然有些哽咽,曾幾何時,也有一個人每天都回和他說這兩個字。
這一家子像是沒看到楚河情緒,婦人說完,兩人揹着行囊便並肩向前走去。
等這兩人轉身時,楚河這纔看到,他們兩人身上都揹着一個碩大的行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麼。
不過現在既然是夢境,楚河對着份溫馨也是倍感珍惜,當下也不多想,邁步就欲跟上去。
可不曾想,楚河剛有動作,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扯着她的衣領。
楚河回頭,發現正是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拉着自己的衣角,不讓他跟上去。
“怎麼了?”楚河蹲下身,讓自己與小女孩處在同一個高度,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阿爸阿媽已經死了,他們揹着的是他們的骨頭……”小女孩的聲音有些悲傷,說話間眼眸中早已蘊滿了淚滴,眼眶微紅。
聽到這話的楚河頓時毛骨悚然,一時間不知道該信這小女孩的話,還是該相信自己的眼睛。
像是知道楚河難以相信,小女孩伸出嫩藕般的手臂,指着楚河的身後,癟着小嘴,“你自己看,阿爸阿媽已經走了……”
聞言楚河轉頭,看向剛纔兩個離去的發現。
原本並肩而行的兩人早已沒了蹤影,能看到的除了藍天白雲與草原之外,就只有那兩個應該被漢子婦人背在身後的行囊。
充斥心間的溫馨感在這一眼後如泡沫般破滅,楚河自嘲地笑了一聲,隨後目光陰冷地看着小女孩,聲音低沉:
“那你呢,也該隨着他們一起去嗎?”
楚河的聲音冰冷,宛如頭頂的烈日也無法消融他心間的冰雪。
不是因爲那僅僅一面之緣但又黯然離去的婦人漢子,而是因爲哪怕現在是在夢境之中,他也再無法感受到屬於親人之間的那份溫馨。
“阿爸阿媽的屍骨就是我帶來的,阿爸以前說一定要找個合適的人才能讓他安息,我也不能將他們埋葬。”小女孩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看着楚河,嘴一癟,最終還是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楚河一下子就慌了,他最見不得女孩子哭,特別還是七八歲的小女孩子。
當下也不敢繼續露出那種陰冷的表情,連忙低頭用袖子擦拭着小女孩臉上滴落的淚水,口中忙道:“那你叫我大哥是爲什麼?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麼你是一家三口對吧?”
小女孩就像是水做的一樣,楚河怎麼擦都不能將她的淚水擦乾,最後還是小女孩自己拉過楚河的袖子,這才擦乾了眼眶中的眼淚。
雖然我知道你狠悲傷,但是拿我衣服擦眼淚未免也太熟練了吧……楚河心中瘋狂吐槽,但是臉上還是耐心地等待着對方的答覆。
“因爲我覺得你是好人,我覺得你能幫我下葬他們。”小女孩禮貌地推開楚河的手臂,這纔開口道。
“那我要不是好人呢?”楚河笑了,你覺得我是好人那我就得是好人嗎?
誒,我偏不,我就要當壞人。
楚河這話一出,小女該癟了癟嘴,眼眶中再次蓄起淚水。
“你的感覺沒錯,我的確是好人。”楚河連忙改口,心說這小女孩也太難哄了,一沒事就哭。
看到小女該不說話只是盯着自己,楚河有些頭皮發麻,生怕一個不慎她又要哭出聲來,於是忙道:“那我怎麼才能幫你安葬他們?”
“阿爸說過,如果你給你看個東西你就會知道了。”小女孩說話一頓一頓的,但聲音還是較爲清晰。
一邊說着,小女孩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枚小鏡子,隨後遞給楚河。
“這是什麼?”楚河沒有立馬接過,而是較爲謹慎地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阿爸以前就一直和我說,碰到你就把這面鏡子給你。”小女該微紅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楚河這下子更懷疑了,皺眉道:“你阿爸怎麼知道你以後會遇到我?”
小女孩不說話了,眼睛一眨,趁着楚河一個不注意,上前一步就直接把鏡子塞到楚河的手裡。
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遞到大腦,楚河心中暗暗發怵,心說,
大意了啊,我沒有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