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八方俱滅
有了明確的情報之後，哨兵們的藏身位置就很好找了。
在這片白茫茫的世界裡，黑蓮又黑又大、尤爲顯眼，蹲守蓮花附近的哨兵們，也被陸顏二人一一揪了出來。
意外，出現在第9名哨兵身上。
那同樣是一座山尖，一名女子趴伏在雪中，身上被厚厚的積雪覆蓋。
看似隱藏得很好，但在陸顏二人有意識地搜尋下，還是找到了雪中的人形輪廓。
陸燃如法炮製，直接閃爍到敵人身後，急速施展牽絲線。
北風一派的確反應很快，速度更快。
但是，面對海境大能的突然偷襲，女哨兵還是中招了。
接下來，本該是顏霜姿的殺戮時刻，可這一次，她沒有直接動手。
“惡影？”陸燃有些疑惑，看着半跪在地的顏霜姿。
卻見顏霜姿一手探下，託着女子的下巴，將她的臉蛋緩緩擡起。
“顏師，師妹？”女子滿眼不可置信。
女子依舊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頭顱卻是被高高擡起。
因此，她修長的脖子“亮”了出來，很適合在喉嚨處劃上一刀。
“嗡~”
顏霜姿手中的梟凌刀輕輕震顫着，像是在請求主人趕緊動手。
過往的那些哨兵，皆慘死刀下，梟凌刀愛慘了這次任務！
也愛慘了新主人！
殺伐凌厲，快意恩仇！
人活一世，兵從一主，正當如此！
可這一次，主人遲遲沒有動手，反而心中的殺意消散了些許。
顏霜姿低着頭，看着這張又驚又怕的面龐，輕聲開口：
“賀師姐。”
“師，師妹，別.別.”賀姓女子顫聲說着，眼中寫滿了哀求。
顏霜姿手指輕輕撫過賀師姐的臉頰，眼神晦暗不明：“你說，如果我當初聽你的勸，結局會怎樣？”
賀靜神色一黯。
對於這個光芒耀眼的小師妹，賀靜曾出言勸誡。
但是顏霜姿太驕傲了。
這名來自北風古城、年青一代的佼佼者，驕傲到幾近自負的地步。
亦或是顏霜姿天性如此，無法蒙上眼睛、捂住耳朵，繼續敬奉那一尊醜惡的神明。
最終，這一枚閃耀的星辰，還是隕落了。
曾經高高在上的她，不屑與污泥同流合污。
後來被“污泥”踩在腳下，踐踏着尊嚴。
“你是我在刀脊峰上，唯一感受到的善意。”顏霜姿輕聲說着，感受着手裡託着的、一顆瑟瑟顫抖的頭顱。
陸燃一直安靜待着，也聽明白了緣由。
在顏霜姿的眼中，賀姓女子並不只是一條人命，更多的是在那段冰冷殘酷的歲月裡，受到的一份善意。
顏霜姿擡起頭，看向陸燃：“主人，我能”
“能。”陸燃輕輕點頭。
顏霜姿頓了一下，道：“我還沒說.”
“都可以。”陸燃又一次打斷對方，輕輕點頭。
顏霜姿望着笑容溫和的帝袍青年，緩緩地，她低下了頭。
看着女子的面龐，許久，顏霜姿纔開口：“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聞言，賀靜眼神漸漸亮起。
那是對生的渴望。
當初的賀靜，不忍見將星隕落，便多管閒事的出言勸說。
沒想到這一舉動，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拯救自身的性命。
回想顏霜姿在刀脊峰內遭遇的種種
賀靜真的沒想過，自己還能活。
她的確不是直接施暴者，但她是組成刀脊峰這個龐然大物的一員。
也是既得利益羣體中的一員。
任誰遭遇顏霜姿所經歷的一切，當其有能力復仇時，恐怕當初雪崩中的每一片雪花，都會被千刀萬剮。
“我們回一趟洞窟吧。”顏霜姿又看向陸燃。
陸燃很聽話，立即開啓傳送鏡，用牽絲線拎起女子，走入了鏡內。
漆黑的洞窟內，一片靜謐。
顏霜姿的淡淡話語聲響起：“撕毀與神明的契約。”
賀靜頓時面色一僵！
隨即她便察覺到，身體可以自由活動了，體內的神力也不再暴亂了。
顯然，帝袍青年收回了牽絲線。
但賀靜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她雖是江境巔峰，但在海境大能面前，她並無反抗的能力。
就更別提，帝袍青年左手牽絲邪法、右手孽鏡邪法，已然將她的腦子徹底搞亂了。
相比於驚愕，她心中的恐懼更多。
“你知道該怎麼做，我被逼着撕毀契約那天，你也在場參觀了。”
黑暗中，又傳來了顏霜姿的話語聲。
賀靜神情悽苦，哀求道：“師妹，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沒辦法改變”
顏霜姿聲音冰冷了下來：“我沒時間聽這些。”
既得利益者，不配說任何。
賀靜接受着刀脊峰的庇護，享受下等奴僕的服侍，也憑自身能力維護着宗門體系的運轉。
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賀靜的嘴張了又張，卻聽見了顏霜姿的倒計時：
