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蛇海天災
黎明團一路西行，橫穿了三頭龍鳥的領地。
其間也有遇到了好幾個三頭鳥族羣的襲擊，但黎明團衆人大概獵殺了上千頭之後，那些怪鳥也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些人類不是弱小的食物，來送死的也就少了很多。
後面的航程就順暢多了。
海風習習，陽光暖暖。
戰鬥後的甲板上飄逸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黎明衆人正在忙碌地處理之前戰鬥留下的痕跡和氣味，也爲下一場戰鬥做準備。
此時此刻，蘇倫坐在桅杆上眺望遠方。
與往日不同，此刻他右眼眼眶上還戴着一塊單片眼鏡。
這是他現在很少用上的一件詛咒物——【羅伯特的單片眼鏡】。
這眼鏡原本是用來施展真實幻術，給敵人精神造成傷害的。
但品階不算太高，在高階職業者戰鬥中用處不大，所以之前蘇倫也很少用。
但現在他開發了眼鏡的另外一個用途，就是製造幻象，然後像是投影一樣釋放出來迷惑敵人。
他如今的精神力強度已經可以完全無視這單片眼鏡的詛咒特性，可以構造近乎完美的幻想投影。
而眼下，就是他目光所及永夜號前方一海里距離的地方，那裡正有着一艘巨大的黑帆戰艦在不急不緩地航行着。
這是永夜號的幻象投影。
雖然是幻象，但無論是船的細節，甲板上忙碌的人，甚至海船在海面留下的海浪都十分真實。
沒有特殊感知手段，絕對會被誤導。
而蘇倫所在的永夜號本體已經激活了隱身鍍膜的鍊金陣，吸光鍍膜吸收了陽光，反而讓人看不見了。
這手段原本瞞過高階魔法師的感知可能性不大。
但因爲距離很微妙，卻是一道很不錯保險。
蘇倫如今精神力暴漲之後，靈魂感知能覆蓋附近好幾公里的範圍，這個感知距離哪怕是絕大多數八階大魔導師都達不到。
所以如果敵人想要伏擊，靠得太近，就會被蘇倫提前發現。
但如果他們隔得太遠觀察，那麼就會被幻象誤導。
蘇倫熟知天神位面魔法軍團的幾乎所有戰術，他覺得自己這一手幻象，可能會有奇效。
那座通天高大的地獄火山依舊在視野盡頭，這裡已經是龍之國遺蹟核心區域了。
四周海面也不再是一望無際的碧藍，而是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海島。
海圖上，黎明團已經進入了高度危險區域了。
通訊器裡，塔尼在彙報着他們現在的航路的情況：“大家小心了，前方我們要進入鸚鵡羣島了。海圖上標識可能有霸主級的海妖【泰坦森蚺】，小心水裡異物靠近”
“好嘞！”
團員們聽到了，也在陸陸續續做一些針對性的準備。
戰鬥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日常了。
桅杆上，蘇倫正目光看着遠方，維持着前方的幻象。
黎明團現在有一套成熟的指揮運作體系，也用不着他去操心。
但越是航行過來，他越是覺得心中有股莫名危機感。
蘇倫可不覺得這錯覺。
死亡法則領悟到了他目前這程度之後，對於某些可以導致死亡的因果牽連，會非常敏感。
他對死亡的預知，甚至遠超絕大多數感知系職業預言家。
但目前情況是，這片海域本就充滿了未知風險，只要繼續航行必然會有危險，
所以他並不確定那股危機感來自哪裡。
這總情況像是走在薄薄的冰面上，完全沒法預料哪一步會墜入冰窟，只能全神貫注地關注。
肩膀上的鴉大爺依舊安靜，這是讓蘇倫覺得還算心安的保障。
因爲提前有規劃航路，他們現在正在海圖上標註爲三星（★★★）危險程度的鸚鵡羣島航行。
即便是遇到怪物襲擊，按照海圖上危險等級。
估摸着在九階以下。
不會太致命。
然而，毫無預兆地，一道像是流星般的強光沖天而降。
在千分之一剎那，那光彈穿透了前方的永夜號幻象，在海面上炸起了幾百米高的巨浪。
那光彈還裹挾着空間都扭曲炙熱，在海面上燒出了一個大窟窿，滋滋滋騰起了漫天白霧。
襲擊來得太突然了。
蘇倫卻一眼認出了這魔法的來歷，心中急喝：“次神級禁咒，【神罰之光】！”
