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子入手的一瞬間，楚河便瞬間感覺頭腦一涼，眼前一望無垠的草原轉瞬即逝。
下一秒，他的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偌大的蒙古包，圓形尖頂，頂上和四周以一至兩層厚氈覆蓋。
轉身回望，小女孩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楚河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的蒙古包，終於還是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楚河！”
還沒來得及看清蒙古包內的情況，一道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楚河趕忙擡眼，發現消失不見的小女孩此刻正端坐在蒙古包內。
她雙手捧着一個陶瓷杯，正津津有味地品着杯中的羊奶。
先前叫我大哥，現在爲什麼又叫我楚河……楚河心中生疑，但是沒有開口問詢。
目光越過小女孩，這纔看到那兩個小女孩口中已經死去的夫婦正盤腿坐在一旁，手中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阿爸阿媽看不到你的。”小女孩提醒一句，繼續喝着杯中的奶，但目光卻不時地便會在那夫婦的身上流轉。
楚河點頭，上前兩步，這下子終於看清了夫婦倆正在搗鼓什麼。
在他們的雙手之下，正有一個被襁褓牢牢裹住的嬰兒，嬰兒只有臉蛋與一雙白嫩的手筆露在外面。
兩顆烏黑的眼睛正滴溜溜地打轉，看到楚河時居然還會笑着眯上了眼。
“那是我……”一旁的小女孩再次出聲。
楚河剛想說什麼，那個逗弄着嬰兒的婦人便率先出聲：“真的要送到洞窟嗎？”
她聲音中的帶着不捨，眼神正死死地注視着嬰兒，話語顫抖。
“不然你讓她跟着我們一起死嗎？”漢子眉頭微皺，言語中有些怒意，“送人洞窟到時候會有人替我們照顧她。”
“可是她還這麼小，我捨不得……”
“婦人之仁。”漢子冷哼一聲，也讓婦人終於不再開口。
漢子沒再說話，擡頭看向門外的方向，神情有些鬱結，“阿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他……”婦人隨着漢子的目光看去，那個方向只有蒙古包的門簾，但她的聲音中還是有些恐懼，“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阿扎的實力不俗，面對他們就算不敵，可若一心想逃，對方也不能輕易便留下他。”
漢子的話讓婦人心神微定，轉頭繼續逗弄着襁褓中的嬰兒，嘴脣卻開始打顫。
這是在害怕。
“他們怎麼了？”楚河終於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聲詢問小女孩。
小女孩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蒙古包外面，淡淡道：“他走了之後，他們就快來了。”
雖然小女孩的聲音平淡，但楚河分明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絲憎恨，以及濃濃的不甘。
話音剛落，蒙古包的簾子便被掀開。
進入視線的是一個壯碩的大漢，他赤裸着上身，胸口上有一道可怖的傷疤。
鮮血已經沾滿了全身，但他眉宇間的殺氣仍未消退，鼻子呼氣帶出一絲腥味。
看到壯漢的樣子，婦人一聲驚呼，連忙上前關切詢問：“你沒事吧阿扎。”
壯漢眉宇間的殺氣頓時煙消雲散，他略微低頭，看着面前的婦人，笑道：“放心吧主母，他們被我殺了不少呢。”
一旁的漢子也上前，但是他詢問的是之前的情況，“發生什麼了？那羣人已經來了？”
聽到這話，被稱爲阿扎的壯漢眉頭一顫，有些悔恨道：“主人，他們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我也擋不住他們。”
漢子心頭一顫，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能活着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
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阿扎還是在安慰自己，說完的漢子便徑直走到了嬰兒身邊，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阿扎看到他的樣子，急忙上前，話語倉促：“快逃吧主人，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了！”
“逃不了了……”漢子眼中帶着悲慟，他頹然地搖頭，目光溫柔如水，看着襁褓中嬉笑的嬰兒，淡淡道：
“沒殺死我之前，他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棄，一味的逃跑只會讓他們更加瘋狂……”
像是聽懂了漢子話語中的意思，阿扎一個箭步，當下直接跪在了漢子的面前，聲音顫抖：“我幫您拖住他們，您一定要活下去！”
“你在幹嘛？”漢子連忙將阿扎扶起，隨後上下打量幾眼，滿意地點點頭：“想來你跟着我也已經兩百多年了，這兩百多年裡你兢兢業業，絲毫未敢懈怠。”
阿扎搖頭，想要阻止漢子繼續說下去，但一個眼神之下，他還是隻能忍住了開口的慾望。
“現在看來，我也不能回饋你什麼了，可能到最後還要麻煩你。”漢子的聲音終於不復最開始的平靜。
另一旁的婦人早已哭得梨花帶雨，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留給楚河一個顫抖的背影。
楚河現在有點疑惑，這幾個人和他沒有任何的交集。
哪怕這些人現在死在他的面前，楚河覺得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
他的感情早已再洞穴內被折磨的那幾天，消失得無影無蹤。
既然自己現在不會爲這些場景意動，那讓他看到這些又是爲了什麼？
楚河冷眼看着蒙古包內的場景，一旁的小女孩則死死地盯着那對夫婦。
“他們是你的父母？”楚河回眼看着小女孩。
“嗯。”
“他們已經死了？”楚河追問。
“嗯。”
“那個叫阿扎的壯漢帶着你逃了，然後你最後活了下來？”楚河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猜到了劇情後續。
小女孩斜了楚河一眼，這纔開口道：“沒錯，但是阿扎叔叔也死了。”
聞言楚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終於問出了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那麼接下來的事大概我也可以猜到，但是我還是有一點想不清楚。”
“你讓我看這些場景，你說是你阿爸讓我看到的東西，但是你阿爸和我素未謀面，想來也不會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我現在有些好奇，從始至終我都不知道你阿爸阿媽的名字，但你口中的他們似乎都知道我的名字。”
“那麼，你……到底是誰？”
小女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移話題說起了另一件事：
“阿爸說，如果以後他不在了，還有人可以照顧我的話。”
“如果那個人不是阿姨，就讓我嫁給這個人。”
“也就是說，在我眼裡，你是我的丈夫。”
小女孩語不驚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