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樓地底。
煉器大廳。
濃稠的異火被引入三座煉器仙鼎之中,產生堪比聖焰的高溫,熱浪滾滾,好似就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這三座仙鼎均是上品仙器,乃是端木樓的珍藏寶物,如今被趙青借出來,用作煉器訓練之用。
如今丹鼎之前站着三人,分別是一名老者,一名青年,一名少年。
趙青站在他們的對面,道:“據說你們是在北漠堡壘之中小有名氣的煉器師,想來對於仙鼎的操控,應該有一些心得吧。”
“不敢當,只是稍稍祭煉出一些靈寶,或者下品仙器頗爲順手,至於心得,在下實在不敢當。”
老者笑嘻嘻的,裝出一分非常老資格的模樣。
一旁的青年與少年則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好似對自己的實力頗爲自信。
趙青也不在乎他們之間的那點小矛盾,伸手一點三座仙鼎,熊熊異火燃起,帶動熾烈的火光。
“這裡有三十柄破損的仙器,你們各自挑選其中十柄,將其溶爲鐵水,限時一個時辰!”
趙青擡手一甩,三十柄破碎的仙劍插在地上,內中屬性各自不同,形態不同,材料不同。
三名煉器師見狀,各自催動仙法,將殘破的仙劍攝入身前的仙鼎之中。
熊熊異火燃燒,灌入仙鼎之中。
三人皆是竭盡全力,催動仙鼎將仙劍消融。
趙青眯着眼睛,打量他們的每一個細節動作。
“依照他們的修爲,想要將十柄仙劍一柄柄回爐,基本是不可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完成的,但如果想要將十柄仙劍一同塞入仙鼎,進行重鑄,必定會因爲劍中殘存的五行屬性而產生爆炸,導致失敗。”
趙青心中冷笑着,他並非是隨性而出的考題。
暗中掐動術法,感應仙鼎內部的狀況。
老者煉器頗爲保守,選擇的是一柄柄逐步祭煉,藉助自己頗爲深厚的攻擊,加持異火,提高祭煉速度。這樣可以確保質量,避免失誤。
青年煉器較爲激進,直接抓起六把把屬性相同的殘破仙劍扔進仙鼎,一同祭煉起來。
至於少年,則是選擇調整火勢,使其減弱一二,將兩三柄仙劍投入仙鼎之中煉化。
趙青見他們各自的煉器手法,互有不同之處,也沒有多加干預,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們進行溶解。
嘭!嘭!嘭!
青年的仙鼎之中不斷有悶響傳出,仙鼎劇烈的抖動着,泛起陣陣不穩定氣浪。
從地底引來的異火開始斷斷續續,顯然青年已經無力繼續維持異火的力量。
額頭黃豆大小的汗珠不斷滴落胸前,兩手都在顫抖着。
“太魯莽了,居然一口氣將半數仙劍打入仙鼎進行祭煉,連內中的屬性與破損狀態都未摸清,就混在一起用異火化開,沒有爆炸已經是走運了!”老者撇了一眼青年,打出了嘲笑。
青年怒目以對,不過一個分神的剎那,仙鼎中的異火失控,直接將融化了一半的殘破仙劍燒成了齏粉,爆出一道巨大的火柱,沖天而起。
“給我收!”
趙青指尖輕點,仙鼎表面立刻泛起一陣赤紅色的光暈,將鼎中的異火之力逐步散去。
青年皺着眉頭,憤怒的瞪視了老者之後,對着趙青一行禮,便轉身而去。
趙青會以點頭,便關閉了仙鼎,仔細觀察另外兩人的祭煉。
少年神色淡然,不急不躁,開始了第二次開爐。
十柄翠綠色的破敗仙劍被丟進了仙鼎,異火轉眼便將仙劍包裹起來,消融仙器表面的破損陣法。
仙劍,就是殘破了,也是仙劍。
受到異火的侵蝕,殘存於劍體之中的劍光爆發,意圖擊潰異火,好避免被消融的命運。
少年手中法訣變化,將異火化作無數頭奇特的火獸,逐步吞噬着劍光。
每一道劍光都擁有着頗爲銳利的鋒芒,往往一擊便足以將火獸劈的七零八落。
然而異火無窮無盡,很快便把已經所剩無幾的劍光全數吞噬。
“融化!”