那光束竟然是一個次神級魔法？
這種近乎光速的禁咒魔法襲來，蘇倫自己或許能瞬移避開，但永夜號必然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看到眼前那魔法炸起的巨浪，他心中也慶幸不已：“好險！”
越是強大的魔法，需要吟唱準備，魔力匯聚的時間越長，這個過程動靜也不小。爲了不被發現，敵人必然是超遠距離再釋放。
蘇倫也幸虧自己做弄了一個幻象，否則剛纔那一擊衝着永夜號來，後果不堪設想。
看着前方的艦船幻想被一擊洞穿，永夜號上剛纔忙碌的船員們目光也齊齊一僵，手中動作也停了下來。空氣中響起了咕嚕咕嚕吞嚥口水的聲音。
一股讓人頭皮炸裂的死亡危機，這才後知後覺地襲上心頭。
哪怕是千條一衆高戰們，看着也臉色猛變。
因爲剛纔那一擊，他們沒有任何人有絕對把握能避開。
然而，還沒完！
再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嗖嗖又是兩束光彈擊中了同一個位置。
不計成本地釋放了三次禁咒魔法，看樣子天神位面那些傢伙這是想一次將黎明團徹底解決。
不過也算意料之中。
禁咒造成的衝擊波在海上掀起了巨浪，永夜號的隱身鍍膜在衝擊波中也顯現出了模糊的輪廓。
黎明團衆人沒敢有任何慶幸。
因爲他們知道，敵人發現沒擊沉他們之後，必然還有後手！
在極短的時間內，黎明團的參謀團就計算出了魔法釋放的準確位置，各個戰鬥頻道立刻就喧鬧了起來。
“敵人在十一點中方向，距離八海里！”
“艦船左側火炮校準，覆蓋性齊射！三號主炮【T1震爆彈】填裝發射！近防炮【魔法干擾彈】連射！”
“調轉航向，拉開距離”
“.”
永夜號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戰艦朝着魔法釋放方向拉開了距離，火炮也齊齊噴吐火舌。
霎時間，炮彈聲震耳欲聾，炮彈漫天齊飛。
“砰！”
“砰！”
“砰！”
“.”
炮火聲連成一片。
火炮比魔法的射程更遠，發射效率更高，這也是對付魔法師軍團的利器。
拉開距離，纔是最好的戰鬥應對。
就是幾輪炮火下去，西北方的座標海域轉眼就出現了大範圍地爆炸蘑菇雲。
而天神位面那些魔法師顯然鞭長莫及，也沒有再次出現魔法波動。
蘇倫看着遠處的火光，目光微縮，心中並不樂觀。
敵人沒有比永夜號更好的艦船，大部隊追上來的可能性不大。
真要是少數人追來，黎明團也不懼。
敵人顯然也很清楚這點。
然而他們既然動手，必然是有一些別的把握的。
這個次神級禁咒是很強，但絕對不是全部！
果不其然。
就這時候，塔尼在通訊器裡發出了警告：“大家小心，海里的魚兒說，西北方出現了很多的怪物！”
就是這話音剛落，蘇倫的感知中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靈魂波動。
他之前就有猜測天神位面的那些人會操控魔獸海怪還襲擊，但也不算意外。
但感知到那怪物的密集程度，他卻表情微異：“怎麼會這麼多？”
遠處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汽，肉眼並不能看清楚海面上到底有什麼。
但蘇倫卻清楚地感知到了密密麻麻靈魂波動，密集得就像是蜂窩一樣，一個緊挨另一個，不計其數。
然而讓蘇倫又意外的是，這些靈魂波動絕大多數都很弱，大概就二、三階魔獸的程度。
“到底是什麼怪物？”
蘇倫心中很是不解。
然而那些怪物的速度甚至比永夜號更快，靠得近了，他也發現了其中混雜着一些七八階的強大存在。
沒等多久，怪物就衝出了霧氣，蘇倫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是密密麻麻的蛇羣。
無數毒蛇像是潮水般在海面上洶涌襲來，重迭、翻滾、蠕動.黑壓壓的一片，密集得讓人毛骨悚然。
而那些蘇倫感知出來是強大的存在靈魂波動，卻是一頭頭蛇髮女妖！
神話傳說中，蛇髮女妖能操控毒蛇，它們的頭髮本身也能化作億萬毒蛇.
