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個畸形小兒的啼哭之聲徹響山洞,哭聲中更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悽苦與怨毒之意,撼人心魄。
“日月輪迴,歲月無情,我且一步,畫地爲牢。”
杜浚見畸形小兒來勢洶洶,望了一眼躲在他身後的少女,臉色一定,雙腳忽而在原地不住的踏動,兜兜轉轉,寸步不前,原地踏動之間,一步出陣法現,十步之內陣法小成。
一息之間,杜浚足足踏出百步!
轟,洞穴之中好似響起了一聲咆哮,這咆哮宛如來自靈魂深處,耳不能聞。
杜浚雙腳不停,同時祭出長槍,凝出大手,祭出殺將,喚來六鬼,祭出幻將,化作大手一隻,這所有的一切在他的一聲輕喝中,紛自迎向撲來的十數畸形小兒。
六鬼最先和十數小兒撞在一起,一衆小兒見六鬼而來,紛自詭異一笑,探手將五隻兇魂抓扯在手中,來勢毫不停息,領着五鬼,向杜浚而來。
五隻兇魂雖然猶自反抗,但是卻不能動及小兒分毫,驀然衆小兒怪叫一聲,奮力一扯,竟將五隻兇魂生生扯碎,化作五道鬼氣,被衆小兒吞入腹中。
只有那兇魂一隻,獨自攔住了一個小兒,此刻纏鬥不息,各有損傷,搏殺之間卻見兇悍!
杜浚眨眼間損傷了五隻兇魂,雙眸之中閃過一絲隱藏至深的暴虐之氣,前方紅纓長槍凝現的蒼天大手,和幻將所化的大手此刻從衆畸形小兒的左右狠狠的合拍而去。
‘轟’,兩隻大手遽然拍在一起,將衆小兒夾在了中間,‘嘰嘰嘰’兩手之間傳出衆小兒痛苦的叫聲,忽而這叫聲一窒,旋即幻將所化的大手砰然崩潰,散成片在半空中,一窒,旋即凝聚在一起,成一團,跌落在地上。
“幻將畢竟只是陽品初階的法波,況且還無器靈!”杜浚目光一閃,手中的長槍一震,但見那蒼天大手遽然擡起,復而狠狠的拍向下方的去勢稍頓的小兒。
此刻,衆小兒神態稍微委頓,又見大手拍來,登時大驚,驚叫幾聲,紛自四散逃離。‘轟’,大手拍在地面之上,卻是讓洞穴都顫了一顫。
“畫地爲牢!”杜浚此刻已然踏出了三百步!輕喝一聲,雙腳一錯,其腳下登時有密密麻麻的紫色腳印浮現,瞬息間相互融合,化爲十數個數丈的巨大腳印,遽然而動,追殺向逃散的衆小兒。
這些腳印一個個莫不是由衆多小的腳印組成,此刻一出,登時洞穴中紫光瀰漫,轟隆聲之中,一個個小兒被生生踩成一團血霧。
腳印也隨着小兒濁血的污濁,砰然破碎,化作漫天的靈氣、夾帶着小兒的褐色鮮血宣泄而出。
隨着最後一個小兒被拍成血霧,杜浚遽然提槍而上,手中的一杆丈長的紅纓長槍帶着滔天的血煞兇歷之氣,怒然砸向丹紅。
丹紅詭異一笑,忽而張口對着杜浚吐出一口血水,血水臨空,化作一副骨架輪廓,呼嘯着撞向杜浚,其勢凌厲兇異。
“給我破!”杜浚去勢不止,手中的長槍狠狠一砸,好似要將血水化作的骨架砸碎,只是一息,長槍竟然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骨架,且沒有對骨架造成任何損傷。
丹紅見狀怪叫一聲,那血水化作的骨架驀然向前一撞,重重的撞在了杜浚的胸膛之上,將杜浚整個人撞飛出去,少頃‘嘭’的一聲,撞在了洞壁之上。
“杜浚!”一旁的宮清發出一聲驚呼,只是還未她來得及有何作勢,便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丹紅化作一道血光,撞向了杜浚。
少女未曾來得及有任何的思索,幾乎是下意識的擰身而上,擋在了杜浚的身前!
