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給看看,書凡怎麼了。”乾坤門裡一片熱鬧的景象,人們歡聲雀躍,一個細細嫩嫩的聲音傳來,一眼望去,迴廊的盡頭一個姑娘挽着一箇中年男子的手撒嬌的說着話。這中年男子便是當今世上威震天下的乾坤門主楚中天。
楚中天道:“書凡他,受過幾次內傷,氣息雖在,但是及其混亂,體內有一道及其高深的力量漸漸在散亂,恐怕過不了多久。”
楚韻搖了搖楚中天的手,說道:“爹,你無論如何都要治好他,他可是爲了我才受傷的,不然你就見不到女兒了。”
楚中天道:“小丫頭,你偷偷跑出去,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現在還怪我了。”
楚韻道:“誰叫你派姐姐去,死活不讓我跟着去呢。”
楚中天道:“好了,我會盡量想辦法的,你去吧。”
楚韻點了點頭。
繞過一個迴廊,過得一個大堂,相距四五來裡,邊有一排房屋,這便是乾坤門弟子們休息的居室,雲書凡作爲一個男子,便被安排在這裡了。
楚韻向最西邊的那間房子走去,看見雲書凡獨自一個人坐在牀上。
楚韻進門徑直朝雲書凡走去,臉上帶着抱歉的神色。
雲書凡用手抹了抹牀面,示意楚韻坐下。
楚韻開口道:“書凡,你怎麼樣?還好嗎?”
雲書凡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楚韻道:“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啊。”楚韻一臉深情的說道,臉上還掛着真摯的抱歉之色。
雲書凡道:“真沒事。”
他們談了很久很久,像分開很久很久的好友,一下子突然相聚一樣,這個下午,滿滿的都是溫暖。
楚韻每天都會來看望雲書凡,很多時候都會帶來好吃的,雞湯,魚湯,皇鮑魚,很多很多美食,每次,雲書凡都會吃的很撐,每次他們都聊到傍晚太陽落山之後。
病情越來越重,只是自己還能撐得了多久,恐怕自己也不知道,過一天算一天吧,他心裡,最放不下的恐怕還是那個叫林雅婷的女子吧,每天在夢裡,白衣飄飄,在那片夢境裡,輕舞着劍,每次他都會偷偷的跑去那個山腳下的一處小叢林裡,不露任何痕跡的把自己埋伏起來,只爲了能看見那個白衣飄飄的女子舞劍的身姿,每天看見她無憂無慮的開懷大笑。有時甚至會在夢中笑醒。
只是那個女子,自從上次一起回來,便再也沒有相見,她從來沒來看過他,他一直深深地思戀着她。有時,他甚至想,她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儘管想她如此,可他從來不會向楚韻去問她哪怕一絲一點的消息,只是每次楚韻自己講到林姑娘,他都會津津有味的聽着,聽着出了神。
他每次都會不時的問道乾坤門的事情,楚韻也毫不隱瞞的相訴相說。什麼乾坤門的規矩,乾坤門的武功,乾坤門的名氣,都毫不相瞞。這一個半月下來,對乾坤門也有了一知半解,只是每次楚韻都及其奇怪,每當向他說起乾坤門的武功,他都毫不感興趣。
這次,楚韻又來探望。
只見雲書凡躺在牀上,沒有起身相迎,趴在牀上不斷的咳嗽,臉上裱滿了痛苦之色。見楚韻到來,並沒有停止一絲的動作去欣喜相迎。
楚韻看到雲書凡痛苦之色,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拉起雲書凡,輕靠在背上,徑直向自家走去,四五里的路程,背上這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男子,雖然雲書凡不胖,卻也不是芊芊之身,但楚韻健步如飛,絲毫沒感覺到累。
