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滾開!

要獲得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

這點風烈能夠明白,對於一刀此刻進行的試煉,依娜也耐心地解釋給了他聽。

覺醒,作爲一名普通人,沒有和魔力溝通的才能,只能用特殊的方法。

黑屋子裡設置了中度的迷幻魔法陣,它會入侵來者的內心,將其最深處的記憶挖掘出來。本來是奧德賽明確規定禁止的魔法,但因爲需要發掘人才,也有部分地方被默許使用。

以前通過這個方法習得魔法的人,現在無一不是強大的魔法師。然而這人數卻只有百分之二,還有一旦失敗,雖然不會喪命,但是肯定會對心靈產生巨大的傷害。

所以,這隻能是一次成功的兇險試煉!

風烈非常緊張,他相信着一刀,可不安還是免不了地鑽進他心裡,導致風烈握緊着拳頭,大氣都不敢喘地盯着屏幕。

其他人也是一樣,整間房間似乎安靜得能聽見各自的心跳聲。

可是一刀的痛叫聲仍未停止,眼前的怪物讓他顫慄,恐慌蔓延全身,身體一下子冰涼一片。

“爸爸,媽媽…!啊啊啊啊!”

一刀頭痛得幾乎快要炸開一樣,而眼前的景象卻又是一遍。

和平的村子,突然到來的悲慘孩子,然後是人們急匆匆的施救,接着問寒問暖,細心照顧……

“唔……”

一刀的淚水奪眶而出,這段回憶他怎麼會忘記,是善良的村民們拯救了他,並且給了他新的希望。

畫面再次變動,那個在村子裡跑着的男孩,身後跟着幾個追他的孩子,旁邊微笑着的大人,這一幕幕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我……”

曾經有過一段歡樂的童年時光,一刀也曾大聲歡笑過,給予他這一切的毫無疑問是這個和平的村子,還有純樸的大家。

但是,爲何會變成後來的樣子?!

夕陽下孤單的身影,寂寞地擦拭着不斷掉落的淚水。爲什麼!爲什麼會感到如此傷心?不就是打架打輸了嗎?也有長輩們訓斥了對方一頓,這不是在幫他嗎?而且唯一的好友也是盡力安慰自己,但是,爲何心裡卻忍不住酸水氾濫?

“少年,你爲何哭泣?”

這是豪森特最開始問他的問題,此刻又重新迴響在一刀耳邊。

“我…我……”

一刀聲音哽咽,是啊?爲什麼呢?大家都在幫助自己,爲何還會獨自抹淚?

“不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因爲太開心了……”

“別說謊話啊。”突然,在少年心裡,一個語音和他相同卻語氣冷淡帶着點邪惡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嫉妒他們吧?他們有父母在,就算被訓斥又怎麼樣,第二天還不是照樣開開心心的?”

“纔不是嫉妒…!”少年大叫出聲,“這種毫不相干的心情…!”

“那麼,是恨他們嗎?”邪惡聲音再度響起,“你知道的,他們雖然親切地對待你,但事實上根本沒有對待自己孩子那樣熱情。吶是這樣的吧?”

“閉嘴!閉嘴!”

“呵,別不承認。”邪惡聲音話音落下的同時,眼前又變了一番景象。

四處奔跑並且惡作劇的男孩,見教育無望逐漸冷淡的長輩們……弄得髒兮兮,開始拼命找人打架的孩子,已經不再幫他的村民們……在野外獨來獨來、自力更生的少年,黑夜之中顫抖着身子睡在大樹下……

“到這時候,你還能說不恨他們嗎?”彷彿是負面感情具象化的聲音冷笑道,“什麼也不管你,任你自生自滅的傢伙有什麼好在意的,所以,死了也活該啊!”

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動,黑色河水邊出現的怪物,不絕於耳的慘叫聲,被殘忍屠殺的村民……血腥的記憶……

“不!不是這樣!絕對不是!!”

一刀瘋狂般大喊着否決道,他不想承認,無動於衷不是他的本意,那時候他也被深深的恐懼侵襲,哪有餘力去……

“不是死有餘辜嗎!哈哈!你看那羣人,傻傻地不想離開,這不是等死嗎!還有那個該死的胖子,哈哈!被活生生地吃掉了啊!你不覺得非常高興嗎?這混蛋可是經常欺負你的啊!”