‘嘭’的一聲,丹紅撞在宮清身上,血光一縮,退到一旁,散去血光露出真身。而宮清卻被這一下極重的撞擊甩落到了一旁。
“你該死!”幾乎就在少女落地的同時,杜浚驅使僅剩的一隻兇鬼將少女接住,只是看少女落在兇鬼懷中,動也不動,未知生死,杜浚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種撕裂般的痛感。
這痛感好似來自靈魂深處,好似來自冥冥之中,好似有人在用刀挖的他心,一下、一下、又一下,好痛!
猶記得,情冢那屏風,猶記得那一條身影。
這是天註定的麼?
杜浚怒了,他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憤怒過,即便是在他的父母死去的時候,他心中有的也只是深深的恐懼與惘然,此刻少女的受傷,讓這個男子怒。
“你該死!”
男子從地上站起,口中鮮血長流,染紅了他的衣衫,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望着丹紅怒吼一聲,這一聲宛如龍吟一般。
在其額頭之上,九煞紛自浮現,神情冷漠殘虐,九子、一十八雙眼眸冰寒的盯着丹紅!
丹紅臉色詭異,可在九煞望來的時候,他的身軀也禁不住的一顫,那是來自靈魂深處,在他赤紅的雙眸中那一絲懼怕,瞬間被一股瘋狂所淹沒。
他臉龐扭曲,探手伸到他的臉上,竟然生生將自己的眼球扣了出來,褐色的鮮血從眼眶中流出,丹紅卻絲毫不在意,所剩的一個獨眼興奮的看着手中的眼球,甩手將眼球丟向杜浚!
眼球扭動,漲大一丈,其上裂出一條口子,如嘴,吞噬向杜浚。
杜浚心中怒然,縱身迎上,不再遲疑,張口將九煞蓮花真身吐出,向眼球上的口子遁去,流光一轉,金光湛湛的蓮花印便被眼球上的口子吞噬而下。
“給我吐出來!”杜浚去勢不止,手握長槍,一槍刺在了眼球上,同時,眼球中傳出了九聲咆哮!旋即但聞‘轟’的一聲,眼球驀然炸開,一剎那間,九煞從血霧中紛自遁出,環繞在金色蓮花周遭。
金色蓮花佛光一閃,九煞咆哮,齊齊衝向丹紅,將措不及防的丹紅一舉撞飛出去。
杜浚騰身而起,追上跌飛的丹紅,手中的長槍狠狠的對着丹紅的腰部甩落而下,‘啪’的一聲,在丹紅的腰間留下一片模糊的血肉。
丹紅遭此重擊,直直落下,砰然摔在地上,接連的遭到重創之下,不禁噴出幾口褐色的血液,身體上更是有股股血河之氣消散。
“不要殺我。”丹紅掙扎着從地上爬起,驚恐的望着杜浚。
杜浚怒極而笑,提槍上前,橫搶一掃,‘嘭’的一聲,又將丹紅砸飛出去,趁着丹紅還未落地之時,杜浚又是一槍砸去,卻將丹紅一槍挑了起來。
緊接着,探手抓來蓮花印,在其上一拍,但見蓮花印佛光大作,金光打在跌落的丹紅身上,竟然將丹紅托住了,只是這蓮花乃是佛家至寶,有浩陽之氣,端是冥川血河的剋星。
此刻丹紅被金光托住,驚駭的掙扎,其掙扎之中,周身有股股腥臭的血氣瀰漫,卻是血河之氣,這血氣一出丹紅的身體,便被佛光打散消弭。
“不要殺我…………赤魔首席……放我一條生路!”
丹紅哀求。
杜浚臉色冷峻,絲毫不爲所動,手託蓮花,直欲將丹紅就此煉化!