一進門,楚韻便急促的大喊:“爹,快來快來啊,救命啊。”
轉眼之間,父親還有林雅婷及一幫乾坤門的弟子,都趕了過來。
楚中天見奄奄一息的雲書凡,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說道:“他體內的真氣越來越急促,這股力量四處撞擊着周生要害。雖然此人體內有深厚的功力,一般的傷是很難從外而進,但這股力量從內而外的撞擊着各處命門,相當棘手,真的不好辦啊。”
雲書凡體氣微弱,但神志不亂,這些話分明聽得明白,只是他並沒有說什麼話。從開始,他的目光便一直鎖在那個白衣飄飄的姑娘身上,此人正是多日不見的林雅婷,很久不見,身上的靈氣放佛有多了幾分,這次看上去,明顯比初見要靈秀很多,可能,初見吧,身經大難,被滄桑之色遮着些靈秀吧。經過多日的修養,靈秀之氣便大發光彩,什麼滄桑之色,又怎麼能擋住這個如仙美眷的仙子之色。
楚中天開口道:“他體內的力量太過強大,非一般的力量可以重新讓它凝聚起來,我只有用我的功力暫時封住他身上各處命門,能不能熬過這一劫,還得看天命。”
楚韻扶起雲書凡坐起來,楚中天從頂上輸入乾坤門的獨家真氣,在周身大點了七十二處大穴,便完成了命門封印,只是力量與之雲書凡體內的力量相差甚遠,但相比剛纔,雲書凡明顯的感覺到了一陣舒適之意,體內的龍族神功繼續的在體內亂撞,脫繮的野馬一下子被圈住,那麼,隨之而來的結果便是對峙。雲書凡體內兩股力量相對峙,此時還不分上下。
楚中天安排雲書凡在自家住了下來,也派門下弟子盡力照顧。由於楚韻的緣故,弟子們都很盡心盡力,吃喝拉撒都照顧的很好,時不時的,這些弟子就會在雲書凡醒來的時候去陪他聊聊天,順便問問那些關於楚韻在外遊歷的些許事情,他又是怎麼樣救了楚韻的命。
楚韻在乾坤門同輩之中是最受歡迎的,也許跟她是乾坤門主的女兒有些關係吧。而她雖然是乾坤門下千金,卻從不居高自傲,總是喜歡跟其他的師兄師弟一起修煉,一起玩耍,還一起頑皮搗蛋,大多數的時間都玩在一起。作爲衆多男弟子中的女孩子,這個可愛的師妹,便是師兄們解悶的好幫手,時間久了,自己便成了那些同門師兄弟中最受歡迎的人。
又是半月,時間過得還真快,雲書凡的心裡簡直就只是半天嘛,他生病在這裡,還感覺蠻好。只是時間過得太快了,雖然每天看到楚韻,每天有人照顧,每天有那個夢中出現的人兒,可是他卻害怕哪一天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了,最後去了看不見的那個白衣飄飄的人兒的地方。
這半月下來,收穫還不少,陪伴他的那些弟子們也越來越喜歡他,現在差不多,便成了第二號受歡迎的人物了。
雲書凡在這些日子裡,把那些弟子視爲兄弟,在閒暇之餘,很是聊得來,他知道他們喜歡聽楚韻的事蹟,他便給他們講那些和楚韻在一起的日子,有時誇誇,有時稍微損損,很多時候那些弟子都被雲書凡逗得樂了,特別是每次講到楚韻如何欺負他的時候,那羣弟子們都會笑的不亦說乎,笑得抱頭彎腰。
這半月下來,一個活生生的楚韻形象完全被改變了,彷彿那個嬌小玲瓏的小師妹也在一夜之間變得成熟了一樣。
勇敢而又脆弱,狂野而又溫柔,豪放而又灑脫,爲了朋友兩肋插刀,爲了友誼同進同退,爲了感恩生死相隨。這個曾經嬌小而又淘氣的小師妹一夜之間地位彷彿有高了一大截。
而他感興趣的還是那個白衣飄飄的女子,很多時候,他都會問道這個人。
