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現在開始,他又要去面對一個渴望卻又陌生的名字,家人。
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就連天星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他直接走進了冰極宗的城堡當中,一言不發,身後的夥伴們也都是沉默地跟着他,大家都知道,此刻天星的心裡想必是很不好受的。
嘎吱嘎吱,冰極宗的大門再一次合上,震落積雪,歸於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是什麼人?”天星剛剛踏入冰極宗的城堡內,就有一個冷漠的聲音從上空飄下,不用去看,天星也知道這正是剛纔在城牆上跟自己對話的那人。
天星並沒有理會他的詢問,而是用右手在自己的左臂上猛地一劃,鮮血滴落而下,天星緩緩將左手擡起,用行動證明一切。他的到來,絕對不是可以就此罷休的,冰極宗,這個與衆不同的隱世宗派,總會產生不小的波瀾。
剛纔那人見到這一幕,終於是忍不住了,猛地從高空落下,他的全身都包裹在白色衣服當中,從外面看不清容貌,可是能夠辨別出,他一定是冰極宗中的內派成員。
“你這是幹什麼?”那人皺起眉頭。
天星冷聲道:“一目瞭然,雖然這裡可以說是我的出生地,但我卻不想稱之爲家。”
“你……”那人身體猛地一顫,流露出無法掩蓋的憤怒,“你是何人,居然敢冒充我冰極宗中之人。”
“哈哈哈。”天星仰天大笑,“是不是冒充的,我想你還沒有權利來下定論。”
眼看那人就要發作,天星猛地擡起手:“夠了,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即將要來這裡,還裝出這樣一幅姿態來幹什麼呢?請我去見你們這裡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吧。”
先前那人顯然是憋着火,拳頭攥得緊緊的,顯然是對天星的舉動大爲惱怒:“你……”
不過,他還是比較有分寸的,凡是應當以冰極宗的利益爲重,以冰極宗的角度出發來考慮問題,他冷冷的瞥了天星一眼,還是在前面帶路了。
一路走着,天星都在觀察冰極宗內的建築,他發現,這完完全全就像是人類大陸上的那種城堡,裡面的通道交錯複雜,似乎是十分有序,莊嚴性和正式性居然不遜於任何一座大宮殿,這就是冰極宗嗎?難怪被稱作是三大上古隱世宗派,就憑這些建築,天星就已經肯定了冰極宗的實力。
只不過,這兒沒有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暖……
“到了,就是這兒。”那人深吸口氣,儘量壓制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天星又怎麼看不出來呢?他並不是想要故意尋釁,而是要看冰極宗的高層們在得知自己做出這樣舉動之後的反應,說實話,天星也是很期待,看看這些冰極宗的“家人”們是如何款待自己的。他的心裡,早就沒有了親情的存在,現在看來,血緣也不過是斷斷續續的關係而已。
不過,到了這裡,就不能繼續像之前那樣狂妄了,天星深知輕重,他深呼吸幾次,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之後,便緩緩推門而入,裡面光線很暗,猛地進去反而看不清屋內的一切。
沐風宿幾人剛要跟進去,帶路的那人便猛的伸手攔住了他們:“這是我冰極宗秘密,各位還是跟我來吧,給你們安排房間休息。”
葉如月帶着不信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面前此人,玉軒清同樣表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顯然,她們是擔心剛纔天星的舉動會引來刻意報復。
不過,沐風宿還是嘆了口氣:“既然這樣,好吧,咱們跟着他走。”
玉軒清趕緊湊上前去一步,問無冥:“你說這人咱們值得相信嗎?”
“就算你不相信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這裡可是冰極宗的地盤,既來之則安之,還是走吧,我覺得冰極宗既然是三大上古宗派之一,斷然就不會使用這些卑鄙的伎倆。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想要加害於我們,你又能有什麼方法可以逃脫呢?”無冥顯然也是不得不用這些理由來安慰自己。
葉如月搖了搖頭,她也知道,現在的確沒有了任何退路,那就走吧,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本來,當他們下定決心來到冰極宗的時候,就已經是對任何結果都做出了事先的思想準備。
天星走進房間,裡面光線很暗,他不得不停住腳步,過了片刻之後纔看清面前的一切,這間房屋的佈置很簡單,沒有什麼太過於華麗的裝飾,而在房子的中央,正坐着一位老人,他背對天星,身體宛若是雕像,動也不動。
靜靜地來到老人背後,天星微微躬身,聲音中透出複雜的感情:“請問我該叫您什麼呢?”
