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凡界極東,雷雲大陸。

此地終年有雷雲籠罩,大地一片荒蕪,幾無生機。

是夜,雷電片片閃過,天空亮如白晝,蒼茫大地被染上一道道藍白色光芒。此刻的大陸淒涼中帶着迷幻,別有一番景色。

倏然,半空中一道青色霞光降下,黑夜裡憑空出現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弘叔,這裡就是凡界嗎?”迷濛月色下,嬌小的身影顯現,居然是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女,少女掩嘴驚呼,雙目圓睜,模樣可愛至極。

此時一道雷光閃過,恰好照在少女的臉上。只見少女身穿白色紗裙,雙眸黑白分明,雷光倒映其中,仿若世間至美的藍寶石,瓊鼻立於雙眸間下,高一分則顯突兀,低一分則不夠挺拔。

少女身邊站着一名中年儒士,想來是少女口中的“弘叔”。弘叔體型修長,身着白色儒袍,面如白玉,氣質淡然不似紅塵中人。

弘叔左手伸出,拍在少女頭上,笑道:“上界雷域核心你都去過,怎的沒見你如此驚歎?”

少女搖搖頭,試圖將弘叔的手甩下,“雷域之人借雷電修煉,火燒雷劈皆傷不得。而凡界之人大多體質羸弱,怎能抗的住這滾滾雷霆。”

弘叔臉上的笑容褪下,看着腳下的雷雲大陸,目光中透露出深邃,緩緩道:“天道無情,視萬物爲芻狗。”

“此話何解?”少女望着弘叔,心中困惑。

“唉”,弘叔嘆了一口氣, “說來話長。此事要從中古時期說起。”

“中古時期,凡界天裂大陸出現了一位絕頂天才,名爲段罡。段罡自幼聰穎,十五歲築基,二十歲金丹,三十歲已修成元嬰,而後名震大陸……”軒轅弘陷入沉思中。

少女眨眨眼睛,好奇地問道:“之後呢?”

弘叔低頭看了她一眼,嘴裡吐出一口氣:“後來他遊歷凡間各地,偶然之下來到雷雲大陸。”

“那時的雷雲大陸雖偶有狂風暴雨,卻不似如今這般雷霆肆虐,因此尚有人口繁衍,且由於環境惡劣,致使民風剽悍,幾乎每個人都懂得修行之道。”

“段罡來到大陸後不久,因得罪二品宗門無形宗,被廢掉了全身功力。此後他退隱江湖,銷聲匿跡。”

“一百年後,段罡重現人間,此時的他不僅恢復了修爲,而且更進一步,達到渡劫期。更可怕的是......”

“是什麼?”少女一臉驚奇。

“他以渡劫期的修爲,滅了整個無形宗,無形宗上下無一倖免。而後受到雷雲大陸五大頂級宗門的聯手追殺,沒想到面對大乘期修士,他仍毫不畏懼,以一己之力殺死了五大頂級宗門所有高層修士,震驚了整個凡界。”

“怎麼可能!他是如何做到的?”少女驚呼道,一臉不信。

“他所修功法之奇特,前所未見。體內真元也與一般真元截然不同,無論是強度還是操控性,都更勝一籌。”弘叔不管少女的的震驚,自顧說道。

“殺光五大宗門的高層修士後,段罡便消失人間。有人猜測他已飛昇仙界,也有人猜測他使用禁忌之法後實力大增,卻也因此身死道消。”

“百年後,段罡餘威不再,雷雲大陸段罡所殺宗門的後裔們聯手報仇,將其在天裂大陸的族人屠戮殆盡,手段極其殘忍。”

“不料千年後段罡竟由仙界下凡。得知家族滅亡的他,雷霆大怒,幾近瘋狂,於是將雷雲大陸所有宗門血洗,惹下滔天大禍。”

“仙人下凡本就觸犯天道,屠戮凡人更是罪加一等,天道降下雷罰,想要殺死段罡。不想段罡之強大竟能逆天,以一己之力與雷罰對抗而不落下風。”

“隨即天道降下仙級至強的九天雷罰。不想此行雖殺死了段罡,卻也引起雷雲大陸漫天雷霆的變異,徹徹底底的將雷雲大陸給毀了。”軒轅弘一口氣將整個故事原原本本說完。

少女聽後眉頭緊鎖:“雷雲大陸還有這等故事!”

弘叔臉上一片平靜,緩緩道:“慕凝你記住,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觸犯天道威嚴,莫說這凡間萬萬億普通人可棄之,就算上界萬億神仙也可隨手殺之陪葬!天道亙古長存,生命繁衍對天道來說只是時間問題。”

名爲慕凝的少女突地沉默,不再言語。弘叔也不再多說,慕凝畢竟還小,此事需由她自己體會。

雷雲之下,慕凝靜立,思緒飄揚。弘叔站在她旁邊,耐心等候。

“弘叔,我們走吧。”慕凝忽然擡頭,臉上恢復平靜。弘叔知道慕凝已經想通,不再多話,淡淡問道:“你想去哪座大陸?”

