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冷清的院長辦公室。
光之女祭司凱特琳娜背對着大門站立，望着窗外悽迷的夜景，一頭銀色長髮披肩而下，日間所穿的純白修女服換成了薄薄的便裝，將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完美勾勒了出來。
李想敲門。
“請進。”
凱特琳娜回頭，對着他清麗一笑，雖然是成名已久的女魔法師，但是她依舊保持着最美麗時的容顏，看上去格外靚麗，和那時在蘭斯洛莊園時的初見一樣，令人驚歎。
相比男性玩家，女性玩家更在乎自己的容貌身材，她們可不想在七八十歲時拖着一副老奶奶的身體展現在他人眼前。
實際上到了玩家層級，已經可以肆意控制身體外觀和形態的變化，如果願意，每個人都能成爲帥哥美女。
“恭喜少主。”凱特琳娜笑了笑，伸手邀請他坐下。
“多謝。”李想也不推諉，直接坐下，靜候着她的下文，如果只是一句恭喜，何必冒着被發現的危險見面。
凱特琳娜卻只是深深看着他，似乎要在他的身上搜尋某個人的影子，一直看了許久，她纔再度開口：“你放心，這裡不會有其他9級玩家出沒。日間的典禮之後，他們就依次離開了，二十多年前，我被黑王和白王聯手重創，差點直接隕落，後來便一直躲藏在人類之光裡，至今無人發現。”
“女祭司大人現在是接替魔術師大人掌管塔羅牌的人嗎？”李想點頭，詢問了一句。
極夜魔法師一死，愚者派可謂是羣龍無首，雖然對方還不清楚，但是一盤散沙終歸容易被人各個擊破，那時的李想太過弱小，其他大阿卡那牌持有者即便在魔術師和女祭司兩人的壓迫下承認他的少主身份，很多也無真正的侍奉之心。
他一直沒能得到愚者派在這之後的消息。
“是。”提到極夜，凱特琳娜也是眼神一暗，“魔術師一生都奉獻給了人類陣營，希望未來少主能爲他正名，給予他應得的尊敬和供奉。”
“那是自然。”沒有人比李想更瞭解極夜內心的熾熱，爲了驅逐災厄，爲了振興人類陣營而默默做的一切。
他和燈塔玩家兩人支撐起了人類抵擋災厄的第一條防線，培育了無數浴血奮戰到死的玩家，也間接感染了夜王，這纔有了現在的守夜人軍團。
“這次求見少主，有幾件事不得不說。”凱特琳娜直奔主題，她爲李想續了一杯紅茶，“第一，邪首派的動作越來越大，甚至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他們在襲擊各個世家，彷彿是爲了迎合所信奉的主人復活而做出的強勢宣告，這不正常，他們不惜和白冬雪的清掃隊對上也要做些事。”
“除非他們中有人能和白莉莉溝通，且得知她要在近期復活，否則纔不會那麼癲狂。”女祭司微微垂目，神色卻沒變化，“不過少主大可放心，那羣狂熱的邪首派互相都不服氣對方，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領袖。在白莉莉強行扶持的費梓瀾死後，就沒人能對那些瘋子指手畫腳了，我在那邊還安插了眼線......”
“費叔叔死了？”遙遠的記憶被勾起，李想嘆氣，“不是說整個費家在她離開後就消失了嗎？”
“不是消失，那只是對外的說法罷了。實際上，在費鈺景進入黑暗低語前，費家就被她親手屠滅了。”凱特琳娜眼神漸漸冰冷，“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白莉莉的影子，這個女人太狠辣，爲了不留下自己的弱點，親手毀了家族，親手弒父。”
李想默然，今天的一切，他又怎麼能置身其外呢，自己也是推手之一，只希望費鈺景不會越走越遠吧。
“第二件事，災厄女神突然發佈了9級徵召令，這事情太詭異了，以往只有新9級玩家晉升纔會發佈9級徵召令，但這些年來，已經沒再有新9級誕生了，而且用的還是帝族的名義！”
所謂的9級徵召令是專門針對七大陸所有9級玩家的指令。
他們所有的9級玩家都會被強制傳送到新世界接受新一輪的刷新，直到完成新的指示以後，纔會將他們送回。
這是無法拒絕的傳喚，即便躲藏到異度空間，也會被定位後強制傳送。
就和前世的GPS系統一樣，在災厄女神系統處進行了玩家註冊後，他們的定位就會時時被災厄女神監控，無所遁形。
如果不進行註冊，那就一輩子無法享受災厄女神系統裡玩家共享的資料庫等福利，沒人會因爲這種小事而拒絕註冊。
作爲人類陣營的一員，不進行玩家註冊，就無法算作人類玩家。
“就像是被災厄女神以及帝族控制了一般。”李想感慨，這是他最直觀的感受，“你們就不感到難受嗎？”
“難受，起初並不會有多少感覺，在剛成爲玩家時，像你們這樣的大部分準玩家，恐怕身體裡只有熱血和對美好未來的展望。災厄女神和帝族協助人類陣營存活至今，發展到現在，雖說有諸多限制，但不可否認，他們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他們教會我們使用源質，使用魔法粒子，成爲玩家，還提供了獎勵庫，甚至還能兌換強大的災厄武器。這些，都只有福利，沒有約束。但直到成爲9級，你纔會感受到他們對玩家的控制，刷新就是最好的證明。”