老人的身體猛地一顫,他轉過身來,顯然是無比激動。老人從外表看無法判斷年紀,滿頭白髮,似乎跟正常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他的瞳孔是藍色的,叫人看上去有些詭異。老人的眉毛很長,甚至延伸到鬢角處,雖然是坐在那兒,可是依舊可以看出身材高大,舉手投足之間,使天星不禁打了個寒顫。
“孩子,你要是講究輩分的話,那就叫我一聲玄祖吧。只不過,我不想勉強你,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我們欠你的。”老人的語氣出人意料的平和,似乎真的是非常對不起天星一樣。
天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是啊,面前這位老人就是自己的玄祖,追求十八年的願望,那些日子中的情緒壓抑,終於在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親人,自己真的找到了親人!
他猛地伏在地上,兩行淚水卻是不爭氣的流下,天星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叫道:“玄祖——”
老人在這一刻,終究也是忍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天星身邊,仔細端詳着自己這位玄孫,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流下淚水的那雙藍瞳眼睛,也變得溼潤起來。
“孩子,你終於肯叫我一聲玄祖了麼……你終於認我們家人了麼……”老人一邊喃喃,一邊輕輕撫摸着天星的頭,聲音中竟然有掩飾不住的激動。他這一生,從來沒有什麼值得遺憾的事情,唯有天星,這是冰極宗上上下下都感到羞愧的後悔。
天星熱淚盈眶的道:“您是我的玄祖啊,我找尋了那麼多年的家人啊,我既然已經來到這裡,爲什麼不能認您呢?”
老人將天星擁入自己的懷中,低聲道:“孩子,這十八年來,真是苦了你了,你在天金劍閣應該過的還好吧,至少夜無雙那個老東西是不會太爲難你的。”
“玄祖,我沒事。”天星的心裡此刻已經完全被激動所籠罩,先前的擔憂、緊張和不敢面對完全化作飛灰,唯有難以割捨的親情,讓人不能拒絕。
老人深吸口氣:“夜無雙那個老傢伙既然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也就是說他認爲你有權利知道一切。我清楚你現在心裡的感受,冰極宗當年並不是無緣無故拋棄你的,你肯聽玄祖的解釋嗎?這十八年來,全宗都對不起你,直到我發現你已經到了天金劍閣,才放下心來。”
“我……”天星在這方面,的確是猶豫了,自己該如何去做呢?冰極宗不論因爲什麼緣故,就這麼丟棄自己在一個內陸小鎮上,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曾經他對於天金劍閣充滿了那麼深的恨意,現在呢,還恨得起來嗎?
老人低下頭,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一種感受,看見自己的這個玄孫,已經是現在可以獨當一面的殺戮之聖柱守護者,叫人則能不感慨萬分呢?
“孩子,你肯聽我的解釋嗎?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任何人做任何事情,畢竟,這是你自願的,我們已經欠下你太多,不想繼續給你造成什麼傷害了。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原諒冰極宗,原諒當年我們所做的一切。”
天星做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其實,他也知道,冰極宗肯定有他們自己的苦衷,只不過,心中的梗還是難以除去,不論如何,都要問個明白纔是。老人眼中真摯的淚水絕對不是捏出來的,那種見到了真正親人的感覺,似乎在眼神的對視之間,就能察覺到牽連着的血脈深情。
“我願意聽,這裡要面對的,是我的家人,我信任我的親人,他們永遠是是愛着我的。”天星低聲道,他似乎可以聽見老人胸腔中心臟的快速跳動,那是一種激動,無法抑制的激動。
老人長舒口氣:“你知道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嗎?”
“不知道,所以我暫定爲每個五月的十日。”天星迴答。
“看來你的預判還是比較準確的,孩子,你出生在十八年前的五月五日,同時,你也是我最小的一個玄孫,你的降臨帶給了父母極大的欣悅,只是,你天生不祥,命中定會有變故,遭到了我們冰極宗中一致的聲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