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學校沒有佈置作業,但陸燃可沒閒着,他有着清晰的目標——胭紙人!
對於提升實力,陸燃不敢有片刻耽擱。
他帶着姜如憶,叫上了得力助手斯仙仙,在陳京京的保護下,於胭脂村內好一頓亂殺。
對此,斯仙仙還頗有微詞,也不知道陸燃發哪門子瘋!
臨近高考,你不跟着隊友們演練陣型,或是在家中休養生息,反而又來殺胭紙人?
怎麼個意思?
就好這口,喜歡殺新娘子?
雖然暗中腹誹,但陸燃叫她,斯仙仙自然屁顛屁顛的跟來了。
許是因爲陸燃聲名遠揚,這一次,駐守胭紙魔窟的軍方,破例給了他15天的歷練時間。
陸燃終於得償所願了!
他將胭紙邪塑培養至河境·三段,裝備上了心心念唸的邪法·紙紮!
陸燃當然不敢在人前施展,只等回到自己的小窩之後,再好好研究一番。
小小狸花,又有福報了~
陪在陸燃身邊,能品嚐到各式各樣的邪法
艱苦的歷練結束後,陸姜二人陪斯仙仙瘋玩了兩天,這才返回雨巷城。
可憐的仙兒姐,也是很卑微了。
被拉去當苦力、拼死拼活幹了半個月,報酬僅僅是“雙休日”.
果然!
跟在陸燃身旁的人,都有大大的福報呢~
當陸姜二人踏上家鄉的土地時,正值農曆五月初六。
“終於回來了。”
陸燃站在雨巷站出站口處,望着陰霾的天空,不禁一聲感嘆。
“走。”姜如憶小聲催促着,拽了拽陸燃的衣袖。
農曆五月初六,天氣已經很熱了。
旁人都是一身夏裝,唯有二人一身作訓服,且還戴着帽子口罩,捂得嚴嚴實實。
如此裝備,相當顯眼,引得周圍的旅客們暗暗觀瞧。
兩人逃似的離開了火車站,足足跑出去一條街,周圍這才冷清了下來。
“還有9天了。”姜如憶望着熟悉的街景,步伐也慢了下來。
“是啊,就要高考了。”陸燃輕聲應着。
姜如憶默不作聲,她算的可不是高考倒計時。
兩人行進許久,她忽然問道:“你訂好哪天去彩南了麼?”
陸燃想了想,道:“等到城市解封之後,農曆十九吧。
雖然仙羊大人很慣着我,但我拖了一個月了,一直把神明晾着,也不太好。”
“嗯”姜如憶垂首行走着。
這麼說,還有13天。
“如憶。”
“嗯?”
“捨不得我呀?”陸燃稍稍歪頭,笑呵呵的看着少女。
“誰捨不得了。”姜如憶扭頭望向遠處的街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陸燃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也是,咱們在胭脂村裡殺了半個月。
沒日沒夜的待在一起,見我都煩了吧。”
“哪有,你別亂說。”姜如憶急忙反駁,卻是見到了陸燃可惡的笑眼。
縱然有口罩遮掩,但她能想象出來他調侃的表情。
少女心中羞惱,頓時加快了步伐。
正所謂關心則亂。
落落大方的姜美人、沉穩冷靜的姜指揮,在陸燃的面前,永遠是另一副模樣。
嗯.還挺好玩的~
“慢點,你慢點走。”陸燃趕忙跟上,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自己腿有多長啊.”
姜如憶臉蛋更紅了,腰間悄然浮現出四塊白玉石牌。
“不是,別!”陸燃當即伸手,小心翼翼的避開玉石牌,拽住了她的手腕。
姜如憶輕輕掙扎了兩下,沒掙開,腰間的玉石牌便漸漸消散了。
“錯了錯了。”陸燃趕忙說着。
“哼。”姜如憶輕哼一聲,依舊望着遠處。
溫溫柔柔的姜如憶,真的很少生氣。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
也許,是隨着分別的日期不斷接近,一想到要分別很久很久,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陸燃把玩着她纖長白皙的手指,一邊送她回家,一邊輕聲細語的哄着。
隨着二人來到在水一方小區,陸燃仰望着姜如憶的家宅,道:
“趁着這幾天休息,我要不要來拜訪一下叔叔阿姨?”
原本,二人是定在高考之後,陸燃再登門拜訪的。
現在則是不行了,等陸燃再回來,不知是何時了。
“嗯,我回去跟爸爸媽媽說說吧。”姜如憶輕聲應着。
“不生氣啦?”陸燃看着身旁的少女。
這一路上,都是他在說話,她一直沉默着。
“我什麼時候生氣了?”姜如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陸燃驚了!
二人站定在單元樓門口,陸燃不滿道:“那你還讓我哄了一路?”
“呵呵~”姜如憶眼中含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陸燃的臉頰,“傻乎乎的。”
陸燃徹底愣住了。
上一次聽到這個詞彙,還是在三年前、初上高中時。
那時,還不算熟悉的兩人,在放學的路上巧遇
不對!