少年低喝一聲,法力從指尖爆發,火獸們一個個爬滿了劍體,逐步融化劍體。
“這術法……與真火鍛神訣有異曲同工之妙!”
趙青心中微微有些驚訝,不過也不太在意,這種擬態功法他手中有很多,只是覺得有些奇妙而已,並未太過在意。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兩人都達到了最後關頭。
仙鼎內的火勁越發熾烈,熔鍊仙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老者的手中僅存兩柄仙劍,神態篤定,好似勝券在握。
少年則微微有些緩慢,身邊的兩柄仙劍,加上丹鼎之中還未完全消融的半柄仙劍,顯得微微有些落後。
老者哈哈大笑,將仙劍拋入仙鼎,逐步熔鍊。
“嗯……這柄仙劍?”
趙青微微一愣,老者身前的仙鼎之中,赫然是一柄紅藍相間的仙劍。
劍身殘破,隱隱有些許鏽蝕,恐怕是某位天仙從古戰場之中,不慎挖出的破爛。
然而劍體之中,不單單有一道火系寶光,更隱隱有些許幽藍寒芒。
“冰火兩儀劍,想不到居然還能夠見到這等古董貨色。”
趙青摸了摸鼻子,露出懷念的神情。
冰火兩儀劍乃是一種頗爲古舊的仙劍款式,蘊含冰火兩種屬性。
可隨着時間的流轉,涉及冰火兩儀劍的劍陣,因戰亂的關係而失傳。
倘若能夠找到與冰火兩儀劍互相搭配的劍陣,與之契合,那麼威力便會提高數倍以上。
可惜的是,如今劍僅存殘片,內中的靈韻與劍光均被毀去。
否則趙青倒是能夠從中找出些許,祭煉的手法,或許能夠推演出劍陣來。
老者將冰火兩儀劍直接投入仙鼎,異火翻滾,直接包裹住了冰火兩儀劍。
“八極元火訣!”
老者低喝一聲,雙手法訣連番催動,令異火化作八團火光,包裹住了冰火兩儀劍。
八團火焰一同催動,熱量倍增八倍,直接將仙劍瞬間熔解。
“不錯的控火技巧,可惜...”
趙青眼神有些微妙,轉過頭打量着那名少年。
仙鼎之中的仙劍已經融化了一半,這柄仙劍爲木系飛劍,熔解之後,露出了翠綠色的鐵水。
“翠林銅?”
少年低眉,有些壓抑的看着翠綠色的鐵水,隨即心念一動,轉手將殘存的兩柄殘破仙劍投入仙鼎之中。
轟!
火光爆發,一道巨大的火柱從仙鼎之中噴涌而出,幾乎將整個地底所遮蔽。
趙青擡手一揮,火勁在身前十尺之外,便被止住。
老者怪叫一聲,猛地一拍仙鼎,將八團火光之中的七團轟出,形成七重火焰屏障,攔截火勁。
“臭小子,你這是想要燒死老夫嗎?”老者大聲怪吼。
熊熊火焰之中,少年未有所動,雙目死死盯着仙鼎,任憑自己的衣袍被火焰點燃,也絲毫不曾在意。
仙鼎之中,火勁盤桓,翠林銅之中的木屬性仙氣,點燃其中一柄殘破仙劍的火屬性仙氣。
兩種力量互相催動,彼此瘋狂燃燒。
但就在兩種力量越演越烈之時,一道湛藍色的光芒涌動。
卻是一股水氣流入兩種力量之間,使得熾烈的火光逐漸平伏下來。
“水火木...水生木,木生火,火卻被水所克,生克之道環環相扣!妙啊!”
趙青的衣袍浮動,一股無形的威壓平伏散落周遭的狂暴火勁。
少年面露感激之色,但兩眼還是死死盯着仙鼎,那份專注力,當真罕見。
嗡..嗡..嗡...
三聲鳴動,兩短一長。
三柄仙劍同時溶解,化作一團三色鐵水。
與此同時,老者的仙鼎之中也發出了一聲鳴動,兩柄仙劍完成了祭煉。
“時間到!”
趙青翻手一拍,將火勁止住。
異火頓時停止涌動,變得極爲馴服。
老者與少年的面前,各自擺放着數塊金屬錠。
少年爲七塊,老者爲十塊。
趙青走過兩人之前,各自翻查了一番。
老者每一塊金屬錠之中,都蘊含極爲濃醇的仙靈氣,可見是徹底將每一柄報廢仙劍之中的珍貴材料完整還原。
而少年雖然祭煉出了金屬錠,但是火候方面還差了分毫,並非是最完美的境地。
趙青捏起之後,反覆檢查數遍之後,轉身對着老者笑道:“你煉製的金屬錠不錯,已經將內中六成的精華淬鍊出來,達到了及格線,尤其那一手控火技術,更是出人意表!”
