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息啞然一笑:“算了,還是不要和我繼續談靑魄了,待會兒。你又該嚷着我很可怕從我身邊跑開了!”
他幫十娘斟了一杯酒,遞到她手邊又問:“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去修羅宮?”
十娘見他提到靑魄的時候,面上沒有絲毫變化,遞過來的這杯酒也沒有因爲他的情緒變化而有什麼異樣的波動,不由得又想到夜蘭息能彈奏出那麼空洞無心的曲子,想必他本身就是一個無心無情之人!
想明白這一點,十娘反而釋然了不少:“就這兩日!”
又飲下一杯桃花釀之後,十娘將酒盞遞給夜蘭息。然後彎腰下去擰被雨水浸透的裙襬,雨勢太大,她剛剛擰乾了些,更多的雨水又傾瀉而來。
十娘想起當日剛從亂葬崗回來的那個磅礴雨夜,也是被淋得這樣狼狽,也是在那時候,遇見了夜蘭息,她立在他家廊檐下面避雨。他明明還在十餘步之外的雨中。一晃神就已經到了跟前……
“在想什麼?”夜蘭息問她。
她回過神來,捋了捋思緒,平靜的問這個無心無情之人:“夜蘭息,我想知道關於風之羽的事情,你可以先告訴我一些嗎?”
夜蘭息起身撐開素白的油紙傘,表情淡淡的說道:“此去修羅宮兇險,你要小心謹慎些,萬不可仗着有風羽在手就無所忌憚!”
說完,竟然就這麼走了!
十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在他身後大聲嚷道:“夜蘭息,你好好享受你的帝位尊榮吧!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身影未停,幾個邁步之間,已經走遠。
十娘賭氣的哼了一聲,自己在屋脊上坐下來。抱着酒壺喝了兩口,轉頭去看百穀客棧漆黑雜亂的一堆廢墟,嘆息道:“靑魄呀,愛上這麼一個無心無情之人,你可有後悔過?”
想了想,她笑着自己回答說道:“嗯,到最後的時候,你肯定後悔了,對不對?”
在雨中,她自言自語着,將一壺桃花釀喝了個乾淨。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漫天雨幕當中,兩個窈窕的身影正往這邊急速行來。
十娘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凝目看過去,沒錯,是鳩七娘和永姜。
兩人還沒有走近,手中的元氣卻都已經凝成了殺氣逼人的利器,鳩七娘的嗜血紅蛛更是張牙舞爪的緊隨而至。
十娘眸光微寒,扔掉手中酒壺,凝出內元之氣,擺好姿勢蓄勢待發的看着她們。
永姜吃了很多千屍粉,頭上的銀辮子在雨中狂亂扭動,彷彿在發出嘶嘶聲響,手中的雪影戰刀寒光凌冽,散發着令人發怵的強烈殺氣。
鳩七娘吃了更多的千屍粉,她脖子上面的黑線扭曲凸起,嗜血的目光狠狠盯着十娘:“,我們姐妹兩個之間的賬,該好好算算了!”
十娘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嗜血紅蛛,漫聲道:“正想去找你們呢,倒送上門來了!”
永姜和鳩七娘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少廢話!上!”
永姜揮着雪影戰刀,鳩七娘則雙掌凝成無數的霹靂光球,往十娘面前直撲而來。
千屍粉的巨大效用,讓兩人此時的內元之氣上升到了一個超過九級的非常態的高度。
十娘第一次和永姜對陣的時候,還以爲她的實力已經到了天地玄皇的級別,後來才知道,是吃了千屍粉的緣故。
今日,兩個吞服了大量千屍粉的女人,帶着一直同樣吞食了千屍粉的嗜血紅蛛,以驚天駭地的猛烈攻勢,往十孃的面前襲擊過來。
十娘體內強大的元氣一直都還沒有正式的用過,此時也正有心來試試。
她凝化出金色的鵰翎箭弩,驚訝的發現從前只能凝出三支鵰翎箭,今日卻能凝出九支之多,而且這九支鵰翎箭箭身上流溢着充沛的內元之氣,蘊含着開山崩石的力量。
她心中暗喜,身子一個輕躍避開鳩七娘的霹靂雷光,腳尖輕盈的在永姜的雪影戰刀上面輕輕一蹬,身子一個漂亮的旋轉,裙襬漾開,急掠後退的同時,九支精純強大的火元氣凝成的鵰翎箭,對着永姜鳩七娘和那隻嗜血紅蛛分射了過去。
九支鵰翎箭一離開她的箭弩,便發出了鳳嘯?吟之音,九支箭弩分化成九條極速極炫的金色光影,分左中右往鳩七娘,永姜和那隻嗜血紅蛛襲去。
鳩七娘和永姜不敢怠慢,急忙想辦法躲閃避讓。
那隻嗜血紅蛛也十分迅敏的吐出雷屬性光矢,八隻巨大的爪子一揮,在無法躲避鵰翎箭的同時,居然不顧性命的向發起了攻擊。
十娘眼中閃過讚許的神色,不愧是九級靈獸,已經能懂得思考並且能權衡利弊了!
