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去了趟醫院。
如果媽媽已經死了，那醫院裡就不應該有她的媽媽。
她直接按照自己的記憶來到醫院並詢問相關的信息，沒成想還真的有。
當來到病房，看着躺在牀上那個美麗溫柔卻滿臉病容的女人，她沉默着，手指無意識的捻了一下衣襬。
她的媽媽原來已經去世了？
裡面的人或許聽到了動靜，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這邊。
白天青走了過去，看着母親露出虛弱的微笑。
“你怎麼來了？明天還要考試呢。”母親有些嗔怪道。
“今天考得怎麼樣？”
她連聲音都是沙啞的，可是字裡行間的關切，完全看不出來做僞。
沒有什麼破綻，但是有可能是根據她的記憶生成的。
白天青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拿出了刀。
在母親錯愕的注視，她手中的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天青？”母親的臉上寫滿了不解。
“我媽媽已經死了，你是假的。”
白天青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但要她直接下手，她又有些做不到。
可是，她不喜歡這種虛假的構象。
她當然不願意母親離世，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她們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可如果逝者已逝，她無法容忍有人利用她和母親之間的感情，將她困住。
而牀上的母親怔愣了片刻，忽然笑道：“也好，你動手吧，既然我不存在，就不要讓我來束縛你。”
白天青手指顫抖了一下。
這是媽媽會說出來的話，所以如此讓人難過。
她閉了閉眼睛，收起了刀，但是黑色的藤蔓卻悄然纏住了牀上的人。
隨着躺在病牀上的人化成灰燼，她眼中的世界也終於出現了一些破綻。
虛幻的，扭曲的，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實世界。
也許這是一場針對她而來的幻境，想要破相就需要打破一些關鍵性的東西。
她的媽媽是其中之一。
那麼還有什麼呢？
也許是高考？
第二日，白天青站在考場外，跟着人流進入考場時，她在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
她現在時不時的就會看到一閃而過的真實的景象，真實與幻境的交錯，會讓她產生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她同時也在思考要動手嗎？
走着走着，她已經重新走到了考場。
今天的監考老師還是那個女老師。
對方對着她露出意味着深長的笑。
“祝你今天考試也很順利。”女老師說了一句。
上午的這場考試內容，是要求學生在儘量不動用自己能力的情況下，存活下來，考驗的是極端環境下的存活能力。
考試開始，白天青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懸崖之前。
面前是深淵。
這裡好像有些眼熟？
在她打量周圍的時候，深淵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向上爬。白天青想要後退，但身後是白霧，白霧意味着未知的危險，當然深淵也是。
這場考試比預想中的要艱難。
尤其是深淵之中爬出來的不知名怪物，本身也可以無視她的力量。
她意識到這場考試是真正的危險。
使用力量都沒有辦法對付這些怪物，還要在它們的手裡存活夠三個小時。
白天青一頭扎進了白霧之中。
那些怪物並沒有完全追上來，個別有幾個出來了，其實這些怪物之所以只稱之爲怪物，是因爲它們長得各不相同。
整體給人的觀感有點像是史萊姆，黑色的，但身體會時不時變形成各種樣子，只有一張嘴巴，一口下去，就算是石頭也能咬的粉碎。
迷霧似乎會阻攔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的移動速度變慢。
白天青自己的速度加快，很快就將所有的怪物甩在了身後，她同時也深陷在了迷霧之中。
一種奇異的感覺浮現在心頭。
她本能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很快，眼前開始若有若無的浮現出景象。
這種景象她曾經在書上是看到過的，或者說是介紹過，其實也沒有具體的圖片，因爲據說那些圖片看到之後，很多人在睡夢之中就會被拉入到那個場景裡。
層層迭迭的建築物，不斷倒下又重建，彷彿時間在這裡按下了加速鍵，讓場景飛速的變化。
唯一不變的，是漂浮在半空中，巨大的，海洋生物。
書上有說，黑暗籠罩過的地方，裡面不見天日，只有迷霧，而迷霧之中，會有人彷彿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是一個水下生物，可以在半空中漂浮的世界。
就如同此刻，巨大的有一層樓那麼高的水母，在層層迭迭變換的建築物中穿梭，長長的觸鬚，散發着微弱的光，在迷霧之中如此不真切。
這好像算是某種幻境，但一旦進入，就會迷失，從此再無蹤跡，更無法回去原本的世界。
除非……由紅月升起，來指引你的前路。
這也是紅月的信仰會快速擴張的原因之一，它是黑暗的引導者。
這些未知的，龐大的，如同神蹟一般不可抗力的場景，讓人類覺得自己渺小的同時，也會對那些同樣神秘而強大的力量產生嚮往與崇拜。
白天青心有所覺得回頭。
天邊果然掛起了一輪紅月。
她又看向那個龐大的幻境，一隻長着無數只觸手的棕黃色的章魚，慢悠悠的飄了過來。
白天青見過這種章魚，在她破碎的記憶片段裡。
正如同人類世界也盛行的一個說法，紅月以及黑暗的幻境，本質上都是神秘物種試圖藉此掌控人類的工具。
因爲紅月的世界裡，也有人見過章魚，或者說，是那種總是會被人冠以所謂克蘇魯形象的存在，這也是紅月信仰之一。
紅月人是神的使者，也是最忠實的信徒，成爲紅月人就可以擺脫掉人類的那些脆弱，成功進化。
當然天國的人其實不這麼認爲，他們在探尋一條屬於人類進化的真正的路，不依附於任何人。
現在，這些信仰與否與他的關係沒那麼大，她只是站在這裡，好像需要做出一個決定。
那就是，她應該何去何從？
是繼續走向迷霧深處的幻境，還是轉頭走向紅月的引導？
其實她都不想選，她在考慮自己能不能殺死那輪紅月，也許不止一個紅月，她不見得能夠殺死他們。
那如果她折回，選擇深淵呢？
被怪物吞掉嗎？
好像每一條路都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