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聽到了那忽然傳來的聲音,所有人心裡都是一驚,轉頭看了過去。
然後在衆人視線裡,便見得一朵仙意飄飄的騰雲,徑直飄到了如今的半天之中,緩緩展開,只見雲中,赫然浮現着一座小山,若仔細看去,便見那小山,乃是一隻體型龐大,猶如小山也似的巨龜,龜甲起碼也有百丈方圓,而在鬼甲之上,則立着一尊一尊身披黑甲,氣機森嚴的甲士,前首則既有一些丫鬟奴僕,又有一些力士,恭恭敬敬的,侍奉於兩側。
而在中間,則只有三個人。
居中一個,乃是一位面容剛毅,身穿紫袍的男子,他便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裡,但天地之間,便像是氣機涌動,竟似日月星辰,都在以他爲中心運轉,彷彿生來便是天地的中心。
左首一個,卻是一個酒槽鼻子的老者,身上似乎全無修爲,就是凡人一個。
右首,則是一位生得俊俏,神情卻顯得有些傲慢的少年人,他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身上穿着錦袍,但面容雖然顯得稚嫩,身上卻帶着一股子誰也無法忽視的高貴之色,彷彿他是生來便要在衆人之上,見着了他的人,若不立時向他屈膝拜倒,便是大不敬之罪。
看着這些人出現,小鯉兒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緊緊拉住了方貴的手。
方貴倒是微微一怔,心想那少年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
……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這些人出現之後,居然沒有第一時間來向幕九歌說話,甚至連小鯉兒都沒有看一眼,只是那居中的紫袍男子,目光掃向了遠州諸國修士的方向,點了點頭。
在他身後,頓時便有兩位甲士離陣而出,一個大步向着那站出來說話的老修走去。
另一個,則不發一語,徑直入了瑤池國。
“是誰在污衊我家小姐?”
來到了那老修身前的甲士,面無表情的發問。
“這……這何從說起?”
那位老修,已經是守墓一國的修首之人,也是金丹高階修爲,放在普通人裡算是不弱的了,可是迎着這位甲士身上那厚重可怖的氣機,居然一時有了種被壓迫之意,驚的險些一口氣沒有喘上來,過了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急忙向着這位甲士揖禮,便要解釋。
“若不說,那便由你來頂罪!”
那位甲士根本不與他多言,只是平靜開口。
他說話時,只是平鋪直敘,彷彿沒有一點感情,只是在告訴他這些事而已。
但愈是這般冷靜的口吻,愈是讓人心驚。
這金丹高階修爲的老修,心裡已升騰起了一種極爲壓抑的感覺。
他不敢說謊,下意識便向後面看了過去。
“諸位……可是東土來的同道嗎?”
還不等這金丹老修的目光具體落到哪個人的身上,忽然在他身後,那一羣遠州諸國修士裡面,神柳國的長鬚男子越衆而出,向着那巨龜背上的人揖手爲禮,道:“是我神柳國的幾位弟子去探查瑤池國情況,才發現了這瘟氣之事,剛剛回稟,還沒有查得清楚……”
隨着他的話聲,人羣如潮向後退去,露出了一隊修士來。
這一隊修士,領首之人,也不過築基中境,後面幾人,還有練氣境界的。
他們也正是剛纔發現了瑤池國有瘟氣,所以上來稟告的。
這時候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迎着周圍投來的目光,滿面的懵懂之意。
“曉得了!”
那位甲士,聞言點頭,然後便有一人身形微動。
也不見他有何動作,便見得他身形一晃之間,便忽然間來到了那隊修士身前,彷彿有人影晃了幾晃,然後他的影子便已消失,衆修只覺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赫然發現,那一隊修士,居然皆已沒了頭顱,無首之軀晃得一晃,然後便呼啦啦同時倒地。
而那位甲士,手裡已然多了一串頭顱,雙手捧着,來到了巨龜身前,請上面的人過目。
“這……這是怎麼回事?”
咋見得這一幕,那位守墓國老修,險些驚的從空中翻落了下去。
一衆遠州諸國修士,也都大吃一驚,齊唰唰的向後退了幾步,眼睛只是瞪着那幾具無頭屍首,有人臉上變色,一半是驚愕,另外一大半,倒都是恐懼與駭怕,倒吸一口寒氣。
“還不夠!”
巨龜背上的幾人,看着那甲士手裡捧着的一串頭顱,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中年男子與老者都沒有說話,倒是那位一身貴氣的年輕人,皺了皺眉頭,輕輕開口道:“鯉兒妹妹的名聲不能被這些人壞了,作此污衊者殺,傳此謠言者殺,信此言者……也一個不可留!”
