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稱王?我怎麼覺得不對呢?”威爾遜笑着摸着自己巫侍冥火獅子的腦袋,戲謔的說到:“你的巫侍名字就叫法皇天秤,威壓的效果是讓所有人都跪下……你說你不想稱王?”
“至少不是你所理解的【王】。”唐驥看着瓦萊莉雅似乎已經有了醒來的趨勢,伸出一隻手去,輕輕捏住了瓦萊莉雅的小鼻子。
“你對於權利不心動嗎?想象一下自己大權在握,掌握着一座城池之中人們的生死,手下雄兵百萬,他們都得向你下跪。你難道不像成爲這種【王】?”
聽着威爾遜的之質疑,唐驥只是微笑以對:“與其去管理他人,將自己的精力用在他們身上,還不如將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我自己身上,讓我成爲自己的【王】,統御自己的【王】。”
“嘖……厲害了。”威爾遜感嘆道,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對權力不熱衷的人!
“那是因爲有別的東西更值得他們去熱衷,我的朋友。”
就在這時,瓦萊莉雅似乎終於忍不住憋氣,張卡嘴大口的呼吸着,然後她便看到了唐驥,以及唐驥那溫柔的注視。
“唐驥!”
唐驥還沒有來得及質問在剛纔的戰鬥中,爲什麼瓦萊莉雅沒有直接冰封自己的手臂,就被瓦萊莉雅緊緊地抱住。一顆小腦袋瓜在他的胸口蹭來蹭去,似乎要磨破他的風衣。
“嘖嘖……”威爾遜帶着很懂的笑容,轉身離開,他還得去看看山貓的傷好完全了沒有,似乎那個小丫頭也就和山貓差不多大?
唐驥並沒有注意到威爾遜那詭異的表情,他只是輕輕攬住少女纖弱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吶,唐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和我見過的那些巫師一樣,發瘋了,不認識我了,變成另一個人了……還好你沒有。”
瓦萊莉雅的聲音小小的,在唐驥耳邊徘徊,她口中暖暖的氣息微微的撩動着唐驥的耳朵,唐驥莫名的感覺到,渾身上下像是泡到泉水裡一樣,有點暖洋洋的。
“放心,我不會發瘋。一個人可以被消滅,卻絕不會被打倒。”唐驥安慰着瓦萊莉雅,也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嗯,我相信你。”瓦萊莉雅死死地貼在唐驥的身上,像是一隻小樹懶一樣。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你在我掐住你的脖子的時候,不對我的胳膊釋放寒冰了嗎?你難道不知道,當一個巫師開始發瘋,他就已經不是他了嗎?”
瓦萊莉雅擡起頭來,看着唐驥那憂心忡忡的眼神,突然就笑了出來,笑了笑,這纔看着唐驥的眼睛說了出來。
“嘛,在曾經,我活着的意義,就是作爲我的哥哥的試驗品,還有別人鄙夷的對象。”
“阿蘭珈託說過,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別人去嘲笑,在別人的笑聲中痛苦,這樣別人就會爲此發笑。用我自己的痛苦去取悅別人,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然後,大洪水來了,我離開了他。但是也就從那個時候,我發現我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我曾經只想着從阿蘭珈託手裡逃走,但是逃走之後到底該做些什麼,我完全不知道了。”
“我一個人,經過了很多基地,他們恐懼我,厭惡我,明明知道白化病不會傳染卻對我極端排斥。我知道爲什麼,就算我離開了,我依舊是被別人排斥的存在。”
“我和很多人戰鬥過,我也想過死在某個人的手裡,但是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這麼做過。因爲他們的眼神,太過於渾濁,即使是在生死之戰裡,也包含着對我的慾望或者厭惡。”
“直到,我遇見了你,你的眼神清澈無比,即使水深千尺卻也能一眼見底。戰鬥就是戰鬥,你沒有在戰鬥之中交雜任何其他的情緒。我想,我終於遇見了一個不一樣的人。”
“當你在戰鬥中失去了一條手臂的時候,我終於確認了,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純粹,會按照自己的心去執行自己的意志,不會因爲任何事而改變。對於敵人戰鬥,對於朋友的保護,都純粹無比。”