而這種億萬蛇羣出動的場面，又叫做“蛇海天災”！
像是蝗蟲過境，所過之處，生靈盡絕。
這是傳說中能弒神的恐怖戰力。
看到眼前這場景，蘇倫也算是見識過又一種傳說中的災難了。
黎明團衆人也覺得十分震驚。
“這他孃的怎麼這麼多蛇？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咦我是眼花了嗎，那蛇羣裡好像還有‘女人’？”
“.”
蘇倫聽着衆人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麼，本想開口提醒一句，可沒想怪盜基特突然開口，在通訊器裡一聲怪叫：“那是蛇髮女妖！小心，別去看那些蛇髮女妖的眼睛！”
這傢伙作之前就吃過石化光線的虧，哪裡不知道這怪物的厲害。
而塔尼的母親弗麗德爾也緊接着發出了厲聲警告，語氣略帶驚恐地急呼道：“大家小心，一定要拉開距離。頂階蛇髮女妖哪怕是不去直視它的眼睛，都會被石化光線影響。能操控如此龐大的蛇羣，那裡面必然有八階蛇髮女妖！”
作爲黎明團裡唯一被石化過的人，她哪裡不知道危險？
當初就是“蛇海天災”毀滅了整個娜迦族和彩虹島附近的數十個智慧族羣。
這蛇災就像是瘟疫一般，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記憶。
八階？
即便是蘇倫聽到這話眉頭都皺了起來。
八階蛇髮女妖幾乎可以說是這個位面頂端的生物了。
不過看到蛇髮女妖，蘇倫也有些疑惑了。
他知道天神位面的人和蛇髮女妖有合作，但之前在銀龍國王都艾克倫薩郊外，一個疑似八階的蛇髮女妖不是被完成試煉變成美杜莎的海倫殺掉了嗎？
現在這裡又是什麼情況？
美杜莎女皇海倫和蛇髮女妖族羣又是個什麼情況？
海圖上標註有蛇髮女妖的島嶼就在附近一天航程左右，就是因爲不確定風險，蘇倫他們還特意繞開了那個方向，沒想還是遭遇了。
不過，眼下想這個也沒意義。
蘇倫也閉上了眼睛，用鴉大爺的共享視野，看着呀黑壓壓朝着永夜號追來的蛇潮。
通訊器裡，機械團長朵拉也根據蘇倫之指出的座標，密集地發號着炮擊指令：“一二層火炮繼續火力壓制，三層火炮填裝【鍊金散爆彈】，覆蓋散射！東偏北十五度，甲板四號主炮，放！”
“轟隆隆！”
“轟隆隆！”
“.”
永夜號的火力全開，各種鍊金彈像是不要錢一般傾瀉。
這種蛇潮也算是一種軍團戰爭，數量越多，也就意味着越是沒有閃避的餘地。
甚至不用刻意去瞄準，炮彈落下，必然在海面那黑壓壓的蛇潮中炸起漫天血淋漓的蛇段。
幾百門火炮每秒能炸死數以十萬計的低階毒蛇。
然而，蘇倫臉上的表情卻半點沒有輕鬆。
通過黑鴉的視野，他看到即便是黎明團如此密集的火力覆蓋，後面追來的蛇潮數量非但半點沒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而且低階毒蛇都還好說，僅僅是數量，即便是追上來了問題也不算太大。
棘手的是那蛇羣中藏着的蛇髮女妖。
即便是蘇倫彙報出了準確座標，炮彈也精準打了過去。
然而，主炮那能重創八階的鍊金炮彈在那些蛇髮女妖身體四周縈繞的灰光中，也齊齊被石化了！
“蛇髮女妖的神術級天賦【石化詛咒】還真是無解啊.”
