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認爲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卻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太宗皇帝都看在眼裡,正是他的那些非常手段,纔是太宗皇帝堅定選他作爲東宮太子的原因。若是他知道,定然會感覺無比荒唐吧?
長安城雖然沒有宵禁,但到了亥時左右,熱鬧繁華的大街終究是寧靜下來。這等天氣,就連打更的人都不需要出來了。
慕飲霜睡不着,沿着大街行走,不多時便來到朱雀大街。這條街道很寬,約有五十餘丈,又稱作天街,由長安城的皇城的朱雀門延伸開來,乃是長安城的中軸所在,每逢祭天之時,這條街道都會被暫時封閉,唯有諸多參與祭天的大臣和皇帝才能在上面行走。
慕飲霜雖然是漫無目的的走着,卻還是走到了皇城的不遠處,望向那巍巍皇城,還有那徹夜未熄滅的琉璃燈盞,慕飲霜心下滿是苦澀。他慕家爲這大唐天下付出太多,最終的結局卻是如此,當真是可悲可笑。
在這時,一騎自朱雀飛奔而出,正是進去皇宮的楚昭明。慕飲霜靜靜的看着楚昭明離去,又站了一會,便往回走去。行不到三百丈,卻見得密密麻麻的人羣提着長刀長槍,向着他圍來。
“你們終於還是動手了!”慕飲霜神頗是複雜,眼中有滄桑之色閃過。他一看這些人,便知道是神鷹幫的。
在這時候,方進與張敞一起走上來。看着站着雪地中的慕飲霜,方進的眼中恨意一閃,接着便道:“慕飲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張敞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他的武器一把鬼頭刀,作爲李治扶持的人,他自然有自己的長處和本領,當下他鬼頭刀一揮,大聲道:“諸位兄弟一起上,將他砍成肉醬!”
慕飲霜擡頭四周看了一下,如今至少還有兩批人在暗中。其中一批,自然就是楚昭明,還有不遠處站在屋頂上的兩人,便是上官奇和嶽啓山了。
嶽啓山道:“他是不是那人,今晚便能見分曉了!”
上官奇道:“現在我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人,對了,嶽鵬已經到長安了,讓他立刻趕來,今夜咱們魔宗三英,或許有機會戰這崑崙派的弟子了!”
嶽鵬是嶽啓山的大哥,修爲與上官奇相當,因爲他們年紀都較大,早些年便已經成名。魔宗三英的名諱,確實極響,但是今夜卻是要三英一起纔敢戰慕飲霜,可見慕飲霜在上官奇的心中,是何等的強大。
街道之上,慕飲霜就像是一根木頭一般,彷彿那些向着他一起撲來的神鷹幫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張敞見狀,心中燃起無盡怒火,一聲大喝,鬼頭斬下,目標卻是慕飲霜的頭部。
慕飲霜身子微微一側,讓開劈來的鬼頭刀,身子旋動,左右手探出,抓住兩柄砍來的長刀,猛然用力一帶,將那兩人給帶飛起來,而後左腳一動,先後踢出兩腳,將那兩人給踢飛。而**着長刀的刀身雙手一旋,兩柄長刀頓時帶起陣陣狂風,向着那蜂擁而來的人羣而去。
“既然你們想我死,那我也送你們一份禮物,今晚這神鷹幫,從此便在長安城內除名!”慕飲霜心神冷如冰霜,當下他雖然沒有運轉真元,可是他肉身之力,在未有進入修行界之前,都是可以抗衡羅布泊的存在,如今更爲恐怖。對付這些凡人,他一巴掌就能解決,可是這裡終究是凡塵俗世,更是在長安城中,太大的力量,會驚擾到那些普通人。是以他用的招式,普普通通,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修行中人。
“師兄,我看他就是一凡人啊?”嶽啓山看着慕飲霜正在大開殺戒,不由說道。
上官奇道:“你沒有發現?若他真的只是普通人,修行凡人武功,爲何會沒有真氣的波動?”
嶽啓山道:“那他練的是橫練功夫?”
上官奇神色嚴肅道:“橫練功夫?這是肉身之力,我覺得就算是對上化神巔峰之境的修士,他這肉身之力都不會弱,甚至只會更強。”
嶽啓山聞言一呆,道:“這不可能,莫非他還能與返虛之境的人一較高下不成?”
返虛之境,對於修魔得修士來說,那就是大魔之境,大魔之境是何等存在,嶽啓山很清楚,那是能移山填海的人,就算是這人間界的天地規則如何穩定,都抵不住他們的威勢。
說話之時,只見得一青年模樣的男子御劍而來,落在了上官奇和嶽啓山的身邊。這青年模樣的男子長得有幾分像嶽啓山,但與嶽啓山那種壯實相比,他卻是給人偉岸之感。他不是別人,正是嶽啓山的大哥嶽鵬,修爲與上官奇相當,都是在魔嬰大成之境。只是嶽鵬在這個境界已經鞏固了幾十年,自然非是上官奇能相比的。
“你說的人,就是下面這個正在大戰的人?”嶽鵬的聲音透着一股雄渾之感,非常有力量。
上官奇道:“不錯,正是此人,我有一種預感,此人不除,將來對我們魔宗是個大威脅!”