“3。”
賀靜痛苦的閉上眼睛，回想着顏霜姿受刑示衆的那一天。
自己被逼撕毀契約後，也會被砍下手臂嗎？
會被剜下雙眼嗎？
“2。”
冰冷的倒計時，似懸在賀靜頭頂的利劍，她再也顧不得許多，調動體內神力，瘋涌向腦海。
“1。”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洞窟，賀靜雙手死死抱着頭，大腦轟隆作響。
極端的痛楚，
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對卑賤人族膽敢反抗自己的懲罰。
“噗通”一聲，賀靜栽倒在地。
她瑟瑟顫抖着，面目扭曲，死死瞪大着眼睛，眼神卻是無比空洞。
恍惚間，她似乎聽見了師妹的話語，隱隱約約，似是從天際傳來：
“在這待着。”
再然後，漆黑的洞內陷入一片沉寂。
陸顏二人，又返回了山尖處。
顏霜姿面色鄭重，看向陸燃：“留她一命，是因爲善意忠告。我會管教好她，讓她爲燃門服務、用餘生贖罪。”
陸燃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頭道：“還有7名哨兵，我們走吧。”
此行的另一個目的，是幫助顏霜姿晉升海境。
所以，自然是她怎麼念頭通達，那就怎麼來。
“是。”顏霜姿低聲應着，跟隨陸燃瞬移消失。
面對剩下的幾名哨兵，顏霜姿斬殺得尤爲乾脆利落！
臨近黃昏時分，二人終於將哨兵清理乾淨了。
在顏霜姿的提議下，二人又一次返回漆黑洞窟，將癱軟在地的賀靜拎了起來。
陸燃大發慈悲，給了女子一條回生鯉。
顏霜姿拾着染血的梟凌刀，一身殺意瀰漫，說出了目的：“聽說你們的藏身處很隱蔽，帶我們去。”
“是是。”賀靜磕磕巴巴的說着。
二人帶着她重返之前的山尖，便於賀靜辨認方位。
失去了與神明間的主僕契約，賀靜再無北風神法可用，只能撐着僅有的水流鎧甲，顫顫巍巍的隨隊前行。
35名北風弟子，如今減少了16人，只剩下了19人。
其中6名海境，13名江境。
“大人。”行進途中，賀靜忽然開口喚道。
陸燃依舊警惕的搜尋着茫茫雪山，沒有理會。
顏霜姿扭頭望去，看向昔日的師姐。
賀靜顫聲開口：“有兩名冰蝶弟子，守護在藏身處附近。”
冰蝶一派雖然戰力不強，但有一項功效不俗的輔助神法·冰感！
憑藉此法，冰蝶弟子們可以與霜雪建立聯繫，感知一定範圍內、被霜雪浸染的萬事萬物。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
邢長老等人在逃亡途中，還有精力抓捕冰蝶弟子，當然是因爲此派信徒有大用！
爲了躲避峰主追殺、搶先一步感知敵人到來，邢長老也是煞費苦心了。
“我以爲，你不會提醒我。”顏霜姿直視着賀靜。
顯然，顏霜姿知道這一信息。
陸顏二人斬殺了足足15名哨兵，自然獲取了大量情報。
賀靜內心一顫，稍稍垂首，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繼續說着其他情報。
不管顏霜姿是否知曉，賀靜已然認清了現實，努力的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直至帝袍青年開口打斷：“就是中間那座雪山吧？”
賀靜趕忙擡頭、放目遠眺，透過薄薄的霜霧，見到連綿起伏的山巒。
陸燃手指的方向，是羣山之間，一個並不起眼的低矮山峰。
“是的。”賀靜迴應道。
“唰~”陸燃前指的手突然張開，一隻古銅鏡急速浮現，又化作一面落地鏡。
一條長腿邁了出來，綠蓑青笠的裝束，與顏霜姿如出一轍。
鄧玉湘、洛英、武驍、魚長生、何映彩、高雲燕、薛鳳臣、上官鴻福、斯仙仙
還有最後飛出來的，一襲白裙飄飄的燃門夫人·姜如憶。
呃，裡面好像混進去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道道氣勢滔天的身影，看得賀靜目瞪口呆，身子顫抖得愈發劇烈了。
要知道，北風一派的藏身處內，一共也才6名海境啊！
這羣人.這？
放眼望去，盡是泱泱之海！
顏師妹到底加入了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刀脊峰的殘部，真的夠這羣毀天滅地的大能瓜分的嗎？
“啪！”
陸燃隨手一握，八荒刀自動出鞘，刀柄落入主人手心。
他緩緩擡起刀，遙指那座山峰。
無需神兵之主開口，八荒刀劇烈地震顫開來。
“嗡！！”
裂地！碎山！
八方俱滅，斬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