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斷首，並非難事，但是能夠在斬擊之時，未發出半分氣息。
“頸脖切口整齊，臟腑完好，丹田中的金丹未受到創傷。”李靜取出小刀，解剖幾人屍首。
赤先生在一旁摸着下巴，擡手對着屍體一拂，銀白色霧氣縈繞掌心。
“咦這是劍氣，但是怎麼感覺好似有點怪異？”
李靜看着霧氣，皺起眉頭，指尖比劃一下，銳利宛若實質的劍氣浮現，卻不似這般介於有形和無形之間。
雖然夾裹銳利殺伐氣息，可隱隱分散，不似傳統劍修所用。
赤先生眯起眼睛，用神識掃過數息後，掌心法力收斂，霧氣化爲一柄長槍，卻是用劍氣凝結而成。
稍事揮舞片刻後，法力再一轉，變作長刀狀，施展刀法卻是依舊能夠使出磅礴劍氣。
“我明白了，這是上古流傳的劍丸術！”
李靜見到赤先生演示一番後，內心有所念及。
劍丸術本爲上古劍修所習練術法，曾經興盛一時，講究積累劍氣，隨心而發，不拘形態，最高境界爲萬象萬物皆爲劍。
然而此術有兩處重大弊端，第一點，修煉者必須擁有金靈根。第二點，修煉者必須集合隕星鐵，翠蘭銅，霜藍銀，紫金沙，四種原料凝結劍丸，再同體內金丹煉成一體。
這兩點極爲苛刻，縱使能夠克服前者缺陷，但是劍丸卻是難以煉成，霜藍銀，紫金沙兩種材料已經從此界消失，幾乎無人可以完成這套絕學。
眼下竟然有上古道統出現，或許大魔國行事太過極端，導致某些隱世門派不能再坐視不理，出山降魔。
赤先生看着這些屍骸，一拍儲物袋，取出八口玉棺，將屍首收斂內中。
金丹期修士屍骸難得，練成屍傀也可以有大用，況且眼下人手不足，孽魔又不可以堂而皇之的取出使用。
屍傀煉成後，看上去和尋常修士無二，稍有些許屍氣，只要用符篆凝練，就可以斂入體內，收放自如。
李靜點算儲物袋，發現有許多靈石和靈藥，妖獸內丹，雖然品質不高，勝在數目足夠。
收拾妥當後，兩人從爲首者身上收取路引和通關令牌，隨即離去。
大抵一刻鐘後，清秀少年從土中竄出，跪在地上咳出滿嘴塵土，然後擦擦臉，看着兩人離去方向，眼中精光閃爍，緩緩跟在後方。
穿過樹林，李靜給自己蒙上面紗，換做一套宮裝，裝作散修打扮進入巴國境內，武楊郡。
赤先生則是頭戴斗笠，用七尺獸皮裹住赤劍，背在身後，常人視之，以爲不過是凡夫武士。
巴國境內，一片歌舞昇平，不似吳越二國，每日愁雲慘淡，朝不保夕，唯恐魔道入侵。
行走街道，或許是文始派煉丹成風，就連世俗也受到影響，沿街賣藥者比比皆是。
赤先生腳步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穿過武楊郡，朝着犀角嶺前行。
翻過山嶺，便可以找到一處子午城，乃是巴國境內，望月子午城，盛產鷺瀾草，經過釀造後，可以用來淬鍊法器，提升品質，往昔靈寶山時常有進貨。
隨着魔道入侵，文始派充當投降派，兩派關係也降至冰點，也不再進貨巴國鷺瀾草。
文始派和凌陽門也不以煉器見長，自然也不需要進貨。望月子午城重要財源被斷，逐漸衰敗，城內修士也日益離散，人口數量大減，不及往昔一半。
當兩人穿山越嶺，來到子午城時，發現此地早已是十室九空，人跡罕至，就是市場方面，也不過就是寥寥幾個商販在販賣靈藥，幾座寬廣樓閣內的大商戶，也已經封貼門條，去往他鄉謀取財路。
好在城主施行仁政，尚且還能留下一些人口，願意追隨。
“前輩，爲何要來到此處？此地連一名金丹期強者都沒，就是城主也不過就是築基期高階修爲，實力淺薄，我一人就可以屠滅全城，而不廢吹灰之力！”
李靜租下一處院落，請了幾名低階修士讓他們灑掃整頓，方纔請赤先生入住。
對於爲何進入這種低階修士居住的子午城頗爲不滿，況且此處爲敵人腹地，兩人潛入巴國，等同於羊落虎口。
赤先生坐在太師椅上，端起靈茶，品茗一口，放在桌子上，取出玉簡，伸出手指點在表面，渡入法力，化內中地圖爲光幕展現。
“犀角嶺和靈森對面相望，距離霞雲關也較近，前輩莫非是想要在子午城內暗中觀察，隨即突襲魔道？”李靜發覺內中關鍵，好似明白一些事情。
赤先生點點頭，將光幕一收，把手攏在袖口中，走出房門，眺望天空。
此刻已經接近黃昏，太陽緩緩下沉。
面具下的雙瞳，死死盯着外界，不知作何思想。
伸出一掌，劍氣繚繞，化爲一行字：“前往犀角嶺，滅殺四頭五級妖獸！”
“是！”
李靜十分乖巧，立刻走出門外，朝着山嶺而去。
赤先生見她離去，掀開腰間，赫然是羅玉塔，內中銀芒閃爍，打入一道法力。
嗡！
銀芒飛過，一名女童站立在客廳中，見到眼前赤先生，愣了一愣，然後直接抱緊他的腰間。
“老大！老大！我想死你了！”銀靈抱緊赤先生的腰間，拼命用腦袋蹭着，體內妖元隱隱有突破跡象。
吸收四分之一顆天靈果後，妖力大進，然而卻是欲速則不達，在羅玉塔內花費數十載光陰，方纔徹底煉化，修成八級巔峰境界，距離成就化神期只差半步。
赤先生摸着銀靈的白髮，眼神溫和，只是不曾言語。
“咦？老大，你體內怎麼被一股煞氣壓制？”銀靈鬆開赤先生，瞪着大眼睛，道：“應該是劍煞，來自於你身後赤劍，只要取下，便可以不受影響！”
赤先生點點頭，卻是鬆開銀靈，坐在凳子上。
“依照老大神識修爲，劍煞可以輕鬆壓制，並且用佛門禁制封印。”銀靈歪着頭，不解的看着他，不過手頭可沒有閒着，拔開瓶蓋，往口裡灌去。
赤先生搖搖頭，伸出手指，以劍氣在半空中書寫：“化明爲暗，劍煞制敵。”
銀靈看着字，思考一會，道：“老大從來都是聰明人，擅長以謀略制敵，但這劍煞長期留在體內，會導致神識受損，真的值得嗎？”
劍氣消散，再度化爲一句話：“北陵劍煞，堪比化神，滅殺王伯侖，值得！”
言畢，劍氣消散，收入背後赤劍，赤先生閉上雙目，盤起雙膝，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