嶽鵬聞言,卻是再次看向戰場。此時慕飲霜在人羣之中穿梭,所過之處,皆是有鮮血飛濺而起,將雪地染得通紅。可是奇怪的是,那些飛濺的鮮血,卻是半點都沒有沾到他的衣衫。他的身法,快到像是疾風閃電一般,每一處的出手,都是輕描淡寫,可是就是這輕描淡寫的招式,卻是全都是一招斃命的索命招式。
嶽鵬的眼光,比上官奇還要高明得多,他動容道:“好強大的肉身,咱們這些修魔的,與他相比,都差得遠了,恐怕只有那傳說中專修肉身的巫族之人,才能與他一較高下吧?”
上官奇道:“這人在崑崙派中絕對是真傳弟子一般的存在,要是咱們能殺了他,定然是一大功,如此一來,那人的氣焰,纔會稍微收斂一些!”
嶽鵬道:“不錯,那人天賦確實厲害,短短五年的時間,竟然是魔嬰巔峰之境的修爲,如今魔宗裡面的年輕一輩,只有小舞師妹才能與他比肩,若是咱們再不做些事情,恐怕都要被宗門裡的長老們忘記了!”
“你等什麼?咱們立刻動手,趁熱打鐵啊!”嶽啓山手中出現一對狼牙棒,那狼牙棒上,全是冒着寒光的銀白色鐵刺,這是一宗大殺器。
嶽鵬道:“不急,螞蟻雖小,但多了也能吞象,咱們等他大戰結束再動手,那纔是趁熱打鐵。”
嶽啓山道:“那前面屋頂上趴着的那人呢?要不咱們先把他給解決了?”
“不用費事,他看着就看着,待會只是不要嚇傻了纔好!”上官奇笑道。嶽鵬也是淡淡一笑,今夜風雪雖大,但他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夜晚,心情一旦好了,看什麼都覺得順眼。
到了這時,神鷹幫的百來號人,此時已經只剩下十來個不到。衆人看着慕飲霜,就是看着魔鬼一般。可偏偏慕飲霜不染半點塵埃,透着一股飄逸出塵之感,殺了這麼久,身上連半點血滴沒有。
“你是魔鬼,還是人?”方進此時臉色泛白,與張敞都是渾身發顫,另外的幾個人,恨不得生一雙翅膀,立刻就飛走。可惜這個時候,他們都生出一種幻覺,彷彿慕飲霜長了十幾雙眼睛,死死的將他們給盯住,任他們如何逃都逃不開。
“怎麼?你們也會怕嗎?原來這種瀕臨生死的滋味真不好受啊?這些年來,你們殺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如你們這般戰戰兢兢?”慕飲霜神色冷漠,語氣更冷,那風雪卷得更急,整個朱雀大街之上,寂靜得無比怪異。
趴在不遠處屋頂上的楚昭明,此時整個人已經嚇破了膽,開什麼玩笑,這樣的殺神,太宗皇帝要他必要時動手,這動手還不是死路一條?
“殺!”張敞知道,今日不殺了慕飲霜,他就無法活下去,就是拼命,爲了活下去,也要拼一把。
慕飲霜如鬼魅一般飄出,一指點在鬼頭刀上,恐怖的力道傳來,張敞只覺得雙臂一麻,鬼頭刀頓然落地,像他這樣過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在這時候,多少都有幾分血性。在這時候,他不但不怕死,還大叫一聲,雙拳向前轟出。
慕飲霜還是輕描淡寫的探出右手,握住張敞送過來的左拳,輕輕一用力,咔嚓之聲傳來,張敞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那左臂已經被慕飲霜給扯了下來,鮮血狂噴,那些人與方進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拔腿就跑。
慕飲霜神色冷漠的看着那些飛奔的背影,此時那狂卷的飛雪頓時落下幾團在他手裡旋轉。在這時,只見他輕輕一抖,那些雪花如疾風閃電一般射出,那些自四面八方奔逃的人被打中,均是倒在雪地上,沒有了生機。
方進至死都沒有想到,他會死的這麼容易。至於被扯斷一臂的張敞,此時已經成了一個廢人,當然,慕飲霜也並沒有打算讓他活下去。是以飄落的雪花在落到張敞的脖子時,他的脖子上便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傷口,鮮血不斷流出,將冰雪都給熔化了不少。
楚昭明不敢再繼續看去,他直接躍下巷子,往着前面跑了好一段距離,才一個勁的嘔吐。夜裡吃的東西,全都給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