蘇倫看到這裡，眉頭緊鎖。
這纔是他擔心的地方，之前的石化詛咒解藥就只有一份還用掉了。不能解決石化問題，絕對不能和蛇髮女妖近戰硬碰。
而且棘手的是，但即便是現在他也沒看懂這神術級別“石化詛咒”到底是什麼原理。
看不懂，自然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永夜號就只能一路打，一路撤離。
而打着打着，塔尼再次發出了警告：“我們的西南方向也出現了大量怪物！”
蘇倫再一看，他們退路的另外一個方向，同樣出現了無窮無盡的蛇潮。
看着像是早有預謀的攔截。
黎明團不敢硬碰，就只能改變航向，避開了被合圍架勢。
然而就是這個調轉航向的選擇，卻讓蘇倫敏銳地察覺了哪裡不對勁兒，心中琢磨道：“好像這些蛇髮女妖是把我們趕向一個特定方向？”
這無論是軍團戰術，還是自然界中魔獸圍獵，都是很常見的方法。
多方埋伏留一口，把獵物趕向特定的方向。
蘇倫可不覺得這是巧合。
他立刻用通訊器通知道：“塔尼、感知團，你們特別注意感知一下，看看我們航路前方是否有什麼危險。”
通訊器那邊立刻傳來了迴應：“是！”
過了一會，通訊裡就傳來了迴應：“蘇倫先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即便是塔尼和他母親的感知手段，也沒發現什麼情況。
然而就是這沒有情況，卻讓蘇倫更覺得謹慎了。
但那些蛇髮女妖似乎有恃無恐，因爲不按照它們的線路去逃，那麼就得正面應對的蛇潮。
遇到這情況，可以說哪怕是九階來了都得死在這裡。
即便是黎明團，目前也只有瞬移逃走一條路。
但【烏洛波洛斯時空圓環】這個逃命底牌，不到萬不得已蘇倫並不打算太過於暴露出相關能力。
可現在這局勢看來，前方八成是有什麼致命危險等着他們。
一時間，蘇倫也有些難以抉擇了：“難道前方還有比‘蛇海天災’更危險的存在？”
他心中也有些不解。
僅僅是這些蛇髮女妖和蛇羣，就已經是這片海域霸主級的存在了。
比它們更厲害，會是什麼？
然而放下了通訊器沒多久，突然，靈魂感知中出現了一個很強的靈魂波動。
好像是用了什麼空間秘法，一下子就傳送到了永夜號後百米之近的距離。
“七階蛇髮女妖！”
蘇倫表情一凜。
蛇髮女妖會瞬移？
大概率是天神位面那些魔法師的手段了。
黑鴉共享的視野中，這蛇髮女妖一瞬移過來，滿頭蛇發突然就朝着永夜號釋放出了大範圍的石化之光。
雖然這個距離不足以讓蛇髮女妖把沒有直視它眼睛的人石化，但就是光線一照的瞬間，整艘永夜號就像是被施展了“遲緩光線”速度立刻就慢了下來。
然而黎明團衆人反應也不慢。
就是蛇髮女妖釋放石化光線的一瞬間，一道霜花劍氣突然斬出。
“唰”一聲血光四濺。
那顆滿是猙獰蛇發的腦袋就拋飛在了天空中。
一個七階蛇髮女妖已然氣絕。
可這些蛇髮女妖怕對人類社會一無所知，自然也不知道黎明團有人能一劍殺它。
靠這麼近，自然是送死。
但蘇倫看到這裡，已經百分百確認了，這些蛇髮女妖的目的就是想把他們驅趕向東南方，那邊海圖上標誌爲“迷霧圖案”的未知海域。
“不能再繼續航行下去了.”
此刻蘇倫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直覺告訴他，哪怕是暴露底牌，也絕對不能順着敵人的計劃繼續航行。
否則再拖下去，可能會遇到比之前那【神罰之光】更致命的打擊。
然而就是他準備讓船員們激活船上的空間鍊金陣，然後把永夜號收入小虛空界逃走的時候，突然，識海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們東南方的海里有沉睡中的海妖塞特斯，它會被人類的氣息驚醒再過去你們必死無疑。”
精神傳訊！
蘇倫聽到這話，立刻就根據精神力傳導的方向發現了那個傳訊的人。
手中黑傘一握，再一感知，他立刻就分辨出了靈魂之火，竟然是曾經有過一些交集的美杜莎女皇“海倫”？！
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會提醒我？
蘇倫心中一時間冒出了無數個問號。
但無論對方是什麼動機，這海倫說的，和他猜想的一樣。
東南方有致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