那手裡捧着幾個頭顱的甲士點頭,隨手便將那幾顆首級扔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巨龜背上,又有三人出來,皆是持戈在手,與這位甲站成了一排。
他們居高臨下,向着那遠州諸國修士看去,竟似有萬千殺機。
那羣遠州諸國修士見到這一幕,皆已驚駭不定,有人身形顫抖,幾乎要轉頭逃走。
誰能想到會有這樣一幕。
那尊府的鬼神,都沒能傷到他們分毫,但卻又忽然出現了這麼一羣人?
一言不發,便已殺了七八人,居然還要繼續殺下去?
……
……
“閣下……閣下是想在我遠州大開殺戒嗎?”
一片驚懼之色裡,那位神柳國的中年男子,忽然越衆而出,顫聲道:“閣下想必是來自東土,但畢竟也是我仙道一脈,此番前來,想必也是爲了助我遠州除魔,但何以鬼神肆虐之時,你們未至,如今鬼神已斬,正是收拾亂局之時,你們倒忽然過來大殺開戒了?”
“我神柳國弟子何辜,竟爾被你們一言不發便已斬殺……”
他滿面皆是悲憤,聲音都在顫抖:“此事傳了出去,就不怕世人小瞧了你們……”
還不等他的話說完,那巨龜背上的少年人便已冷笑着開口:“東土秦家的人,來救你們的性命,便已是莫大恩情,而你們倒敢暗施詭計算計,若不重罰,纔是一個笑話!”
他說着,臉色淡漠:“至於會不會被世人小瞧,你還沒有資格替秦家考慮這些!”
“你……”
聽着那人的話,這神柳國修士已經是駭的渾身輕顫。
他急急的目光掃過了周圍,便見所有的北域修士也正冷冷的瞧着。
這些人本來見到東土來人現身,也是又驚又奇,見到他們忽然出手殺人,更是滿面不解,但在多聽了幾句之後,便已知道這東土秦家人殺人,居然是爲了他們家的什麼小姐,心裡更奇了,這時候誰也沒那麼傻,立時便要跳出來說話,都還在琢磨着裡面的事情呢。
倒是息大公子聽了這些話,忽然將目光看向了方貴身邊的小鯉兒。
一想到小鯉兒的身份,頓時神色大驚。
再一想到原來這些人曾經污衊煉出神丹治瘟的小鯉兒,又是一臉憤怒。
最後看到自己表情這麼多,原來沒人在看自己,便又沉默了下來。
而一衆遠州諸國修士見得這一幕,則更是滿心驚恐,瑟瑟發抖。
也就在此時,之前那位潛入了瑤池國裡的甲士,已經踏雲而回,向着巨龜背上的中年男子稟告道:“已經查得清楚,瑤池國確實有部分百姓染了瘟氣,但應該是有人暗中將一具染了瘟氣的凡人故意扔到了他們身邊,這才使得本來已經好轉的他們,重又染了瘟氣!”
說着語聲微遲,又道:“而且那些被小姐親手治過瘟氣的人,本來便已身體強健,百病難生,所以這刻意讓他們染上瘟氣的人,甚至還以法力,刻意加重了那凡人身上的瘟氣!”
一邊說着,一邊擡手,將一具凡人屍首,扔在了身前的雲氣上面。
聽得這話,遠州諸國修士,忽然間便都驚惶莫名,瞬間起了無數的竊竊私議。
有人神色驚惶,已心生退意,生怕被捲進了這場風波之中。
而那位神柳國修士,也臉色大變,忍不住向後看去。
他看的是瑤池國方向。
……
……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但也就在這時,方貴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一下子不知有多少目光被他吸引了過來,只見方貴這時候正轉頭看着小鯉兒,好奇的道:“這些都是你家裡的人吧,咋也不招呼一聲?”
小鯉兒扯着他的衣袖,輕輕點了點頭,居然不敢擡頭。
“確實是她的家裡人!”
幕九歌接過了話茬,向那巨龜背上的人看了一眼,道:“居中那人,便是她的父親!”
“那是你爹?”
方貴聽着,不由得眼前一亮。
急忙擡頭,向着巨龜背上的中年男子看了過去,與此同時,對方也正擡頭向他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交錯,都飛快的將對方打量了幾眼,這時候的小鯉兒,已是滿面通紅,也不吱聲,也不擡頭,身子像是在微微的發鬥,而幕九歌倒是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們兩個,面帶笑容。
看得半晌,那中年男子忽然皺起了眉頭,沉聲喝道:“還不過來?”
方貴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道:“哦!”
然後老老實實的上前,向那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伯父你好……”
巨龜背上的中年男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沒叫你!”
“哦……”
方貴轉頭看了一眼這時候被嚇的身子微微發抖的小鯉兒,又道:“那你憑啥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