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柒頓時驚訝到目瞪口呆,一想到前些天來見排歌時排歌還不過是挺着大肚子在令府的院裡頭晃悠,現在卻也已經生下了小皇子!
不僅如此,這明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卻也遲遲不完婚的州慢和排歌兩人也要完婚了!
這果然是喜上加喜,怪不得這瑤花鳥繞着天界不斷地飛舞,原來它們也是聞到了喜訊才趕來的。
“嗯,的確是喜事。”宸柒按捺住心裡的激動和澎湃,笑着應答道,“多謝仙使了。”
“上仙客氣。”
宸柒剛一開溜,便也想起了自己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也急匆匆地飛奔着到了令府。
宸柒剛趕到令府,便看到令府的大門大開着,這着實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若不是宸柒打探到了真相,他定是還要站在門口驚訝一番的。
雖然排歌已然住進令府許久了,但是這令府大門還是第一次這樣向衆仙敞開。
宸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進去時才發現裡邊早已是人山人海……
這場面,宸柒也還是第一次在令府見到過。
“您是宸柒上仙?”一位站在離門不遠的老神仙注意到宸柒走了進來,先前看到排歌上神時也曾打過幾次照面,因而對宸柒也有了些眼熟,便打招呼道。
宸柒彼時卻是有些健忘,看到有人跟他這個小人物打招呼,也有些吃驚,張了張嘴,卻也只得道一句,“正是。”
“如今這太子妃殿下生下了小皇子,以後的日子想必是會越來越得太子殿下和天君寵愛了。”這位神仙看似也非常八卦,雖然他沒有站在那羣更八卦的神仙堆裡,開口閉口也不過是一個太子妃殿下。
宸柒無奈,只好配合着點點頭,“這太子殿下寵愛太子妃殿下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咱們這等做臣子的,便也看看就好啦~”
話正說着,卻見留守令府的仙娥一個個地在打發這羣圍觀好事的老神仙。
宸柒擠破了腦袋想要見一見州慢,好將尾犯上神交給他的任務給完成了,卻沒想到這仙娥二話不說也把他給一併趕了出來。
大路走不通,也只好走小路了。
宸柒知道這偌大的令府後邊,正好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後門。
先前遇到排歌和州慢二人正在令府門口打情罵俏,他身爲一個旁觀者,自然不能太過張揚地從正門出去,爲了避免節外生枝,他整整繞了一個令府,才找到了一個相當隱蔽的出口。
這個後門實際上類似於凡間的狗洞,洞口極小,且洞口邊上還雜草叢生,若不是現在亦是山窮水盡,他也不會再走到這邊進入令府。
宸柒貓着腰過了去,彼時的結界還在,宸柒擡頭看了一眼,心裡很是苦澀,想着過幾天跟他自家的上神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這結界給撤了,否則按照這個情形,那些個愛八卦的神仙愣是不會一日見不到小皇子便袖手旁觀的。
他若是以後還是要貓着腰進來,怕次數多了,到時候給誰逮個正着,他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臉面便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擱了。
不過剛走到房門口,宸柒就聽到了房間裡頭傳來的嬰兒的啼哭聲。
一陣不知所云的憂傷感在他心裡悄悄蔓延開來,幾萬年了,如今這兩個人才算修得真正的正果,若是說沒有一點感觸,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何不進去?”木笡正好從外邊打來了一盆熱水,準備給排歌清洗下身子,排歌下牀不方便,州慢也只好讓她替他代勞,看到宸柒愣在門口時,木笡亦是有些驚訝。
宸柒轉過頭來,看到木笡時,心裡鬆了一口氣,“要進的。”
語罷,宸柒推門而進。
屋裡的空氣甚是暖和,片刻之後宸柒便感覺到自己已經是汗如雨下。
“宸柒,你怎麼也來了?”州慢看到宸柒時,說話卻也帶着些嫌棄的意味。
排歌因了自己的身體弱,現下也不是很想開口,便也只是對着宸柒笑了笑。
宸柒原本離開時就不太怎麼清楚排歌的狀況,現在猛地嫌棄他來,他更是覺得自己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卻也沒法,只好先開口解釋道:“前些天走得有些匆忙,其實我上次來是來找太子殿下你的。”
“哦?找我何事?”州慢對於宸柒的這番話並未產生多大的好奇心,反而又轉身給排歌餵了一勺水,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
宸柒頓了頓,若不是現在木笡在一旁,他感覺到的暴擊會更強烈一些。
“尾犯上神想問一問太子殿下,先前太子殿下去了一趟魔界,有沒有見過魔族二皇子身邊的妃子?”