“當你掐住我的脖子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如果死在你的手裡,並不是什麼壞事。但是突然,我又覺得有點不想死了,因爲,我終於遇見了一個能夠撇開外表看我的人,我找到了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定位。”
“嗯,然後,我捨不得,你……”說着說着,瓦萊莉雅就打了磕巴。而唐驥只是無聲的笑笑,輕輕拍了拍瓦萊莉雅的後腦勺。
不需要說了,唐驥明白她想要說什麼。唐驥突然有種感覺,比起那個自己莫名憎恨的唐縭來說,瓦萊莉雅更像他的妹妹——他也比阿蘭珈託更像瓦萊莉雅的哥哥。
“今天我的收穫很大。”唐驥小小聲音,幾乎是貼在瓦萊莉雅的耳朵上對她說道,吹到耳朵上的溫熱的鼻息瞬間讓瓦萊莉雅打了個激靈,但是她一動不動,只是臉紅到了耳朵根。
“嗯……”她在想,唐驥變得更強了,這的確是一種了不得的收穫呢。要知道,多少巫師都只能強迫自己限制着自己的力量,否則就會發瘋……
“收穫了力量,但是還有別的東西。”唐驥的話,聽起來模棱兩可,也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自己的心境徹底穩固了,還是另外的什麼。
“嗯……”瓦萊莉雅的腦袋瓜幾乎要縮進衣領子裡,唐驥離得太近了,難道他就沒有發現麼?他的呼吸都已經快要吐到瓦萊莉雅的臉上了……
“瓦萊莉雅,爲什麼把腦袋低的那麼低?是因爲在恐懼我,恐懼一個之前幾乎要掐死你的人麼?”似乎,唐驥的聲音有點失落。
“不是的!不是……的。”瓦萊莉雅大聲地反駁,但是當她擡起頭來,卻發現唐驥正笑盈盈的看着她那淡粉色的眼眸,她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那麼,我還有一場仗要去打,你願意和我一起去麼?”唐驥伸出手來。
瓦萊莉雅將自己蒼白的手放在了唐驥的手心:“天涯海角。”
“那麼走吧,在那所醫院之中,應該有着一切的答案。到時候,我需要你幫我引開所有有可能干擾我們決鬥的怪物,不要戀戰,引開就夠了。”
“我和那個男人,可是有着一場,必須要一對一解決的戰鬥來的。畢竟,我已經回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後我就已經明白,我們之間的戰鬥是宿命。”
“我們對於一個問題有着截然不同的兩種看法,走上了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們必須在這裡分出個高低上下,既分對錯,也分生死!”
並沒有帶着那些傷員,唐驥只是帶着瓦萊莉雅,便朝着那醫院的方向飛奔而去。
……
“烏爾維特,你……還真對他放心啊?就在剛剛一瞬間,我都以爲他要不行了,會變成一個瘋狂的眷族呢。”阿斯達卡茲端坐在白骨之手上,微微眯眼看着烏爾維特說道。
烏爾維特背對着阿斯達卡茲,他與阿斯達卡茲之間的關係從來不曾好過,與其說是同僚倒不如說是死敵。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已經戰鬥了太多次,然後發現誰也殺不了誰的話,他們到現在爲止肯定還是一見面就開掐。
“嘖,不願意和我說話嗎?好歹也是個新神,鬧得什麼小孩子脾氣。話說,你真的對我所設計的那個計劃不感興趣嗎?”
“在這個新神還沒有誕生的時間節點,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計劃來超越新神這個卡在二道樑子上的狀態,成爲真正的神族!”
阿斯達卡茲似乎對於自己的計劃很是推崇,張開了雙臂,好像肖申克的救贖一般對烏爾維特發表着演說。
“……唉,這就是我和其他的新神關係都不怎麼好的緣故了。”說着,烏爾維特嘆了口氣回過頭來說道。
“光明女神德瓦拉是個聖母表,黑暗之神艾瑞達是個嗜血的瘋子,狂風之神哈弗自閉症,戰神因達爾跟個炮仗一樣容易爆炸。”
“生命之神瓦塔是個好色鬼,豐收女神達米亞是個暴食,等價代換之神優諾米亞相比起新神來更像一段程序,公正女神阿斯塔利亞亦然。”
“最後,大地之神維約維斯有着無止境的貪婪,而你,死亡之神阿斯達卡茲是無上的傲慢與自負。”
“我唯一能夠接納的,就是天罰女神瑪爾……但是她的地位和我們根本就不一樣,她即使拋棄了新神這層身份,也遠遠強過我們所有人。蝴蝶姬的怒火,能夠將新神連帶整個世界焚盡。”
“……等等,你的恐懼原蟲,該不會就是模仿瑪爾的身份製造的吧?”
