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相對好走一些,但扛着破天的劉官玉依然走得十分艱難,山一般沉重的破天讓他不得不走一段停一下。
看到師兄們老是停下來等自己,劉官玉強烈要求四位師兄先走一步,但在李超超的帶領下,四人堅持與他同行。
於是五人一起,走走停停,聊些家常,侃點趣事,偶爾還交流討論一下修煉體會,一路上歡聲笑語,甚覺歡暢,劉官玉心頭那點苦澀也越來越淡,最後消失無蹤。
這也許就是四位師兄堅持與他同行的原因吧!
劉官玉再次感受到家一般的溫馨,對開陽峰這個大家庭的印象又好上了幾分。
劉官玉少年的心靈亦生出一番感嘆,這世上壞人總會有,但好人肯定更多。只要用心去發現,世間就永遠充滿美好!
歡樂的時光總是溜得很快,到達工具屋時,劉官玉甚至感覺這下山的路似乎變短了。
四位師兄分別把自己的砍刀掛在左側牆面上相應的位置,回頭看見劉官玉扛着破天不動,張冒靈說道:“小師弟,這屋裡無論哪個位置都可以放工具,不過你的破天可是個大傢伙,你要把它放哪裡呢?”
劉官玉一副思索的樣子,並沒有立即答話。
李超超道:“實在不行,你把破天放在原來那個箱子裡面最上層也可以,其他人不會來拿!”
劉官玉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師兄誤會了,我不是在找位置,我想把破天扛着走,不用的時候就放在滿江紅,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張冒靈驚叫道:“不會吧!小師弟,你這是要與破天形影不離,過一過一起同居的日子嗎!”
李超超道:“拿回住的地方當然也可以,不過這一路扛來扛去,可真不簡單哦!”
陸武志說道:“時刻都扛着一把巨斧,這該有多麻煩多不方便啊!小師弟,還是把破天放工具屋吧,絕對丟不了!”
劉官玉本來想告訴師兄們自己捨不得與破天分開,但聽起來未免覺得有些怪異,便說道:“我覺得扛着破天也是一種修煉!多扛一會兒,就能多修煉一會兒!我跟各位師兄的差距太巨大了!我得趕緊縮小這個差距。何況張師兄也說了,你們也不會站在原地等我!所以我必須抓緊一切的時間來修煉,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張冒靈叫道:“佩服,佩服!小師弟,我連牆都不扶,就服你!”
蔡加權也說道:“小師弟的決心可嘉,我期待你的表現呵!”
李超超說道:“砍柴工具可以放在工具房,也可以隨身攜帶,你既然把扛着斧頭當作一種修行,那就繼續扛着吧。”
於是,劉官玉繼續扛着破天,和四位師兄一起,直奔飯堂而去。
到得飯堂,只見滿屋都是人,俱都分桌而坐,許多人已開始吃飯,打飯的窗口處只有幾個人在排隊打飯。
徐公子等人坐在最中央的一桌,正邊吃飯邊大聲談論着什麼,見到門口人影一閃,一把碩大的巨斧映入眼簾!
巨斧下,滿頭的白髮,一臉的皺紋,瘦弱的身軀,卻是劉官玉扛着破天走了進來。
吵鬧的飯堂立時安靜下來,都看着劉官玉和他肩上的巨斧。
下一刻,說話聲如山洪爆發般響起。
有人驚叫道:“天啊,這麼巨大的斧頭!我還從未見過呢,不知道該有多重!”
有人附和道:“是啊,太大了!是要拿來當作武器嗎?能好使嗎?”
立即有人反駁道:“他一個砍柴的,這斧頭當然是拿來砍柴用,能作武器嘛?”
也有人鄙視道:“這斧頭大是大了,不過太破了!你看斧柄黑乎乎的,斧身鏽乎乎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好使!”
也有人道:“這麼小的個子,還扛着這麼大的斧頭到處晃,這是要裝十三嗎?”
一屋子人,都被劉官玉和巨斧的奇特組合給雷倒了!
徐公子拿眼睛乜斜着劉官玉:“小怪物,你還真是奇葩啊!長得是萬里挑一,與衆不同,選的砍柴工具也是外觀醜陋,驚天駭世!你們加一塊,那就是名符其實的醜上加醜,世間少有!哈哈哈!”
徐公子似乎幹了一件非常得意的事一般,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諸老大等人便都如得了號令一般,同時放聲大笑。
剛進門的劉官玉見徐公子如此污辱破天,只覺一股熱血涌上心頭,恨不得立刻上去把徐公子拳打腳踢好好教訓一番,卻也知道這並不現實,自己太弱小了!便大聲質問道:“徐公子,你身爲師兄,就應當給我們這些後進師弟做好榜樣,爲何這般言語輕狂,肆意污辱同門!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何總是處處針對於我!”
徐公子拿起放在桌上的摺扇,一指劉官玉,喝道:“原因當然有,因爲你長得醜陋,我看你不爽!因爲你多管閒事,胡亂幫人!因爲你不自量力,膽大包天,竟敢教訓我,跟我作對!這純粹就是找死的節奏,我不針對你還針對誰?不要以爲你是峰主的弟子我就怕你,峰主也得講道理!再說了,誰還沒有一點背景啊,你有後臺,難道我就沒有後臺嗎!”
劉官玉向前走了幾步,將肩頭的破天拿下橫握在手中,在過道中站定,小而瘦弱的身軀竟迸發出逼人的氣勢,一字一頓地對徐公子說道:“不管怎樣,我都不允許你污辱我手中的破天!它是我最好的夥伴!最親密的戰友!如果你再污辱它,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我多弱小,我都要與你拼死相搏,血濺五步!”