上次聽到這個詞彙,是在三月份的鬼月山中,在鬼月狐的眼瞳裡。
“回去好好休息,有消息了,我給你發信息。”姜如憶笑盈盈的轉身離去。
當陸燃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時,少女早已不見蹤影。
他不禁搖頭笑了笑。
陸燃轉身離去,卻是不想,他剛剛走出小區大門,就聽到一聲呼喚:
“陸燃?”
“啊?”陸燃耳力極佳,轉身仰頭,望向九層樓。
姜如憶站在陽臺窗口處,開口道:“爸爸媽媽現在就在家。”
“啊?我啊?”陸燃磕磕巴巴,顯然沒做好準備,“是不是有些倉促了?”
姜如憶看着陸燃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由得暗暗發笑。
她沒有說話,就這麼看着他。
陸燃遲疑許久,最終一咬牙一跺腳:“行!”
倉促?
的確有點,但這個世界的運行方式就是“倉促”的。
倉促的上學、敬神、畢業工作、結婚生子。
倉促的生,倉促的死。
在邪魔亂世的大背景下,真的沒有人知道,明天的你,是否還能見到那個熟悉的人。
“等我。”陸燃高聲喊道。
他左右看了看,尋到了記憶中的水果店,快步走了過去。
幾分鐘後,陸燃手裡拎着水果,帶着兩箱牛奶,返回了小區。
姜如憶已經在樓下等他了,見他走來,不由得笑道:“你倒是有招。”
“嘿嘿~”陸燃扭頭看向身後。
霞光刀和寂夜刀交叉重迭在一起,懸浮在半空中,兩箱牛奶正是迭放在上面的。
二人先後走進了單元樓,乘上了電梯。
“不用緊張,爸爸媽媽性格很好的。”
姜如憶輕聲說着,替陸燃摘下了帽子和口罩,一手抹去他額頭的汗水:“他們也很喜歡你。”
“那就好。”陸燃看向身側的少女,“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不一樣?”姜如憶微微挑眉。
“嗯。”陸燃點了點頭,“有些.”
“叮~”
電梯停穩,緩緩開啓,打斷了陸燃的話語。
901室的房門敞開着,門前,站着一名中年女子,大概三十七八歲的樣子。
她的眉宇和姜如憶有幾分相似,氣質很好,長髮挽在腦後,臉上帶着溫柔慈愛的笑意。
“莊阿姨,打擾了。”陸燃當即開口。
陸燃知曉姜家的大概情況,姜如憶的母親名爲莊靜儀,是一名法官。
初次見面,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嚴肅。
姜父名爲姜政,也是一名公職人員,在鎮政府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夫婦倆都是普通人。
在這個世界裡,有一種現象,在某些特定的部門裡,非信徒人士佔大多數。
話說回來,雨巷城遭遇了種種磨難,逃離雨巷早已是一種趨勢。
如今,依舊留在這小縣城裡生活的人,公職人員佔比很多。
“你這孩子,還帶什麼東西。”莊靜儀微笑打量着陸燃,聲音很是溫柔,“快進屋。”
“誒。”陸燃快步上前,任由薑母接過手中的水果。
看着前來迎接的男子,陸燃笑着點頭:“姜叔叔好。”
“好,好。”姜政伸出了寬厚的大手,笑道,“蓬蓽生輝。”
姜父戴着眼鏡,身材高大,稍稍有些發福。
“不敢不敢。”陸燃趕忙與對方握了握手,謙虛的說着。
這一次,輪到姜如憶給陸燃拿拖鞋了。
“那邊,神龕在南陽臺。”姜如憶提醒道。
陸燃心中一沉。
姜如憶敬拜的神明,是玉符!
是亡父陸行敬拜的神明,也是陸燃從小敬到大的神明。
“好。”陸燃表面不動聲色,穿上拖鞋,向南側陽臺走去。
視力極佳的他,遠遠就見到了小神龕中,佇立着一尊他無比熟悉的小神塑。
陸燃就這樣停下了腳步,心頭一陣陣情緒翻涌。
數不盡的童年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浮現着。
兒時的陸燃對它萬分恭敬,日夜叩首,隨父親共同虔誠敬拜。
隨後,這尊小神塑,隨着父親的離去而被人收走,家中再無神明庇佑。
少年時的陸燃,曾是那樣渴望、想要接玉符大人回來,繼續日夜供奉,踏上父親的老路。
奈何天不遂人願。
去年的六月初一,破滅了他所有的幻想。
“陸燃?”姜如憶來到陸燃身旁,輕聲喚道。
“哦。”陸燃回過神來,歉意的笑了笑,邁步走向南陽臺。
拉開玻璃門,陸燃嗅到了濃濃的香火氣息。
小香爐內,有許多燃盡的香灰。香爐旁,敬奉着幾盤水果。
皆表明了信徒的虔誠。
時隔多年,陸燃又一次站在了玉符的面前。
香,就在旁邊。
這一次,他沒有去拿。
拜墊,就在腳下。
這一次,他沒有跪。
陸燃靜靜地看着小神龕內的神塑,許久,輕聲開口:“打擾了。”
神龕內,神塑無聲無息。
陸燃低頭笑了笑,轉身走出了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