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巴澤的海嶺避難所之中。
高聳而陡峭的海嶺,似乎並沒有經過什麼改造,看得出來,巴澤喜歡原汁原味的。
在異球之中,在江曉的幫助下,佛爺·張鬆弗也擁有此項星技,但是由於搬家的緣故,那座海嶺可是被大幅度改造了。
而在這座海嶺的洞窟之中,一個衣衫破爛,遍體鱗傷、鮮血淋漓、奄奄一息的人,背靠在石壁上,耷拉着腦袋,目光渙散的看着地面。
鈴~鈴~鈴~
恍惚之中,一陣清脆悅耳的鐘鈴聲響起。
那好聽的、象徵着生命與治癒的聲音、能帶給人希望的聲音,此時在巴澤的耳中聽來,卻是猶如地獄敲響的鐘聲。
這鐘鈴,代表的不是希望,而是新一輪的苦痛折磨。
巴澤的身體迅速恢復着,他努力仰起頭,看向了眼前那似乎永遠不知疲倦的女人。
曾經壯士斷腕、毅力滿滿的窮兇極惡之徒,此時,在無邊無際的苦痛之中,也已經向現實底下了高貴的頭顱。
這裡有二尾的功勞,當然,也有江曉傷淚星技的功勞,那可怕的星辰傷淚,是讓巴澤身心崩潰的罪魁禍首。
巴澤眼眶中升起一層霧氣,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他不斷的搖着頭,道:“我,什麼都,告訴你了,真的,都告,訴你們了...求求你,求求你,別,再這樣......”
一切如江曉所說,無論是星武者本身,還是星技本身,都可以當成是一種工具。
廚子用菜刀做佳餚,罪犯用菜刀行兇。
鍾鈴可以讓江曉成爲懸壺濟世的醫者,也能讓他成爲醜陋的罪惡醫生。
二尾低着頭,默默的看着身下的男子,終於,沒再動手。
遠處,依靠着洞口、看着外面大海的江曉,開口道:“差不多了。”
關於這一點,二尾是比較認同的,她不相信肉體上的苦痛會影響一個人,但是精神上的摧殘,的確會讓一個堅強的武者徹底崩潰。
而巴澤就在這崩潰的邊緣循環往復,他的確已經說出了所有,而在場的人都清楚,此時此刻,巴澤早就斷了生存的念想,他只想讓人給他一個痛快。
但是二尾,殘忍的剝奪了他最後一絲的念想。
“他是你的了。”二尾淡淡的開口說道。
江曉轉身走了進來,身上亮起了斗篷型圖。
巴澤的眼眸漸漸瞪大,他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江曉道:“別這樣,你在全世界興風作浪,殺了不計其數的人,毀壞了不計其數的家庭,滿手鮮血、惡貫滿盈。
你知道,我們華夏有句話: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說着,江曉半跪下身,伸手從二尾的手中拿走了匕首,這把曾經寒芒奕奕的匕首,此時已經被凝固的鮮血包裹着了......
江曉直接用匕首刺進了巴澤的胸膛,這名化星成員,終於算是解脫了。
虛幻的斗篷星圖,順着匕首,流淌進入了巴澤的心臟,下一刻,在巴澤的胸前,展現出了一副驚悚的畫面。
那宛若靈魂體的巴澤,被虛幻的斗篷包裹着,痛苦的嘶喊着、面目猙獰、無比的扭曲,最終被噬海之魂星圖徹底撕碎了靈魂。
這樣的一幕,無聲無息,但卻無比震撼。
江曉也是第一次對活着的人使用星圖,但由於目標的緣故,江曉的內心並沒有什麼負罪感。
這是一個特殊的異世界,而星武者職業,也是一羣特殊的人。
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如江曉剛纔所說,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說不定哪天,受此折磨的就是江曉,嗯......誰知道呢。
“呵......”巴澤那漸漸失去光華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來,大大的吸了口氣。
視線有了焦距,巴澤擡頭看向了那血跡斑斑的二尾,道:“這裡的寶貝可是不少。”
二尾眉頭緊皺,撇過了眼神。
她對這張臉,有着極深的厭惡與痛恨。
巴澤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變回了“掛機”狀態,而江曉拽着二尾的胳膊,向後退去,一道祝福的光芒落下,給巴澤治癒着身體狀態,恢復着生命力。
由於不是誘餌那種的通感,所以江曉不用擔心祝福的副作用。
“江小。”二尾轉身向洞口處走去。
“嗯?”江曉卻是走向了山洞一角,這個巴澤是真的苟,哪怕是在自己的空間裡,他都把珍貴的東西藏了起來,在這小小几平米的石室之中,地下還藏着一個寶箱。
二尾站在洞口處,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那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道:“過去的三天時間裡,你看到了我最醜陋的一面。”