劉官玉說到後來,語音高昂,鏗鏘有力,全身熱血沸騰,手中的破天也似乎微微顫動,發出共鳴。
徐公子手中的摺扇唰的打開,輕輕扇動兩下,不屑地說道:“喲,你這個小怪物還敢威脅起我來了!想找死直說!不過,算你運氣好,你徐爺我現在心情高興,要不然,你就完了!你會很慘的!你知道嗎?”
諸老大幫話道:“你個小怪物,小跳蚤!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什麼實力,還敢在徐公子面前癩蛤蟆打哈欠,直冒大氣!”
“是啊,是啊,徐公子可是半步借天境,很快就要晉升爲外門弟子的高手,放眼雜役處,誰可堪作敵手!”一個坐在遠處一桌的形容猥瑣的雜役大聲說道。
旁邊有人說道:“徐公子,我們支持你!”
劉官玉還要說話,李超超跑來將他拉住:“小師弟,少說兩句吧,口水之爭,勞神費力無效果,何必呢!”
二人到座位上坐下,放好破天,劉官玉猶自憤憤不平。
這徐公子簡直是囂張跋扈蠻橫無禮到了極點,但自己卻無可奈何!
世間多有不平事,只恨自己無力鏟!
桌子上已放了六碗米飯和一些平常難得一見的珍稀菜餚,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天上飛的,俱都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這些東西雖然並不是靈物,卻都是營養豐富,口感上佳,即使劉官玉身爲城主之子,也不多見。
大宗門的好處,由此可見一斑。
早已飢腸轆轆的劉官玉,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口,只覺米飯清香,菜餚味美,吃得甚是愜意。
無意間,劉官玉發現還有人在窗口打飯,末了還拿着一張白卡,在窗口處一塊一尺長短的黑灰色的石頭上一劃,傳出叮的一聲,最後才走開,不由奇道:“窗口打飯還要用什麼卡嗎?”
趙滿堂解釋道:“那張卡就是供雜役弟子打飯就餐的勞工卡!每名雜役弟子入宗當天,宗門都會爲其辦一張勞工卡,卡里充有一百二十點勞工值。平時每餐只需付一個點勞工值,靈米飯則是按份計數,一份五點勞工值。雖然宗門每月會供應靈米飯十五次,但對新入宗的弟子來說,入宗當月就只有幾次能吃靈米飯,否則就會有捱餓的危險。”
“每到月底,多管事會檢驗評估各弟子完成任務的情況,再劃撥相應的勞工值到各弟子的勞工卡里。卡里的勞工值可以在弟子之間流通,比如今天中午,就是張師兄拿他自己的卡爲我們六個人打的飯,我們就把相應點數的勞工值從自己卡里轉到張師兄卡里就行了。因爲我們砍柴組每月都未能全額完成任務,所以,我們卡里的勞工值都相對較少,每次有靈米飯時,都只能少吃一些,因爲靈米飯按份賣,我們就打兩三份大家平分。”
劉官玉道:“也就是說我們砍柴組每個月吃的靈米飯都遠遠少於其它組!”
李超超道:“事實確實如此,說來也是慚愧,砍鐵木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那位成爲太上長老的猛人,極少有人能全額完成任務。不過,砍鐵木也有好處,就是自由支配的時間多,比較靈活,有更多的時間來修煉。”
劉官玉問道:“還有其它方式獲得勞工值嗎?”
陸武志接話道:“當然有,兩種途徑,一種是正規途徑,一種是非正規途徑。”
“正規途徑就是每月底的宗試,分爲文試與武試,獲得名次者獎勵勞工值。一等獎一名,獎勵勞工值六十點,二等獎兩名,獎勵勞獎勵勞工值三十點,三等獎三名,獎勵勞獎勵勞工值二十點。”
“非正規途徑就是通過鬥牛場的決鬥獲得勞工值,宗門制定了明確而嚴謹的決鬥規則,以後你自然明白。規則明確,等級低的人可以向等級高的人發起決鬥,等級高的人不允許拒絕。等級高的人也可以向等級低的人發起決鬥,但最多隻能越過兩級,等級低的人可以拒絕。決鬥以勞工值爲賭注,事先簽約說定點數,決鬥後立即劃轉,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毀約,否則必遭宗門嚴懲。”
“其實還有一種途徑,就是仗勢欺人,逼迫其他弟子,強行划走勞工值!” 張冒靈補充道:“當然,這種途徑我們是不會用的!徐公子等人卻樂此不疲,很多人都曾被徐公子強行划走勞工值,我們砍柴組除了李師兄,都是受害者,以小猴子爲最,他被划走的次數最多!”
劉官玉正聽得入神,窗口打飯的大爺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張乳白色的卡,冷冷地說道:“劉官玉,這是多管事親自交待我爲你辦的一張勞工卡,裡面同樣充了一百二十點勞工值。”
說罷,轉身就走了,劉官玉一句謝謝楞是被卡在嘴裡,沒能說出來。
“小師弟,別放在心上,這吳大爺面冷心熱,其實是個好人!”李超超道。
“李師兄放心,我不會的!”劉官玉道。
拿着勞工卡,劉官玉一時間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竟久久不語。
趙滿堂問道:“小師弟,你在想什麼?”
劉官玉道:“我在想,遙遠家鄉的親人是否安好!”
“我在想,峰頂閉關的師尊是否依舊對我抱有厚望!”
“我在想,這小小的勞工卡,凝聚了多少辛酸、苦累和拼搏!”
“我在想,那神秘的勞工值,隱含了多少屈辱、鮮血和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