“哈哈,執事大人如此看重,在下當真是愧不敢當!”
老者表面謙遜,實則卻是開心到了骨子裡,眼神帶着幾分得意與傲慢,看了一眼少年,嘴角微微翹起,自滿之情溢於言表。
趙青翻手一轉,取出一枚玉簡,用神念掃過數次,便遞交給了老者道:“這是一份推薦信,我舉薦你前往威寧仙城的端木樓,以煉器師的身份供職!”
“多謝執事慧眼,他日我若有成就,必定竭盡全力報答執事大人的知遇之恩!”
老者單膝下跪,雙手接過了玉簡,珍惜的撫摸了兩下,便離開了地底煉器大廳。
少年看着老者得意的模樣,雙拳緊握,就差攥出血來,呼吸變得粗重,顯得有些不服氣,然而深呼吸數次之後,方纔將內心之中的負面情緒排泄出來。
“亂雲盟血蛟宗修妖士?”趙青皺起了眉頭,這個世道竟然還有修妖者這等存在,此等邪派修士,在天瀛海的另一端乃是少見少有的存在,原因在於修妖者的修煉太過危險。
所謂修妖者乃是一種非常極端嚮往修仙的凡人搞出來的最爲另類的修煉渠道,那些凡人往往沒有靈根,就是有靈根也大多數是四靈根或者五靈根這等蹩腳貨色,想要築基基本上是無望的。
不過,不知道是上古時期那個瘋狂的修士,竟然想出來一種極端喪心病狂的方式,開創了修妖一途。用妖獸的精血進行換血,甚至將部分自己的臟器或者皮膚筋骨替換爲妖獸的身體部位,將自己搞的人不人,妖不妖。
在無數次危險的試驗,甚至是死去了大量的凡人爲代價之後,終於製作出了一種名爲升妖丹的丹藥,吞服此丹並且用妖獸的精血進行換血之後,就是沒有靈根的凡人都可以吸收靈氣進行修行,但是代價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會被妖化。
越是修煉到後期,則變化的部位原來越大,原本靈動期的時候,外表上看着和其他的修士沒有什麼不同,頂多釋放法術的時候身上會出現一些細微的妖力。
但是到了築基期的時候,則會出現身體部分妖化的狀態,或爲利爪,或爲妖瞳,雖然可以使用法器,但是身上妖化之後力量暴增,實力竟然甚至比起同階修士往往還要強盛一些。
趙青過去製作屍傀的那個玉簡上就有記載過,此屍傀製作之時也的確參考了一些修妖者的修行模式。
但是此等修妖者修到了金丹期則可以半身妖化,不過自此,此等功法的弊端也漸漸的顯現出來,很多修士變化之後,往往無法收放自如,最後無數的修妖者都會殘留不少妖獸的外形,顯得醜陋恐怖,隨着日積月累就是心態也會變的相當扭曲。
當然,也不乏某些驚才絕豔之輩,突破到所謂的元嬰境界,但是恐怖的是,他們凝結的不是元嬰,而是一種被成爲元妖的東西,並且可以徹底變化妖獸形態,擁有等同七八級妖獸的實力,同時可以使用妖器和法寶。
甚至,傳說最後還有成功飛昇靈界的存在,但這已經是遠在龍伯國沉沒之前的傳說了,在趙青所熟悉的天瀛海南方修真區域,這等風氣已經少之又少,只有極少數的邪修會這般做,而且還是資質極差的存在。
上古之時,尚同門,明鬼門,墨守門,天志派,尚賢派,魯陽派,尹佚派,被成爲墨家三門四派,彼此之間精通陣法,煉器,機關,雜學等等,甚至那尚賢派的機關術,在最爲輝煌的時候,可以與那上古大派秋水宗一爭高下。
但是隨着墨家首領,第三十六任鉅子去世之後,彼此之間分崩離析,各自矛盾,在天災之下,漸漸消散凋零,在天瀛海東部就留下了天志派一家,而南部就只有尚同門,其餘五大門派皆在歷史長河之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