她輕易避開嗜血紅蛛的攻擊,擡手將兩支差點就要擊穿嗜血紅蛛肚腩的鵰翎箭擊開,小臉上閃過狡黠的笑意:“紅蛛,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主人!”
紅蛛身形暴漲,似乎並不領她的情,兩隻大前爪往她的面前揮舞襲來。
十娘輕笑一聲,手指微動,指尖元氣將紅蛛巨大的身形彈開的同時,也讓它避開了第三支箭弩。
她本就有意要從鳩七娘的手中將這隻紅蛛奪回來,自然是不想傷了紅蛛的性命,又見這紅蛛雖然長相醜陋,卻也屬於有膽魄的靈獸,當下更是多了些憐惜之意。
紅蛛被她指尖元氣彈得在空中一個翻滾,親眼看着金色箭弩自柔軟的肚腩下擦着過去,也是嚇得不輕,落地之後便怔怔的有些不敢再上前了,只虛晃着八隻利爪,在旁邊虛張聲勢的揮舞着!
十娘抿脣讚道:“算你識相!”
她掠身往永姜和鳩七娘這邊過來,擡手凝起幾團火元氣光球往永姜身上打過去,飄忽的身影卻已經欺身到了鳩七娘的身後,手臂一勾,從後面將鳩七娘的脖子狠狠勒住:“鳩七娘,吃再多的千屍粉,你也是打不過我的!”
鳩七娘雖然打不過十娘,體內的元氣卻澎湃翻涌不受控制,她被十娘制住,仰天發出一聲嘶吼,張開白森森的牙齒,低頭對着十孃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十娘擡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一用力,鳩七娘的下巴就被擰得脫了臼,半張着嘴巴,合不上也張不開,口裡只得發出含糊的聲音:“永姜,永姜救我……”
永姜冰元氣凝成的雪影戰刀舞得滴水不漏,將十孃的幾團火球抵擋在外面。
聽見七娘含糊受挫的聲音,心下一慌,手中戰刀微微一滯,露出一個不大的破綻,火球乘勢進擊,將她的肩膀灼傷出一塊大面積的燒傷!
她疼得伸手捂了一下,沒有了雪影戰刀的抵擋,幾團火球又直面襲來。
永姜身子連着幾個後翻,慌張中又凝了冰元氣來抵擋,幾個回合之後,這纔將那幾團火球擊散。
十娘滿意的看着當下場景,揚眉對捂着肩膀走過來的永姜說道:“好了,你就站在那裡別動,不然我就殺了她!”
說着,手臂用力一勒,鳩七娘立即被勒得喘不上氣來,圓睜着雙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永姜,口中含糊道:“救,救我,永姜救我……”島團叉血。
永姜有些忍不住的心疼,擡步往這邊走了兩步:“你別惹惱了我們,不然的話,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十娘剛纔喝了好多桃花釀,本就有些微微的醉意,再加上此時輕輕鬆鬆的將這兩個昔日強敵同時制服,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暢然和痛快。
不過還好,她還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聽了永姜的威脅,她滿不在乎的輕笑兩聲:“你說那個紅衣變態妖男?我纔不怕他呢!以後有機會,定要和他大戰一場,讓他帶着你們這些北冥妖物,滾回你們的北冥去!”
“你……”永姜氣結,卻也無可奈何,她知道吸取了浮沉珠的力量變得很強大,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強大會到了如此地步。
眼睜睜看着七娘被她勒住,永姜一時也不敢亂動!
天空陰沉沉的,雨勢越來越大,這般澆頭淋下,暢快的會覺得更暢快,挫敗的則會覺得更挫敗。
鳩七娘此時下巴脫臼,又被十娘勒住脖子,心中又氣又恨,不死心的又暗地裡調動體內內元之氣,想要找機會偷襲。
十娘早知道鳩七娘的心性,冷聲說道:“你是忘記裂魂鞭的味道了麼?”
話音剛落,裂魂鞭就狠狠抽打在鳩七娘的身上,皮開肉綻的同時,是鑽心的疼痛。
鳩七娘發出慘痛的叫聲,含糊求饒說道:“別,別打,再也不敢了……”
永姜也知道那裂魂鞭的厲害,此時見鳩七娘被打,忍不住出聲說道:“你別打她,要打你打我好了!”
十娘聽了這話倒是意外了:“你們?”
她隱約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加上喝多了桃花釀,腦子也想不清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便開口說道:“好!那你就替她受着吧!”
裂魂鞭知她心意,已經掉轉頭對着永姜鞭打起來。
幾鞭子下去,十娘又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怎麼鞭打在永姜的身上,鳩七娘好像比鞭打她自己還難受還痛苦?
十娘擰眉想了想,也想不通這中間的玄妙,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