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德謇環視衆人一圈,賤笑道:“上次你們給我把鎮紙玉獅子給摔碎了,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今天又想來偷我的天青地紋玉淨瓶,我倒想問問,你們還是我的朋友嗎!真夠可以的!按照咱們的關係,你們要是想借玉淨瓶的話,和我商量一下,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可你們偏偏選擇來偷,哼哼,這玉淨瓶你們就別想染指了!”
杜荷再三強調:“是取,不是偷!”
程處默白了杜荷一眼,沒好氣道:“你跟他費那勁幹嘛,這廝就是個不仗義的!”
一聽這話,李德謇反而笑的更厲害了,搖頭晃腦道:“就不仗義,你能拿我怎麼辦?再過一會兒,小爺我回去睡個安穩覺,你們該回去受罰就回去受罰,該捱揍就捱揍,小爺可管不着。姓程的,你不是覺得你很能打嗎,今天晚上回去以後,你好好和你爹過兩招。”
“李德謇!”程處默被氣的渾身發抖,爆了個粗口,站起身來就往李德謇撲去。
兩人本來就相距不遠,程處默瞬息之間便到達李德謇面前,虎爪般的大手直直的向李德謇的心口窩抓去。儘管被突然襲擊,但李德謇也不是泥捏的,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馬上反應過來,擡腳便踹向程處默的肚子。到底是腿比胳膊長,程處默的拳頭還沒碰到李德謇,小肚子就被踢中。程處默悶哼一聲,在李德謇收腿之前,伸手抓住李德謇的腿,往後一帶,便讓李德謇來了個一字馬。李德謇的腿被程處默抓在手裡,動彈不得,眼看着程處默又揮拳來打,李德謇情急之下,把腦袋往後一仰,另一隻腳用力一蹬讓身體懸空,緊接着踹向程處默的身體,然後藉助後坐力,整個人向後方騰飛出去,與程處默拉開距離。
連續被踹中兩腳,程處默好似沒事人一樣,到底是被程咬金練出來的,這抗擊打能力令人咋舌。就在程處默準備再撲過去的時候,不遠處的李靖臥房內響起一聲暴喝:“小兔崽子,再弄出一丁點動靜來,老夫非揍死你們不可!”
已經衝出去的程處默緊急剎車,雖然心裡火氣難消,卻不敢再有絲毫動作,最後只能憤憤的哼了一聲,轉身走回牆邊,乖乖的蹲下。
平日裡李德謇就經常和程處默拳腳相加,但卻從來沒有因此紅過臉。李德謇拍了拍衣服,衝程處默做了個鬼臉,程處默越生氣,李德謇就越開心。跟程處默鬥了半天,李德謇這纔看見隱藏在其中的衛宏,臉色稍微平靜了一下,輕言道:“你就是衛宏?”
喲,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出名了?三番兩次被人認出來。衛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在下正是衛宏。”
李德謇一邊盯着衛宏看,一邊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圈,而後言道:“真看不出來,起初我還以爲你會是個三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呢,不曾想居然這麼年輕。”
“李公子何以認爲,衛某是個中年男子?”衛宏疑惑道。
李德謇道:“製作出縫紉機,得到宏遠商行大東家李協和的賞識,又成爲房遺直的老師,今日去了國子監,三言兩語便出謀劃策接觸柳州鼠患的引誘,哪裡像是一個年輕人能有的能耐。”
聽完以後,衛宏更加納悶了,怎麼自己那點事兒,都已經傳到京城來了:“敢問李公子,這些事您是從何得知?”
李德謇聳了聳肩,坦白道:“這些都是我爹告訴我的。其實你來京城之前,我爹就對你多多少少有一些瞭解,憑藉素描畫技,收房遺直爲學生,後來被山匪擄走,房遺直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要讓兵部發兵營救你。雖然給兵部的書信半路就撤回去了,但這事在朝廷裡還是鬧出不小的風波。”說到這,李德謇緩步行至衛宏身前,蹲下身體,在衛宏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爲此事,聖上還讓人調查你呢!瞧那架勢,似乎是不太喜歡你。”
將隱晦的話題說完,李德謇的聲音徒然又變大不少:“不過呢,你此次來京城,幫助解決柳州鼠患的危機,聖上對你的印象還是有所改觀的。現在但凡是上得了檯面的官員,基本都知道你衛宏的大名。你既然是處默他們的朋友,又是遺直的老師,我還是好心奉勸你一句,日後辦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官場不比商場,在商場之上,除非有了利益衝突,否則其他人不會與你爲敵。但在官場之上,哪怕是你兢兢業業誰也不得罪,也會有人惦記着要將你除掉,這叫做防患於未然。”
一開始衛宏就覺得房遺直給兵部寫信實爲不妥,將信半路攔截以後,衛宏以爲這事算是化險爲夷了。不曾想,還是被朝廷給知道了,而且還因此令當朝聖上有所猜忌,這還真是一不留神走到了懸崖邊上,隨時都有命喪黃泉的危險。就如李德謇所言,政治上的爭鬥更加講究謀略,防患於未然是所有政客的準則,一旦感覺到有潛在危險會對自己不利,政客會不惜一切手段將其扼殺在搖籃裡。衛宏雖然只是個窮鄉貢,身上並無官職,但現在年紀輕輕就成了貴族導師,誰也不能保證衛宏將來會有所作爲。與其冒險成爲敵人,不如在成爲敵人前就將衛宏打敗。
政治家和政客有着本質的區別,政治家爲的是大局觀的利益。而政客則是以個人爲中心,純粹的爲了政治而政治。當一個國家擁有的政治家多餘政客,那這個國家將會昌盛。相反,當政客的數量多餘政治家,這個國家就會變得腐敗黑暗墮落。最後政客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將捨己爲人的政治家打壓剷除以後,這個國家將無可救藥,陷入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