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古城下一片狼籍,遍地都是那毫無生機的軀體。戰後的餘煙還未消散,鮮紅的鮮血散落在地面,被那土壤吸收之後也成了一片黑色。
城牆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小坑,似乎是被修者的原力給咂成了這樣。那傍晚的夕陽還殘留這最後一點的輝煌,卻讓這隻剩下呼呼風聲的這場多了些淒涼。
城牆上,無數的修者在哀號着。那些負責醫療的額人員在寬闊的城牆上不斷的來回跑動,細細的汗珠佈滿了他們的腦袋之上。
夏蕭帶着幾名將領,面色陰沉的巡視着。忽然,他拔出腰間那銀白色的長劍,用力劈在了城牆之上。
“叮。”
巨大的碰撞聲響,吸引了圍牆上大多士兵的目光。而那跟下夏蕭身後的幾名由各大家族提上來的臨時將領更是被這聲碰撞給下的不住顫抖,腦袋都不敢擡起,似乎這劍砍中的是他們的身體一般。
剛剛他們還有一位同僚,也是剛被夏蕭以不服從軍令爲理由禁錮了內力從牆上扔下,摔成了一攤肉泥。
如今見到夏蕭莫名其妙的發起火來,那些原本就是大家族的子弟們都有些害怕了,生怕面前這尊殺生又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把自己丟了下去。
“告訴我,今天誰守的南門,爲什麼不服從命令擅自出擊。”夏蕭大聲後叫着,略帶些稚嫩的臉上有些漲紅。
空氣中只有呼嘯的風聲,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夏蕭望着城門口那數千具屬於四水島一方軀體,忽然丟掉手中的長劍猛然跪下。
“姑爺。”
周圍人羣都喧鬧起來,那些普通的修者更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
只見夏蕭擡起手,銀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中匯聚着,散發出“滋滋”的撕裂聲。幾個機靈的修者發現了不對勁,想要上前阻止。
可爲時以晚。夏蕭竟然將那圈光芒猛然咂向了自己的手臂,清晰的古裂聲在城牆上格外的響亮。那有些漆黑的臉上流下了斗大的汗珠,肌肉以
肉眼可見的姿態微微顫抖着。
周圍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場景。好半天,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忙呼軍醫,同時衝到夏蕭的面前想要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夏蕭擺擺手,忍着傷痛推開了想要扶他的人。一絲堅毅從他的目光中閃出,殺意陡然從他的身上燃起。
“自斷一臂,以慰陣亡將士的在天之靈。因我用人不當,導致出現了不該有的損失,我這一臂應斷。001
”夏蕭從地上爬起,目光如犀利的劍一般在人羣中掃射着,那包含怒氣的聲音自他嘴中發出,似乎想要撕碎某些人一般。
“我不知道守這南面城牆的是誰,但如果我知道,定讓他五馬分屍以祭奠這不該陣亡的兄弟們!”
說完,夏蕭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周圍人想要搭把手,卻都被他拒絕了。
“姑爺。”
那些普通修者聲音有些梗咽,晶瑩的液體在他們的眼眶中打着轉。一直以來,這些加入四水島並參軍後的修者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地位,在軍中可以說是飽受世家子弟的欺辱。
那些同樣是平民出生的軍官在被他們選舉上去後,口面上說的比誰都好聽,但每過多長時間就變了味道,讓他們這些士兵心寒無比。
而如今,島主的女婿爲了這數千名平常在世家子弟眼中連狗都不如的普通士兵,竟然自斷一臂,這讓他們的心中不由傳出陣陣感動。
之前的戰鬥消耗還沒有恢復過來,夏蕭雙腳都有些不穩。他微笑的拍了拍一名普通士兵的肩膀,回身對着那些雙眼已經微紅的修者,朗聲笑道。
“好了,各位都是我英勇的戰士,都哭些什麼?另外,這裡是軍中,外界的身份在這裡都沒有任何用處。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要叫將軍,而不是姑爺,明白麼!”
“明白!”整齊而又洪亮的聲音在這片城牆上回蕩着。空氣都顫抖了起來,不斷的喭的在那嗡嗡響着。
突然,那股平易近人的氣息從夏蕭的身上消散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嚴肅。他目光掃過那幫低着頭唯唯諾諾的世家子弟們,不容抗拒的聲音自他的嘴中慢慢發出。
“軍不可一日無紀。由於今天南面城牆的失利,導致我們出現了大量的傷亡,也給了我們一個教訓。用人,不可唯親是用,必須要找到每個人的才幹合理的分配工作。”
說着,夏蕭的手微微在空氣中勾勒起來,銀色的長劍流轉着光芒飛到了他的手上。那絲絲殺意順帶的附在劍上,讓那些世家子弟心中一陣顫抖,後背莫名其妙的溼了大片。
夏蕭見到那些世家子弟的表現,冷哼一聲接着說道:“爲了讓你們的特長最大程度發揮出來,爲了讓將士們少流血,我決定進行將領的調換,你們可有意見?”
