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怎麼也沒想到,竟會遇到葵山陰仙。
真是造化弄人,半日之前還在跟蹤他,沒想到現在竟撞在一塊兒!
真乃不是冤家不聚頭!
楚南與葵山陰仙可謂血海深仇,自楚南當日來到風月大陸,便遭他劫殺,差點死於此人手中。
在千鈞一髮之際,易雲天及時趕到出手,將葵山陰仙三人打的敗退,一掌將其中兩人斃於掌下,而此人也重傷而逃。
葵山陰仙與自己徹底結下樑子,一旦遇見不死不休!
楚南的心瞬間絕望。
若是自己暴露身份,別說凝神草。自己還不知如何在九冥城逃脫。
將葵山陰仙打昏更是無稽之談,楚南現在處於後天,但葵山陰仙皆是先天強者。
先天后天,一步之遙。卻是難以逾越的鴻溝,可能還未等楚南出手,他便就死無全屍了!
怎麼辦怎麼辦!
楚南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胸膛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內心不斷做着掙扎。
諸般念頭在他內心中不斷極速的掠過,卻沒有一種念頭派上用場?
楚南深吐一口氣,咬牙惡狠狠想着:沒轍了,只能三十六計走爲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保命之後纔想着如何得到凝神草吧。
生死存亡之際,楚南體內爆發無盡的潛力,只感覺身軀裡涌現出極強的力量。
他當機立斷,正欲擡腿轉身,以雷霆之勢掉頭就跑時。
那葵山陰仙卻搶在他前面,早已邁出兩步錯開楚南,與他擦身而過,朝着楚南身後走去。
“哎?”楚南身體一僵,還保持着擡腿欲跑的動作,迷糊的哎了聲。
他——沒認出來?
目送着葵山陰仙走遠,楚南嘴角猛地抽搐,大大吐了口氣團。
霎那間他好像被抽空體內力氣,驚的一身冷汗,虛脫的靠在牆壁上。
嚇死老子了……
楚南驚魂未定的拍着胸口,用袖子擦了把臉上的汗。
已經過了一年半載,楚南又是孩童,一年半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於孩童來說變化極大。
葵山陰仙第一次見到楚南時,後者還只有七歲,滿臉奶氣和稚嫩,細皮嫩肉的。
現在楚南足足長高半尺有餘,臉上稚嫩早已褪去,再加上這些年的苦練,原本白嫩的皮膚早已成小麥色,成爲一個瘦高少年。
除了那眉宇間的神態和臉龐還有昔年一些影子以外,其餘都迥然不同。乍一看,還真認不出。
況且,當年楚南一直躲在蕭馨身後,葵山陰仙的目標一直都是蕭馨,根本沒注意楚南多少。
若是此刻碰見他的是蕭馨,定然一眼認出。
就在楚南驚魂未定的喘息時,那已走出五米開外的葵山陰仙,忽然頓住了腳步,接着回頭目光投向楚南,微微皺起了眉。
這個小子,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葵山陰仙臉上滿是思索,目光中帶着疑惑觀察着楚南。他總感覺自己認識這個小子,但又一時間想不起到底是誰。
眼見葵山陰仙疑惑的目光不斷在自己身上打量,楚南心裡狂跳,血液加速循環,葵山陰仙的目光彷彿尖刀般,在他身上割着,坐如針氈。
強壓住心中不安,楚南表面上專做若無其事,好像沒有發現葵山陰仙的目光。
楚南蹲下身,在地面上撿了個幾個石塊和樹枝,跑到角落裡撥拉着土灰,裝作玩心大起樣子。
他的臉上還得保持很開心的笑容,實則內心已經沉到底,精神繃緊到極點,看似在撥拉土灰的手,不斷打着《無影虛掌》,將體內周遭力量全部凝聚在掌內。
他隨時準備着出手,兩者不過兩丈之遙,一旦葵山陰仙稍有異動,必將會遭受到楚南雷霆風暴般打擊,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然而——
那院落內走出幾個護衛,滿臉恭敬彎腰,恭聲對着葵山陰仙道:“上仙,家主在內已恭候多時。還請大仙隨我移步客殿,家主與上仙您有要事商議。”
聽到要事商議後,葵山陰仙這才收回目光,嗯了聲跟着護衛進入院落。
“呼……”楚南嘴裡吐出一大口氣團,看來他已經心裡起疑,自己以後必然要小心行事,絕不能讓他發現!