丹紅的身體被血河所附,血肉之中,此刻莫不是血河的怨厲之氣,此刻在佛光中不斷的消弭,那中劇痛,簡直宛如凌遲一般。
“我須彌袋中,還有一枚玉佩,求……”丹紅臉色痛苦而扭曲,對着杜浚哀求。
杜浚冷哼一聲,探手凌空一抓,元氣所到之處,將丹紅的須彌袋拿在了手中,手上的蓮花卻依舊不停息。
如此,讓丹紅見杜浚取走他須彌袋、生出的一絲希望化作了深深的絕望,他怨恨的望着杜浚,驀然淒厲大笑:“好好好,你殺了我,你那情人恐怕也活不了。”
杜浚看了一眼躺在兇鬼懷中的宮清,落回丹紅身上的目光中殺機一現,依舊不爲所動,將丹紅的須彌袋收入懷中,元氣一轉,催動手中的蓮花印!
少頃,丹紅掙扎漸漸羸弱,在佛光的煉化中,他體內的血河之氣被完全煉化,此刻是佛光中的九煞之氣在吸食他的生機!
就在此刻,杜浚忽而眉頭一蹙,望着洞穴深處,少頃,但見一條人影從洞穴中飛奔而來,伴隨而來的是一聲牛吼!
“刺白首席!”杜浚皺着眉頭,卻是沒有想到刺白首席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轉回,只是手中的蓮花佛光依舊毫不停息,同時驅使兇鬼託着宮清,來到了他的身旁。
果然,待那人影來到此地,顯出真容,卻不是去而復返的刺白首席,又是誰?
刺白首席一見杜浚便是一愣,但能博得支脈首席之人,尤其是大驚小怪之人,稍作錯愕之後,他陰森一笑,道:“好心計。”
杜浚一見刺白首席,心中邪火直冒,且不說此人在刺白山腰之上欲要將他斬殺,只說在那鬼手中暗襲杜浚,便讓杜浚忍不住心中的怒然。
只是他雖然心中憤慨,臉色卻依舊冷峻,只是遠轉元氣,急急催動中的蓮花上的佛光。
“前輩救我。”丹紅一見刺白首席來此,連忙呼救。
刺白首席初到此處,只是覺得金光刺眼,此刻在丹紅的呼救之下,才細眼注意到杜浚手中的蓮花印,見那蓮花上佛光浩然,其上更有九煞浮現,不禁深深愣住了。
“這是什麼法寶!”刺白首席見九煞猙獰,竟被駭退了一步。
這時,蓮花印在杜浚的催動之下,其上佛光大漲,讓半空中的丹紅哀號連連。
“慢着!你不能殺他!”刺白首席目光一閃,上前幾步,沉聲說道。
杜浚冷然一笑,片言不發。
“嘿嘿,當初你雖然殺了公孫瀾,不過取巧而已,也就是公孫瀾自大輕敵,不然此刻你豈能站在這裡?”刺白首席雙眼一眯,露出一絲陰沉,道:“我說你不能殺他,你便不能殺他!”
說罷,將吼牛器靈喚到身旁,不由分說的,手中的法寶便砸向了杜浚!
刺白首席說的不錯,當日杜浚斬殺公孫瀾憑的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憑的是速度,眼下刺白首席雖然修爲和公孫瀾相差無幾,雖然手中只有一件魂品法寶,但是其搏殺經驗與心機卻不是公孫瀾能夠比擬的!
況且杜浚此刻身有暗傷,若是與刺白首席搏殺起來,性命堪憂!
“我詐死的時候,宮清不顧生死的爲我報仇,此刻又因爲重傷,我若不能爲她以報此仇,還有和顏面活在世間?”杜浚望着刺白首席,流露出滔天的不忿與殺機,見其法寶砸來,當即祭出旗幟。
旗幟一出,其上鬼頭凝現,一窒之後,卻對着杜浚怒嘯一聲,一閃之下,竟然對着杜浚吞噬而來。杜浚冷哼一聲,先前他不祭出旗幟,估計便是發生眼前的情況。
他見鬼頭吞來,神色不變,一脈腰間的須彌袋,取出裝有屍蠱的玉瓶丟向鬼頭,鬼頭下顎一張,便將玉瓶吞入口中,‘咔吧咔吧’的蠕嚼幾聲,連同玉瓶一同吞下了。
鬼頭吞下屍蠱之後,其碩大鬼頭上的犄角竟然變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