那個仙子般的人物,靈秀而溫文的人物,卻在同門弟子中並不如楚韻受歡迎,她喜歡一個人去山澗的大石上去舞劍,她喜歡一個人靜靜的修煉,只是從來就只跟楚韻在一起,她總會拒絕其他師兄師弟的邀請,時間久了,次數多了,便在同門師兄弟眼中成了一個高傲而不合羣的人物,人們對她也漸漸地疏遠,漸漸地對她失去友誼,所以弟子們都不太關心她的日常行爲,也不愛打聽她的消息,更不會太注意她的生活。所以在弟子們的心中,他們知道林姑娘的事情很少很少了。
也難怪林姑娘從來沒有主動的去看過他一次。對於這一點,雲書凡很是傷心,反倒比自己的病情都還害怕,害怕什麼時候就失去了她的消息,什麼時候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半點音訊,所以他喜歡去外面走走,期望可以在某一處,可以邂逅那個夢中的人兒,然後過去跟他打個招呼,聊聊天,彷彿這樣就會滿足一輩子。
這天楚韻又帶着好吃的來看他了,一進門,楚韻便朝他笑了一笑。
待把東西放在桌上,楚韻說道:“你在他們面前把我都捧上天了,我現在可是紅的很啊,走哪裡,那些師兄師弟都會嘰嘰喳喳問過不停。”
雲書凡從牀上爬起來,慢慢的走在桌邊坐下,並沒回答她的話,而是低下頭用鼻子橫掃了一遍,微微笑道:“這又是你做的,沒想到你的廚藝還這麼好啊。”
楚韻說道:“這個不重要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給他們都講了什麼啊,他們現在這麼崇拜我。”
雲書凡道:“什麼都講了,你怎麼做的,我就怎麼講的。”
突然楚韻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下可玩完了。”
雲書凡大驚道:“怎麼了?”
楚韻道:“你偷看我洗澡,我欺負你,這些事情他們都知道了,我還怎麼活啊,我可一直是一個溫和的人,這下好了,什麼粗暴形象,什麼貞節都被你給毀了。”
雲書凡哈哈大笑道:“這些我怎麼能說呢,是不是,你是女孩子,當然要臉面了,這些事我知道就好了。我給他們講的課都是你的英勇事蹟啊。”
楚韻右手一擡,往雲書凡頭上輕輕拂去,像是要給他一個教訓似得,不過聽的雲書凡這麼說,也放下心來,臉上微微一笑,好釋然的感覺。
楚韻笑道:“那好吧,這頓飯就獎勵給你了。”
突然御雲書凡道:“喂,你可說話不算數啊。”
楚韻充滿疑惑道:“怎麼了?”
雲書凡道:“你不是說過,你不欺負我了,換做我來欺負你嗎?”
楚韻啞然無語,只得哈哈大笑,極其像個小子。然後臉上略帶悲傷之色,楚韻說道:“快吃飯吧,不然飯就涼了,不好吃了。你現在還沒好呢,等你完全好了,你就來欺負我吧。答應我好嗎?”邊說聲音邊微微顫抖,只是雲書凡注意力在飯菜上,並沒有注意到。
一直等雲書凡吃完,楚韻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那個曾經生死相救的人,你怎麼可以就不明不白爲我這樣一直病下去呢。她在心裡暗想:“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治好你,絕對不能絕對不能讓繼續痛苦下去。”
眼前,一片朦朧,淚水在眼角轉了又轉,始終忍住,終究沒讓它掉下來,沒流出來,便藏進了心裡吧,也許,她真的願意讓痛苦留在心裡,也不會在他面前掉下淚來。
曾經,那個活潑而又堅強的孩子,一次一次的在歲月中被沖刷得遍體鱗傷。她不會在意,爲他,死上幾次又何嘗不可呢。她清楚的記得,當初他奮不顧身的撲向她,抱着她,用自己的身軀硬生生的擋去了一擊。
也許,女孩子就是這麼容易滿足吧。
也許,上天真的很戲弄人。
也許,人一開始就註定要在痛苦中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