突然之間,烏爾維特猛地回頭,手中那把閃爍着雷光的大左輪已經對準了阿斯達卡茲的頭顱,似乎隨時可以激發。
“呵……沒錯,恐懼原蟲就是仿照瑪爾所製造的。畢竟,瑪爾可是我們絕大多數新神唯一能夠接觸到的更高層面的生命體啊。”
阿斯達卡茲大大方方的承認,同時手中那把墩頭梟首刀驟然浮現。如果烏爾維特真的要打的話,他絕對要給烏爾維特來個狠的。
“……你真的認爲自己能夠控制一個瑪爾的同族?別跟我說那是你製造的,瑪爾說過,一旦成爲他們的同族,就相當於獲得了【位格】,不論誕生方式如何,終點都是相仿的!”
“這個世界都快要走到終點了,我還管得了那麼多?有了計劃就要實施下去,我確信我自己不會是失敗的一方!”阿斯達卡茲站了起來,金髮之下一張蒼白的臉對準了唐驥的面孔,惡狠狠地說道。
“……讓我看看你養的恐懼原蟲,已經變成什麼樣了?”最終,烏爾維特還是沒有和阿斯達卡茲開戰,因爲那毫無意義,反而會引起某些龐然大物的注視。
“呵,早這樣不就完了?”說着,阿斯達卡茲一點手指,一個血紅色的旋渦憑空浮現,那恐懼原蟲便從中飛射了出來。
“已經漲到這麼大了?實力怎麼樣?”烏爾維特審視着那已經不再只是一隻水蛭樣子的恐懼原蟲,問道。
此時的恐懼原蟲,在那水滴狀的頭顱之下,長出了一雙帶着潔白尖牙的下頜;一個小小的圓球連接在那頭顱之下,兩隻尖銳的彷彿螳螂的鐮刀的胳膊從上面長了出來。在圓球的下方,連接着一條長長的黑色尾巴,尾巴尖兒帶着三重的倒勾,血光閃爍。
“實力……大概和那個所謂【過去的你】差不多吧。”阿斯達卡茲微笑着輕輕點了點恐懼原蟲的腦袋,看着它閃爍着血光的尖牙,微微的笑了出來。
“……那還真強。”烏爾維特輕輕嘆息,這恐懼原蟲以巫師和人類的恐懼爲食,說是能夠控制這個世界的混亂程度,但是其實也就是阿斯達卡茲個人的說法,根本不可信。
說到底,這恐懼原蟲不過是阿斯達卡茲的成道之基罷了。
“對了,這個世界之中,徹底抵禦住了奈亞的人有多少個了?你作爲天空之神,我記得是能夠看到全世界所有的事情的對吧?”阿斯達卡茲突然問道。
“至今爲止,算上唐驥的話應該只有十個。”烏爾維特的眼睛之中一道青光閃過,他的視覺已經擴展到了整個地球之上,這是天空之神的特權。
“十個……數量這麼多的嘛?你是所有新神之中最年長的,比我們這些新神都年長了幾十年,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這個世界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阿斯達卡茲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似乎是打算湊熱鬧聽故事。
“……無可奉告。我根本想不起來任何有關於你們之前的世界的事情,我的記憶被某些力量覆蓋了,不然我早就知道唐驥究竟是不是我的過去了。”烏爾維特皺着眉說道。
“好吧,好吧……”阿斯達卡茲顯然不怎麼相信,聳了聳肩,隱沒在了空間之中。
見阿斯達卡茲已經離開,烏爾維特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心中默唸道:“瑪爾,瑪爾!我需要你的幫助……”
……
“嘖,真是懷念啊,醫院,我還真的是和醫院有緣分,自己就已經讀的是醫科大學了,等到這個世界都沒大學可讀了,居然還是要往醫院跑。”
站在那荒蕪的醫院門口,唐驥從口袋裡抽出一根菸來吸了一口,一股辣味直衝上了頭頂。這不是他平時抽的煙,而是威爾遜遞給他的。
“該死的,歐羅巴那羣白皮抽的煙,還真是夠衝的,就跟他們喝酒一樣,從來只講究夠烈性!”唐驥吐槽着,把抽了一口的煙丟到了路邊的水池之中。
“唉?可是我看唐驥你平時喝的大多都是洋酒啊?”瓦萊莉雅歪着腦袋問到。
“噗呼……那是因爲我需要酒精的刺激感來幫我保持精力集中,如果真的要喝酒,我最喜歡的是紹興的三十年花雕原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