聞言,江曉的身子微微一頓。
二尾的身子有些搖晃,眯着眼睛,仰頭看着那如洗碧空,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也是我上次讓你離開的原因。”
江曉知道,她說的是逮捕索菲克的那次,那是在康克金德,在一間廢棄的倉庫地下室中,二尾執意讓江曉離開。
而那一次,二尾將索菲克折磨致死,手段毋庸贅述。
江曉一邊挖着土壤,一邊開口道:“以直報怨,老祖宗說的。
另外,真要說醜陋的話,你也只是外在表現形式有些殘忍而已,真正對他造成精神傷害的,是我的傷淚,跟我比起來,你的手段太溫和了。”
二尾默默的轉過頭,看向了江曉。
江曉從地底搬出了一個寶箱,道:“別把我當溫室的花朵護着。另外,特殊人要特殊對待,我們面對的不是普通人罪犯,而是星武者罪犯。
我可不是在自我安慰,我跟你說的是事實,這世界上千千萬萬的亡魂,都會感謝你我做的這一切。”
“呵。”二尾嘴角微微揚起,抹了抹臉蛋上的血跡,道,“你想多了,對於他,我沒有負罪感。”
“怎麼?那你是擔心...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大大折扣?”江曉打開寶箱,看着一個九宮格,每個格子裡面都有十多枚星珠,他笑道,“我跟了你這麼久,還不瞭解你?”
二尾並沒有開口反駁,而是說道:“走吧,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化星了。”
“嗯。”江曉點了點頭,卻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也終於知道爲什麼化星組織最後來了兩個人,而巴澤選擇了休養生息,遲遲不肯報復。
因爲......地球層面上,只剩下了巴澤、娜娜子和萊安娜。
其餘的化星組織成員,已經在半年前,前往了異球維度。
而化星組織成員之間的關係,也遠遠出乎了江曉的意料。
這並不是一個凝聚力很強的組織,相反,在這12人組織中,還分出了一個個“小團體”。
典型的就是巴澤與娜娜子,這對苟男女似乎已經習慣了在地球興風作浪,尤其是那貪戀享受的娜娜子,她拖拽了巴澤的腳步,並未讓他追隨組織成員,一起前往異球維度。
至於萊安娜,則是地球與異球維度的聯絡人,也是一名探索者。憑藉着神奇星圖的能力,她爲化星組織開闢出了一條通往異球的道路。
但讓江曉感到無奈的是,這條路,同樣是有去無回的。
萊安娜的身份更多,她與艾什還在扮演者“考官角色”,爲化星組織成員招收人馬,一旦合格,會護送新成員進入異球。
兩人雖然都有着“考官”的身份,但執行任務的時候卻是各幹各的。
巴澤與娜娜子的小團隊,勉強也算是考官,但他們不會親自考覈,只會提供人員信息。
剩下的時間,這對苟男女就是在享受生活,一次次的征服對手,攪亂這個世界,體驗着肆無忌憚帶給他們的極致享受。
兩人在世界各地遊蕩,每三個月,都會給萊安娜、或者艾什提供一些待考覈人員的信息,除此之外,兩人不怎麼管事,他們只是在人間遊樂、享受着放肆的生活。
此次他們前往易家,去尋找江曉,就是因爲艾什與萊安娜接連失去消息的緣故,他們早早就想提供待考覈人員的信息,但艾什失聯了,當他們去尋找萊安娜的時候,發現萊安娜也失聯了......
結合兩名成員消失時候的天氣異狀,一層層的分析,兩人將目標鎖定在了江曉的身上。
這纔有了這一段故事。
江曉晃了晃寶箱中的星珠,蓋上了蓋子,可惜的是,他的內視星圖尚未開啓,暫時探查不了星珠的具體信息。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星珠都來自各個地域、甚至大多是來自各個海域,真正霸主級別的生物,永遠都在深海之中,這句話可不是假的。
“來,帶我一下。”江曉開口道。
二尾轉身走進了洞窟,一把扛起了江曉的身體,而江曉也聞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
一旁,“掛機”的巴澤再次起身,走出了洞窟,帶着二尾回到了海嶺之上,開啓了空間大門。
兩人走了出去,門外,是守候的尾羽小隊。
衆人的面色均是一便。
因爲衣衫破碎的巴澤出現,更因爲二尾那被塗滿了血液的身軀。
很難想象,二尾都經歷了什麼,尾羽隊衆人唯一確定的是,二尾那塗滿了鮮血的身軀,那血跡,應該不是她的。
巴澤再次掛機了,江曉也掙扎着從二尾的肩膀上跳了下來。
他笑了笑,隨手開啓了禍影世界的大門,道:“進去吧,我帶你們回去,有很多消息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