在葵山陰仙走後,楚南迅速的站起身拍乾淨手上灰塵,低着頭快步走出龍家。
……
龍家納婿。
此事已在九冥城傳的沸沸揚揚、家喻戶曉,成爲茶前飯後炙手可熱的話題。
納婿標準,報名者必須在二十歲以下,無實力等階之限,除此無它。
龍家此舉是爲了杜絕混水摸魚之徒,汲取最有潛力的修者,進入家門。若是五六十歲達到先天之境的老頭來參加納婿比賽,雖是有很大機率奪魁,但已無多少潛力。
其餘之事便各憑能力,誰的實力越強大,便越有奪魁機會。
沒有任何家族背景限制,對於面目長相也無要求,修道之士注重實力修爲,縱使貌若潘安,實力低微也只有被無視的份。
這樣一來,報名的人數呈幾何倍增長。
當然這些人中也不乏投機取巧之輩,謊報自己年齡,卻被龍家查探出來直接趕出去。
還有些還未步入後天之境的凡人也來試試運氣,對於這些龍家睜一眼閉一隻眼。
大浪淘沙,可能這些人能夠僥倖勝上一兩場,但絕對會被後來者居高的後天強者打敗。
單單一天之內,報名人數便有八百之衆,還在源源不斷的後續增加。各個地下盤口也紛紛開張,試圖大賺一筆。
報名一直持續到第三日傍晚才徹底結束,足足有兩千多強者,因爲暫時淘汰制度比賽還未開始,都摸不清實力。
殘陽生輝,紅霞滿天。
負責報名的護衛等了一個多時辰後,見四下再無人上來申報,便吩咐人收拾着桌椅和名單。
正逢這時,一聲沙啞的話語在護衛身後響起:“此處可是龍家納婿報名之處?”
護衛轉過身,夕陽有些刺眼,讓他不禁微微眯眼。略微低頭一看,一個頭戴蓑笠,一身白袍,全身都被遮蓋住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後。
“嗯,”護衛點點頭,遲疑打量着此人,問:“你是要報名麼?”
此人摘下蓑笠,扔在桌面上不言不語,只是冷漠點點頭。
護衛看着他,不僅微微一愣,眼神中露出些許詫異。
蓑笠之下,此人竟是頭戴黑狐皮面具,看不出他的面貌,看上去極爲神秘。
或許這是一個高手呢?
護衛心中掠過念頭,不敢大意,忙吩咐人將名單拿來,執筆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嗯……楚北。”白袍人沉吟片刻隨即報出名號,他的聲音較爲嘶啞,好像一個垂死的病人在呻吟。
護衛將“楚北”這名字鄭重寫於名單格子中,隨即又拿出一道玉牌遞給白袍人,道:
“好了,你已經成功報名。隨後,玉牌上八號便是你的參賽號碼。參加的比賽將會在九冥殿公佈,屆時您只需要按照玉牌,找到您的比賽場地和對手即可。”
白袍人拋了拋手中玉牌,冷漠點點頭,再次重新帶起蓑笠。微低着頭迎着夕陽,快步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街道盡頭。
在此人走後不過一盞茶時間,護衛們正將東西收拾乾淨,報名處忽然又來了一人。
“請問此處,是龍家納婿的報名地點嗎?”
依舊是這個護衛,轉過身下意識一看,竟是一個頭戴金狐皮面具,渾身被黑袍包裹嚴嚴實實的人。
“呃……”護衛心說奇怪,怎麼今日來了倆個打扮神秘的人,不過他也不敢多問,便道:“你是要報名嗎,稍等片刻。”
護衛再次執筆,研墨,最後才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黑袍人沉默片刻,聲音嘶啞道:“楚北。”
“啊?”護衛聞聽這名字,臉上頗爲有些驚訝。
黑袍人見着他表情,便問:“有什麼奇怪的麼?”
護衛臉色有些古怪,強笑道:“一盞茶之前,也有一名渾身白袍,戴着和您差不多面具的人來報名,而且……他的名字也叫楚北。”
這時,面具之下的楚南略感驚訝,微微皺起眉頭。自己隨便取得名字,竟然也有同名的,興許真撞上也說不定。
楚南想了一想,開口冷聲反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麼?”他名字已經報出去,自然不能再更改。
這麼隨意更改,很容易引起護衛懷疑,以爲自己是在搗亂。
護衛連連搖頭,聽着這黑袍人的語氣不滿,他應該很大脾氣,肯定是個後天高手。
護衛心中更是忐忑,連連道:“不不,沒有關係。我這就爲您報名。”
再次將“楚北”的名字寫了一遍,護衛恭敬的拿出十八號玉牌遞給楚南,並明確向他講述了一次規則。
楚南手拿玉牌,目光在玉牌表面一掃而過,看清上面的玉牌號。黑袍一卷,便在護衛奇怪目光的籠罩下,漸漸走了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