州慢停下了喂水的動作,這個問題倒是的確給了他一些好奇心,“步虛聲的妃子?”
“是。”
“見倒是見過了,怎麼了?”州慢站起身來,很想聽聽宸柒接下來的問題。
宸柒卻也只是搖搖頭,“師尊只是來叫我問你見沒見過,其他事情他也沒跟我細說,不如太子殿下親自去一趟刷子序犯?”
州慢皺起眉頭來,眼下排歌正是調養身子的時候,自己現在這個時候走開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排歌似乎明白州慢的心思,又考慮到自己的師父可能有什麼急事要找他,便也對州慢說道:“你先去吧,師父可能要跟你說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這邊還有木笡呢,若你實在不放心,就讓宸柒也留下。”
宸柒連忙點點頭,“是啊,太子殿下,上神這邊有我,你就儘管放心吧。”
排歌都這麼說了,州慢也只好嘆了口氣,表示妥協,“那你記得照顧好自己。”
“放心啦,我會的。”排歌給了州慢一個暖暖的微笑後,州慢這才難捨難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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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天界上的喧鬧,當州慢再次走進刷子序犯的別院時,措不及防的安靜讓他心裡也漸漸地寧靜了下來。
曾幾何時,他再也沒有擁有過現在這樣的生活了?
州慢還記得,大抵是在排歌重登天界那天開始,在那之後,他便又繼續馬不停蹄地做着屬於太子殿下這個位置應該予以的重任,現在算下來,也有好幾萬年了。
“師尊。”縱使現在州慢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但他知道,那也不過是在天界,在刷子序犯,在尾犯上神的面前,自己依舊只是排歌的夫君,而排歌是他的徒弟,那他自然也是要按照輩分來叫的。
尾犯看宸柒亡羊補牢倒也利索,便也點點頭,開口道:“想必太子殿下已經聽宸柒說了,老身前些天因爲一些事情,有些不解,便也想找你打聽打聽。”
“師尊請講。”
“當年你去到魔界,見沒見過那二皇子步虛聲的妃子?”尾犯開門見山似的詢問,倒也沒有比拐彎抹角的效果差。
只見州慢點了點頭,“見過。”
“可看得仔細?”
州慢這下就不甚瞭解了,有些困惑道:“當時我急着想要求那二皇子給我求魂索,並未對那妃子有過多的留意。”
尾犯心裡倍感失望,但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樣啊,也罷。”
“師尊可是有什麼事情,可否與我說說?”州慢見狀,心裡也很是好奇尾犯想問的這個妃子到底有什麼事情值得他親自調查。
卻聽尾犯上神娓娓道來,“先前我去了一趟婆羅門,與那南浦多喝了幾杯,他醉酒後,倒也給我又說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州慢看到尾犯這不急不慢的樣子,他那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叫他又多嘴問了一句。
“是關於令府的事情。”
“令府?”又是令府?
州慢猛地也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便也不顧自己的好奇心,徑直對尾犯說了起來,“上神,說到令府,前些天在長春宮,有一位叫於中好的上神倒也說了一件事情。”
“哦?說來聽聽。”尾犯原本想要賣個關子,誰知州慢卻也賣了一個更大的關子,這難免要叫他更好奇些。
隨後兩個人在別院裡的一個小亭子坐了下來。
州慢坐定,便也向尾犯說起了先前在長春宮發生的事情,將於中好上神在正殿上頗似質問的問題都一應對尾犯說了一遍。
尾犯饒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有趣,你說的這件事情,倒是與我的有些相像。”
“相像?”