“就去,天裂大陸!”慕凝此時對段罡的成長之地充滿了好奇。

“好!”弘叔心裡明白得很,抓住慕凝的肩膀就想挪移過去。

“等等!”慕凝突地又道。

“怎麼?”弘叔面帶疑色。

慕凝撫了一把頭髮,說道:“弘叔,我想渡海過去,感受一下凡界的大海。”

“恩,見識一下凡間的自然之力,對你以後的修行也大有裨益。”弘叔點點頭,不再遲疑。他抓住慕凝左臂,光芒一閃,瞬間來到大陸邊緣。

弘叔一甩右袖,海面上便出現一葉扁舟。說來奇怪,輕舟附近,海水狂虐不堪,聲似雷霆萬鈞。而實際上輕舟絲毫不爲之所動,彷彿周圍的海水都是靜止的。

“走吧?”弘叔輕聲問道,“恩。”慕凝乖巧的答道。

……

三日後,天裂大陸,東方劍域,燕雲國的某處無名港口,一葉輕舟緩緩靠岸,船上僅站有兩人,一男一女。

男子正直壯年,一襲白衣,丰神如玉;女子身着白色衣裙,雖只在豆蔻年華,但動人的雙眸、高巧的瓊鼻、淡淡花瓣般的雙脣,無不昭示着她將來定是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無需多想,此行兩人,正是從雷雲大陸渡海而來的弘叔與慕凝。

此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周圍已有不少漁民出沒。無名港口很小,極少有穿着如此華麗的貴人到來,因此叔侄二人一到港口就引起了衆漁民的矚目。

“弘叔,我們現在去哪裡?”慕凝看着周圍的漁民,感到有些侷促。

“先去找一處地方住下。”弘叔摸摸慕凝的頭,輕聲說道。

“那我們一定要選一個景色優美的地方!”慕凝聞言笑了笑說道。

弘叔見此,笑着搖搖頭,而後一揮袖,二人自岸邊一閃而逝。

此時一衆漁民見他們二人突然消失,以爲自己遇到了神仙,一齊拜倒在地,口中高喊神仙保佑。

……

燕雲國東部最大的森林,平渡森林。

陽光透過茂密的林海,射下一道道光束,給土壤鍍上了一層金色。朵朵鮮花於草叢中爭奇鬥豔,不知名的小動物在樹上跑步來去,唧唧喳喳的彷彿在交流着什麼,整個森林一片生機勃勃。

此時慕凝正伴着幾隻飛舞的蝴蝶,邊走邊跳,仿若林間精靈。弘叔跟在後面,看着眼前玩得正開心的慕凝,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弘叔一邊看着慕凝玩耍,一邊放開神念,籠罩住了整個燕雲國,不久後他找到一處適合居住的天然山谷。

山谷坐落在森林的對面,兩者之間僅隔一條河水。此地不僅景色優美,而且只需要在谷口設置一道陣法,便不會有人打擾,是弘叔最理想的居住地。

忽然,弘叔停下腳步,眉頭皺起,輕聲自語道:“仇家追殺嗎?慕凝玩的正開心,別讓他們壞了心情。”只見他一揮袖,幾道流光飛入森林。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山谷之前。只見谷口不遠處有一條河流,河流的流速十分平緩,陽光灑在潺潺流水上,細瑣的水光反射到眼裡,癢癢的,生像調皮的精靈。

“哇喔,弘叔你看你看!那是凡界的魚嗎?好漂亮啊,金燦燦的!那是,那是鹿嗎?好可愛啊,它在吃草!吃草哎!”慕凝站在山谷前左盼右股,抓着弘叔的衣袖,興奮地大叫。

弘叔頓時哭笑不得:“你父親送你聖獸的時候也沒見你這般激動過。”

慕凝聞言嘟起小嘴:“那怎麼能一樣。”

“原來聖獸還不如凡間的小動物。”聽到這裡,弘叔嘴角的笑更苦了,也不知道那尊聖獸知道後會怎麼想。

“你若喜歡,回家之時多帶上幾隻小動物便是。 ” 弘叔寵溺的摸着慕凝的小腦袋。

“不要,它們在此生活的自由自在,我不能因一己私慾剝奪它們的自由。”慕凝搖搖頭。

弘叔聞言後輕笑道:“呵呵,我們的小慕凝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人家一直都很懂事啦!”慕凝昂着頭,一臉得意。

“哈哈!是,軒轅小魔女很懂事。”弘叔大笑。

慕凝臉色一板,咬着牙的說道:“這又是哪個混蛋給我起的外號!”

弘叔急忙擺擺手,說道:“反正不是我,你回家後再詢問吧。”

此時的他渾然沒有一絲高人風範,如果讓族內少年們看到一向嚴肅的“二爺”也有這般幽默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驚掉下巴。

“哼!”慕凝氣鼓鼓地嘟着嘴,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弘叔見狀不敢再開口,生怕激怒這隻小惡魔。只見他一揮手,開始佈置陣法。

谷內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到山谷前,並以一定的規律波動着,沒有相當的功力,根本看不到其後的山谷,退一步說,就算看的見後面的山谷,也進不去……至少弘叔不同意的話,凡界沒人進的去。

二人前行,身影漸漸隱沒在霧中,谷裡隱約傳來慕凝輕快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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