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吧,這時候伊誠到底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突然登場的傢伙呢?
大概……只要微笑就好了。
說實話,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過,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會有人來支援,更沒想到來支援的……居然會是這一位比麻煩還更麻煩的主兒。
將手中的兇器“掃帚”重新抗在肩上,仍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懶散樣外加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代號“羅剎”的宿舍管理員小姐斜楞着眼掃視了一番周圍的戰鬥,嘴裡嘀咕了幾句以後,才又將目光重新落回到腳下的無頭屍體上。
“話說回來,這傢伙是誰啊?看着好像有點眼熟……”
“……”
四濺的血肉無聲息地凝聚拼合,重新組成了d.k的頭部。
“雖然很失禮……不過這個問題應該我問纔對,女士。”
雖然在超凡的再生力下,剛剛羅剎小姐的一掃帚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然而事實上的情況是,d.k現在的表情看起來不大好看。
主動被人踩成肉醬是一回事,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被人從背後偷襲則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當兇器居然還只是一把掃帚時。
更主要的是,無論是d.k還是其餘的幾名黑暗四天王成員,顯然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時,從何處進入戰場,並且發起了那一次攻擊。
這就很尷尬了,不是麼?
不過很顯然,羅剎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什麼驚世駭俗的地方,因爲這會兒,他又把矛頭指向了伊誠。
“還有你!開着那臺破爛機甲轟隆轟隆地吵個什麼勁!信不信老孃我一掃帚拆了你的機艙蓋子!”
“……”
此時伊誠的心情無疑是崩潰的。
現在這個場面,擺明了是大家打生打死熱火朝天的緊要關頭,然而這女人居然現在還在向吵醒她睡覺的人追責?
唔……或者說,天朝救世主精英們未來的希望,也沒有她的一個好夢更重要?
“胡說八道!老孃睡覺從來不做夢!”
怒髮衝冠的羅剎看起來活像是一頭獅子,在這一刻,她的氣勢甚至完全壓過了黑暗四天王而成爲戰場中央的一朵奇葩。
“那個……舍管小姐……”
眼看着這位雖然外觀完全不搭邊,然而實際上行爲舉止與舍管大媽一般無二的“羅剎小姐”已經開始咆哮全場,伊誠不得不試着開口打斷她。
“你……已經可以參加實戰考覈了麼?”
“……哈?”
羅剎這邊明顯也是睡迷糊了,聽了伊誠的話,居然真的確認了一下週圍的情況,然後一溜小跑來到機甲旁,壓低了聲音向伊誠確認狀況。
“你的意思是說,這幾個看上去長的很像黑暗四天王的傢伙是考覈官假扮的?”
“大概是這麼回事吧……”
值得慶幸的是,兩人的這一番對話並沒有被什麼別的人聽見,不然的話……他們兩個在事後大概會被強行拖去檢測智商也說不定。
“嘖嘖嘖……還真是大手筆啊。”
既然從伊誠這裡得到了確認,接下來,當羅剎再望向幾名面色不善的“考覈官”時,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長相什麼的就不說什麼了,最關鍵的是連能力也學的七七八八……那女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那……”
“那什麼那,你們這些不爭氣的傢伙裡又沒人把老孃我的好感度喂到滿級,這種情況下,老孃我也只能在一旁看戲啦!”
一下子看出了伊誠想要問的問題,羅剎乾脆利落地堵死了他的嘴巴,讓他只能露出一臉無奈的苦笑。
真是的,早知道剛剛乾脆就不提醒她這種事了!
結果……現在情況好像還是和剛剛沒什麼區別嘛。
唔……不對,硬要說有區別的話……
“哦……小丫頭,你挨的這兩下挺狠的嘛。”
不知道什麼時候,溜溜達達的羅剎小姐,居然來到了斬月的身旁。
而在聽到她懶洋洋的問話瞬間,伊誠倒是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果然,他很快就從光幕中看到,在羅剎的話音落下不久,原本倒地不起,身體周圍更是已經有一小灘血跡蔓延開來的少女“斬月”,這時候居然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
“還……不礙事呢。”
眼看着斬月起身,臉色最不好看的,無疑是剛剛自信宣稱“已經幹掉了一個”的moon。
而伊誠這邊,雖然爲同伴的僥倖生還而慶幸萬分,不過,看到斬月居然再度擺出了戰鬥架勢的剎那,他也一下子爲她捏了一把汗。
“不行的話,就不要硬撐了嘛。”
羅剎這邊倒是沒有意識到,自己順帶着幫某人說出了此刻最想要說的臺詞。
“沒關係的……我想,我還能繼續戰鬥。”
“說什麼傻話吶。”
話還沒說完,斬月的手裡突然多了一樣東西。
“就算想繼續戰鬥,也要有武器吧?喏,我這把借給你。”
“……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您了。”
一開始的表情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很快,面色蒼白的斬月,就接受了來自舍管羅剎的好意——那柄剛剛用來敲頭的掃帚。
“哼哼……如果不是看在你這小丫頭最近給老孃送了不少吃喝,老孃可捨不得把這把趁手的聖劍交給你……哦對了,用完記得給我送回門房啊。”
“……”
一頭黑線的伊誠看着斬月拿着那把掃帚擺了個蹩腳的架勢,又聽見了羅剎一本正經地叮囑,一時間完全搞不清楚這女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啊對了,還有你啊……”
在折返宿舍的途中,再次經過伊誠機甲的羅剎,將懶洋洋的聲音送入伊誠的耳鼓。
“要說你這小子的勇氣呢,老孃我還是很欽佩的,不過,要對付那個光頭佬,光靠蠻力和機甲是不行的,要動腦子,懂不懂?動動你的腦子,想一想那傢伙的能力究竟是什麼,又是如何產生作用的……”
“哎?”
“啊嗚……老孃要回去睡覺了——你們啊,對對,就是說你們所有人,等下打架都給我小點聲!”
“……”
於是舍管小姐就這樣離開了,沒有揮衣袖,也不帶走半片雲彩。
“……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你剛剛到底對這位女士說了什麼。”
抹了抹光頭上沁出的細汗,d.k再次望向伊誠的機甲時,表情很是有些複雜。
要知道,直到這時,他都沒有想出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到底是誰,只不過,剛剛當她在場時,那種實實在在的壓迫感,卻讓他知趣地保持了沉默。
作爲一名資深反派,他有着自己的深刻反派哲學——那些突然跳出來,看上去好像是小角色實際上卻氣焰極其囂張的傢伙,通常都不是他們這些反派能得罪得起的對象,正因爲如此,他纔會以出奇的耐心等候到現在。
而也是因爲同樣的理由,現在,他也直言不諱地對伊誠的做法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同樣的,我也很好奇,你居然會選擇放棄這樣的強援……哦,或者說,你直到現在依舊覺得……你有可能戰勝我?或者是說……你的同伴有希望從我的同伴手中生還?”
面對着d.k“善意”的提醒,伊誠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那種事情,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