“不錯,”尾犯頓了頓,纔開始解答,“南浦醉酒之後便告訴我,其實當年天君是有意要饒過品令的,要怪就怪品令當時也是年輕氣盛,當下就認了罪,天君當着司命神君的面沒有改口,當時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證據到底是真是假,便也爲了平息衆怒而將品令及其夫人推下了誅仙台。”
“天君沒有想到催雪娘娘,亦就是排歌的孃親,在臨行前還生下了阿歌,催雪娘娘以爲天君不會饒過她的孩兒,便將最小的阿歌給了南浦,要他照料。”
“出來之後,南浦才知道原來天君早就將品令的那兩個孩子悄悄地安排給了兩個不知名的仙娥,要她們帶着兩個孩子各自去往不同的仙山,今生今世都不得再重回天界,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州慢聽罷,心領神會道:“原來這是一件事情,可這件事又跟那魔族的妃子有什麼關……”
州慢沒有再說下去,他猛地心裡感到了一陣涼意,難道……
尾犯見州慢似乎想起了什麼,便也沒有再賣關子,而是對他全盤托出,“南浦之後去探了那兩名仙娥,卻發現其中一名仙娥在天魔大戰的混戰中,於一個偏遠的仙山腳下給魔族的俘虜了去。”
州慢大驚,想到那個與排歌頗有幾分相似的魔族妃子,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若是他早一點知道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排歌的姐姐,他應該當時狠下心來一起將她帶回來的,縱使以後那二皇子可能會因此向天界宣戰,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啊?
“州慢,你可想到了什麼?”尾犯見州慢陷入了沉思,緊鎖的眉頭似乎在表達他想起了些什麼,便問他道。
州慢緩了緩,才說道:“其實我當時去求得求魂索時,還是這位妃子助我,當時步虛聲聽完我說的事情之後,並沒有想過要借給我,我當時還死皮賴臉地在他那綠鸞歸令的院子裡的樹上待了好幾天。”
“現在想想,當時一個魔族二皇子,若是要說忍耐一個天族太子待在他的後宮待那麼久,若不是有人在我身後推波助瀾,我保不準會被那二皇子給扔到哪裡去了。”州慢越說,越是往後回憶,越是覺得此人就是樑令。
尾犯見州慢停頓了下來,又慫恿着他繼續道:“繼續說。”
州慢只好遵命,“之後的有一天,那妃子說有事找我,聽了我的一番話,當下要我跟那二皇子重新說說,果不其然,我當着步虛聲的面又再次說了我的一番請求後,他竟然也二話不說就把求魂索給了我。”
“那這個妃子,極有可能就是樑令了。”尾犯聽罷,推測道,“想不到,遙遙幾十萬年光景,如今卻也早已各奔東西,物是人非了。”
“不過依我所見,那個妃子若真的是樑令的話,她的生活想必也沒有排歌那般坎坷。”州慢想起那個妃子很是曖昧地靠在步虛聲的懷裡的場景,便也覺得她的生活也定不是被俘虜的那樣。
尾犯並不知情,便問,“何以見得?”
“若是步虛聲不寵愛那位妃子,又怎麼可能聽她的話把求魂索借給我,甚至毫不誇張地說,給了我一條生路。”州慢想想,頓時更是覺得欠了那位妃子一個極大的人情。
若不是她,怕是沒等他把話說完,他早已被魔族的人給殺了去。
聯繫當時種種,州慢驀地在心裡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沒有差錯,那必定是樑令了。”尾犯也隨即附和道。
“那排歌不是還有一個大哥嗎,他又去了哪裡?”雖說州慢出生後不久令府全府就受到了極大的重創,但是他還是多多少少對令府有過了解,也知道排歌除卻一個姐姐之外還有一個大哥,名曰一七令。
“一七令的命運倒還算順暢,他現在正在風入松的門下當關門弟子。”
“風入松上神?”州慢張了張嘴,有些驚訝,爲何是在風入松門下。
這風入松的名聲在幾萬年前讓排歌重登天界時再次傳開之後,現在也極少有聽到他的名字,現在尾犯竟然又提及了他,州慢不免感到更加驚訝。
“不錯。”尾犯點點頭,“我用了十二時去找了當時這兩個人的下落,險些被十二時困在了以前的時空裡,現在連十二時這等聖物都被我用壞了,我身爲一個上神,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尾犯有些懊惱道。
不錯,他知道十二時可以穿梭到過去,爲了給他心愛的小徒弟一個驚喜,他隻身一人前往了十二時的時空,耗盡了一年的修爲找到了她的兄長和姐姐的下落。
卻也似乎因爲觸犯了十二時的某些不可言說的禁忌,這十二時竟也在他回到刷子序犯時破碎了。
聖物被毀,讓他有些措不及防。
州慢知道十二時是聖物,卻也沒有因爲它的碎裂而覺得如何,畢竟這等東西法力如此強大,且還是個不認主人的主,若是落到了別有用心的人的手裡,怕是會造成不可收拾的下場。
卻也在尾犯上神說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州慢卻也感到疑惑,“若是這樣,風入松應當是知道排歌的身份的,當時排歌在凡間時,爲何又不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