“別說了!我不想聽!不想聽!!”

少年聲嘶力竭地咆哮着,這不是他!這肯定不是他心裡想的!他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恐懼,但是,自己不可能是那種人!

“還想欺騙自己多久?離開村子的時候你有想過什麼村子啊人們啊之類的嗎,你沒有,你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因爲,那裡沒有任何可以留戀的地方!哈哈!所以,管他們死活幹嘛呢!”

“啊啊啊啊啊!我叫你閉嘴!!”

一刀的嘴裡都被牙齒咬出了血,不對,肯定不是這樣!但是,爲什麼?爲什麼自己會有這種莫名的暢快感。

難道,自己真的……

“一刀,醒醒!”

朦朧之間,少年似乎聽到了摯友的聲音,他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片蒼藍的美麗夜空。而他的好友風烈正在他旁邊,用手輕輕搖晃着他。

“哦。”

一刀記起來了,這是他野外露宿的第一天,那天他決定不回村子,賭氣般地睡在大樹底下。

“風烈……”他輕聲地驚訝道。

“終於找到你了。”兒時的風烈露出高興的笑容,“看你沒回來,大家都在找你呢。天氣涼,你這樣會感冒的。好了,我們回去吧。”

“哦,哦!”

男孩髒髒的眼角突然有些溼潤,被蚊蟲叮咬得腫脹的皮膚似乎也沒那麼癢了。

“應該還沒吃飯吧?今天父親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呢,就等你了。”好友溫和的話語讓男孩心裡也暖和了起來……

是啊,怎麼會忘記那件事情呢。他還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那時候,幾乎是全村出動來尋找他的……

“憎恨吧!”邪惡的聲音還在迴響,可惜,現在的一刀已經不會再被它迷惑了。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真正感情。

“沒錯,我仇恨着。”一刀如此呢喃道。

“哦?終於承認了?”

“是的,我憎恨自己,這樣弱小的自己。所以我才一直逃避,什麼也不敢想,什麼也不敢說。我最厭惡我自己了!”

一刀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他猛地直立起身體,狠狠地甩手,似乎要將旁邊的誘導聲音揮散。

“厭惡你自己?!說什麼傻話!”

“這是事實!我一直都在自卑,害怕失去關愛,所以才故作堅強,但是我很軟弱!爸爸媽媽爲了保護我而死,幾年後我卻又拖了後腿!我後悔得恨不得殺死自己!”

一刀的雙眼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但是現在,我是爲了不再失去而站在這裡,獲得力量,變強!爲了保護重要的事物!”

“無聊無聊無聊!無聊!!”罪惡音非常生氣,接着四周圍再次發生變化。

最初始的噩夢,父母被殺害的現場,慌張得不敢回頭的男孩,還有那隻怪物嘲弄般的眼神……

“唔!”

面對這個噩夢,少年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但是下一瞬間,他的後背傳來了令人安心的溫暖。

“爸爸,媽媽,風捷叔叔,村子裡的大家……”

一刀的心裡都充滿了暖和的溫度,他笑了,也許是來到這裡最開心的笑容。

“如果仇恨是我的力量,那麼這力量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使用!!”

一刀深埋心底的感情噴涌而出,在漆黑的屋子裡,他身邊散發出有如實質的紅色魔力波動,夾雜着絲絲黑色氣體,環繞全身!

覺醒,成功!

耳邊再沒有邪惡的聲音,一刀此刻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隨即,他對着眼前張牙舞爪的獠牙古代種擊出一拳!

全部的覺悟,凝聚在一起!

“轟!!”

一刀裹着紅黑色魔力的拳頭把房間牆壁打出了一個大口子,隨着淡淡的月光投射進來,虛幻產物的怪物消失了。而一直積壓在一刀心裡的複雜感情也隨着這一拳消失大半。

“看見了嗎,大家,我幫你們報仇了……”

一刀露出慘笑,然後他的身體搖晃了下,頭朝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我,是不是變強了點呢……”

帶着迷迷糊糊的心裡話,一刀沉沉地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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