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河水竟然變得有些深紅。
從夜裡出來修煉的修士,在感知河水靈力浩蕩的時候,竟發現原本溫潤清澈的滄浪河,在月光下逐漸變得有些發紅,彷彿兩種顏色交替互融的視覺,觸動滄海郡兩岸修士的心絃。
這是怎麼回事?
滄海郡即將復甦,怎會發生這等離奇的事情?
在距離上游不遠的地方,蘇荷亦是有些目瞪口呆,難以想象有人竟然敢於融合滄浪河,突然不清楚應該說些什麼。六耳獼猴則有些種躍躍欲試的幸福,他自是清楚許青雲的來歷以及出身,此時在望着眼前這條紅河的時候,目光充滿複雜的喃喃自愈:
“師弟,真希望你能快些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
紅河流淌,逐漸融入深深的滄浪河底。
兩條河流時而涇渭分明,時而相互交融,深深沉入河底。
許青雲能夠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似乎是那種清淡的茶香。
“師姐……”
滄海郡兵符流轉着幽幽的冷光。
紅河已經將整片滄浪河隱隱覆蓋,所過之處,神識探查搜邊整條河水的各處角落。
直到滄浪河的最深處,靈氣愈加充裕,在數條縱橫交錯的水脈,豎立着一塊古老而又斑駁的石碑,彷彿是在鎮壓着整條水脈支流。
“這是……”許青雲心裡震驚,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當年思過崖的那塊石碑?”
古老斑駁的石碑,彷彿亙古流傳,鎮壓着數條靈脈,粗淺線條的碑文,流轉着金色的血液。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
墨色的碑面,氣勢古樸大氣,有着道韻流轉,許青雲心裡微顫,紅河蕩過冰寒的墓碑。
“這是靈血,這是師姐的血……”
他感受到墓碑帶給自己的氣息,正是師姐的血液,心生悲愴。
滄海郡兵符在此時化作展翅蒼鳥,棲落在幽暗的墓碑,光華流轉,彷彿有道若隱若無的聲音。
“你是……”
“青雲!”
女子溫婉輕柔的聲音,讓許青雲如遭雷擊。
紅河激盪,他隱隱化成人形,慢慢來到墓碑前,眼眶有些微紅,聲音顫抖着問道:“師姐,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墓碑金色血液化成一道流光,落在許青雲的面前,正是魂牽夢縈的蘇珂。
也許是沉浸河底時間太過久遠,也許不過是單純的靈體,也許是早已將生死紅塵看淡。
她什麼也沒有穿,但目光卻極盡平靜。
數載風雪,讓當年清冷如茶的美麗少女,眉眼愈加溫婉。圓潤的肩頭,修長的玉腿,猶如流蘇般的長髮,垂落在飽滿渾圓的****,從青澀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韻。
就像熟透的水蜜桃,舉手投足間風韻十足,正是採摘的最好時候。
可此時許青雲只是靜靜望着她。
心念如麻。
望着她再不復當初神采的眉宇,望着她神識愈加潰散的靈海,望着她虛弱朦朧彷彿隨時可以消散的身影。
眼睛忽然紅腫了起來,終於忍不住哭泣。
天光時間流轉,正是人間滄海桑田。
“青雲,你長大了。”
“想不到還能見到你!
從當年落倉書院不辭而別,在如今恍然如隔世,那個練功握劍總喜歡喊累偷懶的少年,也已經長大成人,臉龐愈加成熟冷峻,眉梢冷漠而又銳利,如雪蒼白的長髮流轉着清寒的氣息,讓他看起來愈加清冷而又沉穩。
蘇珂心裡由衷喜悅,淡雅的眉梢微微綻放,就像洇溼水墨的山水,有種發自內心的美麗。
“師姐……”
許青雲有些目眩神迷,只覺得師姐有種莫名的美麗,震撼着自己的內心,他微抿着脣,道:“師姐,我帶你回去。”
蘇荷笑意漸收,眉目平靜的問道:“爲什麼?”
“我不想你死!”許青雲讓她的冷意,冰的刺心,可依然說道:“你現在跟我回去,我有辦法讓你恢復過來。”
只要神識有一絲尚存,他就有辦法幫她恢復過來。
可蘇珂卻沉默的搖搖頭,拒絕道:“不。”
許青雲大聲喊道:“爲什麼!”
“你能找到這裡,想來應該已經清楚我滄海郡的過往。”蘇珂擡頭望着許青雲,目光平靜,聲音有些傷感道:“我是蘇家的嫡親血脈,體內流淌着的是仙人血脈,也正是因爲如此,只有我能夠讓滄浪河復甦,只有我能讓滄海郡再次繁榮起來。”
“既然當初我就已經選擇,又則會再去反悔。”
“不!”許青雲心裡不甘,大聲喊道:“滄海郡死不死,跟你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滄海郡的事情要壓在你的身上。”
“因爲這就是我的使命啊!”
“狗屁的使命,”許青雲上前握住蘇珂的手腕,咬牙道:“我不管,現在就要你跟我走。”
蘇珂沒有拒絕,反而上前一步,從後面緊緊保住許青雲,吐氣如蘭,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答應我,不要鬧了好不好。”
許青雲心裡一顫,眼眶微紅,想要掙脫,卻又不忍,只是沉默的抿着脣角,不在說話。
“還跟當年一樣的臭脾氣。”
蘇荷在背後輕輕摟着少年,飽滿的前胸緊貼着愈加結實的背脊,彷彿是這些年在風雨飄搖中的港灣,能夠給予自己些許溫暖,她心念稍安,似乎有些自言自語的喃喃道:“不過在臭的脾氣,你也還是要跟當年那般,聽我話的。”
許青雲轉過身來,紅着眼睛望着她,大聲喊道:“你這個女人不要在自以爲是了,你怎麼就覺得我會聽你的,我現在不過就是爲了麻痹你,等會趁着你不注意就把你悄悄帶走,把你扛回去……”
他話還沒有說完,蘇珂就捧着他的臉頰,輕輕親在他的脣上。
有種草木淡淡的茶香。
猶如蜻蜓點水般掠過,她就有些害羞的垂下頭來,白皙的兩腮因羞澀染了抹豔紅,沖淡了幾分冰冷。
許青雲有些怔怔出神,他垂眸望着眼前這個有些害羞的女子,忽然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