逼人的氣勢擴散而出,直射那些世家子弟。如同地獄惡魔般的恐懼感從他們的心中升起,死亡的召喚彷彿就在眼前。
那些世家子弟哪敢拒絕,皆在那兒點起了頭。夏蕭滿意的看了他們一眼,當場就宣佈了換防將領的名單。
“好,那麼我就宣佈下各個城門的負責將領。安南勇浩何在?”
夏蕭從納戒中楊出了四枚投散着溫暖之氣的玉符,那正是每個城門將領的唯一表時之物。
安南從人羣中走出。那英俊的臉已經被鮮血染紅,一道刀疤從眉間穿過右半邊臉頰,抵達了下巴的位置。
“任你爲南門守將,可自由管理一切事務。遇到不守軍令者,可先斬後奏。”
說着,夏蕭丟出了那枚玉符。安南勇浩伸手接過,將玉符放在掌心同時抱拳沉聲答道:“是。”
我夏蕭的目光旋即掃過人羣,翻手將剩餘的玉符支入納戒之內,又再度掃了一次這才說道:“其餘三門的統帥分別爲北門吳昊,西門海棠。東門,則是我夏蕭親自鎮守。
短暫的黎明後,迎接來的將是越來越猛烈的暴風雨。兄弟們,大聲的告訴我,有沒有信心?”
“有!有!”
整齊同一的回答響徹着雲霄,士氣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一隊隊的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了嚴密的佈防,而夏蕭,則是被吳昊拎着走到了一個無人角落。
“告訴我夏蕭,你的心智到底誰佔主導,你還是那個你麼?”吳昊按着他的肩膀,呼吸都有些急促。
夏蕭奇怪的望着他,身形一滑就溜到了一旁,那臉上朝氣磅礴的,青春的活力在他的身體上盡情散發了出來。
“大哥你幹嘛這麼問,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已經可以隨時更換心智麼,只不過成年形態每天最多可以使用兩個罷了。”
“兩個小時?呵呵。”吳昊笑着,忽然轉身就是一拳。夏蕭被嚇了一跳,雙腳在地面上擦過一條深厚的痕跡閃到旁。
“大哥你幹什麼?”夏蕭的話語中有些驚亂。那吳昊笑着,滿目都是火焰。
“我幹什麼,我還問你想幹什麼。你那該死的成年心態到底對你造成了什麼影響,竟然讓你以數千人的性命爲代價就爲了換取自己的威信。”
夏蕭爲止一滯,蔓延都是不可置信任的神色:“你怎麼知道的?”
剛說出口,夏蕭就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那吳昊冷冷一笑,額頭上青筋突起,慢慢地走向了他。
“我怎麼知道的,我他媽跟你認識了多少年,什麼時候見你失誤過?就光用人一項,我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會?”
吳昊後面的話幾乎都是吼出來的,那眼珠子瞪的老大,讓人看着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
夏蕭盯着面前的吳昊,忽然嘆了口氣,那聲音也不在柔和,一股老練的精光子他眼中爆出。
“大哥,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如果不犧牲這千名士兵,那我就根本無法調動這些人的士氣,也無法吧那幫廢物從領導層給踢出去。你自己也看到了四水城現在的情況,那個士兵不是氣勢高昂的迫不及待要跟城外的士兵決一死戰?我敢打賭,就算我們現在出去跟悠然島的那幫混蛋硬磕,我們也絕不會輸。”
“咚。”
夏蕭的耳邊傳來一聲巨響,那堅固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凹坑。鮮血從手上不斷流淌下來,染紅了那黃色的皮膚。然而吳昊卻毫無知覺,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夏蕭,那你給我記住。我不管你犧牲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管你救了多少人。我只知道,那千名士兵都是無辜者,卻因爲你而戰死在了四水城下。”
吳昊轉身,朝着遠方走去,最後留下了一句話:“你想要做什麼,我不攔你。這次的事情,就當做我太心軟了吧。但是,如果你敢在我面前以人命爲代價進行什麼佈局的話,別怪我殺了你。”
“大哥。”望着吳昊離去的聲音,夏蕭緊閉着雙眼小聲的喊道。
那堅不可催的兄弟情意已經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紋,雖然在未來都會被雙方刻意隱藏。
那大漢最後或許會成爲一個孤獨的大漢,那少年或許也會變得越來越冷血,甚至會因此大打一場。但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城北的密林內,一道道的人影藉助夜色的掩護隱藏在了其中。身後,則是成羣的赤炎狼。
他們的氣息全部隱匿了去,那雄壯的身軀也都可以下伏,絲毫看不出這裡竟然存在如此兇悍的魔獸。
望着不遠處那靜悄悄的營地,兩道身影湊在一起小聲交談着。
“夏蕭,我那新來的姐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動手?”安南讓趴在一個稍微起伏的地面上,嘴裡叼着跟狗尾巴草,依舊是那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楚南搖了搖頭,在這寂靜的夜中他將自己的聲音刻意壓制的極低,不稍微用點心根本就分辨不出有人在說話。
“這倒沒有,他說一切都按我的意思辦。不過我覺得,似乎現在就是個好時機啊!”
兩人在黑暗中相視一笑,似乎已經決定了對方那營地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