凱特琳娜看着他，神色平靜，卻充滿了怨恨：“可惜，沒有永遠甘心依偎在父母廕庇之下的雛鷹。成爲9級後，我們必須走自己的道路，這種限制會帶來很多不爽和怨恨，但之前只要每次集中爆發，一刷新後就恢復如初了。”
“但現在不同了，刷新對9級玩家的約束力近乎爲零，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準備反抗了？”李想嗅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在那之前，白王是唯一聆聽過帝族教誨的玩家，也是帝族和災厄女神欽定的代言人，同樣是在蘭斯洛大人和白莉莉死後的最強玩家。白家的興盛讓他掌握了更多話語權，世家聯盟也是他提出來，用作穩固其他9級玩家的方式。”
“世家聯盟，將人類共享的資源獨佔。”李想插了一句話。
“是，不這樣的話，單憑一腔熱血，白王如何壓制住所有的9級玩家？即便實力最強，是帝族的代言人，也沒有用。但之前有刷新的危險，只要真有人不顧一切破壞秩序，白王便會請求刷新，所以那麼多年來，9級們相安無事，可現在，刷新失效了，越來越多的9級發現這點，他們開始不滿足，開始蠢蠢欲動，極夜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你懷疑這次刷新是白王的請求？”李想擡頭看她，確實，當初來試探極夜魔法師的有三名9級玩家，其中包括了黑王。
即便白王一對一天下無敵，恐怕也難以一個人對抗3名以上的9級，而現在七大陸還有四十七名9級玩家。
卡塔斯兆菲委員會二十席，五王、夜王六人，時計塔七人，散落其他組織勢力的十四人。
各大勢力還有數百名8級玩家，說不定哪一個就能邁出那步，成爲新的9級。
不過要撼動五大王座，除非是絕對中立的卡塔斯兆菲委員會出現了問題。
而上次襲擊極夜魔法師的人中，就有一個來自那裡。
“或許是吧，我不清楚，但既然9級徵召令下達了，那麼前往新世界就是件不可逆的事情，我擔心這期間，有人會對少主不利。”凱特琳娜凝神。
所有9級離去之後，七大陸必將陷入一個真空期。
在以前，肯定不會有人敢輕舉妄動，否則等白王回來，就是雷霆一擊，必殺無疑。
可現在萬一真如凱特琳娜所說，白王的約束力不夠了，尤其是在新世界之後，9級們無法在被刷新所影響，那時，難道真的不會有人出手嗎？
“會有人動手，但也不會徹底撕破臉皮，畢竟刷新的事情，除非回來，否則七大陸的人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失效了。而一旦白王和我們迴歸了，他們要動手也會難上加難。”
李想點頭，就是不知道這次跳出來的魑魅魍魎會有哪些人了，其實他更不解的是，爲什麼，在這種時候了，人類陣營裡還要這樣互相殘殺！
他將蘭斯洛可能成爲災厄的事情告訴了凱特琳娜，想看一看她的反應。
這種事情瞞不了，對方是9級玩家，要真不是站在自己這邊，那李想的勝算幾乎爲零了。
聽完他的敘述，消息源頭還是來自白雨涵，凱特琳娜的臉色終於變了。
她相信，恐怕還是早就有所察覺。
“原來真是這樣，起初我還不信呢。”她呢喃了一句，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心情很差。
李想心頭一沉，靜靜看着她，等待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過凱特琳娜沒有任何動作。
她只是嘆氣。
“還記得嗎？費鈺景是通過深淵之門離開的黑暗低語。從蕾亞·阿爾法的反饋報告看，那扇門從未出現過，是全新的深淵之門，還能正常開啓，將同伴納入其中。說明那位災厄君主存活着，完好的生活在災厄世界，他，可能就是蘭斯洛。”
凱特琳娜又爲他倒了一杯紅茶。
將只有9級玩家才知道的一件辛秘之事說了出來。
據說，隕落的9級，很可能會在災厄陣營復生，成爲一名災厄君主！
“什麼！那麼極夜大人他......”李想驚得差點跳起來，“他們爲什麼都沒和我說過這個。”
“因爲他們也不確定，誰也不敢肯定，所以就當做一件可能存在的事情相信着，可至今都沒有證據證明。誰也不知道，這個傳言是從什麼時候，從誰口中散播在9級圈子裡的，可它就這麼一直存在着。我想，極夜大人不說的原因，可能是想以身去試探下真實吧。”
“萬一這是真的，他必然留有後手，對付成爲災厄的自己。”
李想悚然，是自己？
他對自己就那麼有信心嗎？
“極夜將至，黎明可期，這是極夜大人離開時，傳遞給所有9級玩家的簡訊。”凱特琳娜看向他，眼神無比堅定，“這也是我選擇你的理由，李想。”
“白莉莉，蘭斯洛，災厄陣營，人類陣營，可以供我們選擇的勢力太多太多，就在不遠的將來，真正的聖戰就會開啓，站錯隊，就意味着毀滅，死亡。但我們願意相信極夜的判斷，願意相信你，選擇你。”
“他告訴所有9級玩家，你將會是黎明之前，那恐怖極夜下最後一名玩家！是撕開那片籠罩在人類頭頂的極夜玩家！”
李想默然，鄭重點頭。
所有人都在豪賭，不管是魔術師，玩家，還是高高在上的9級玩家，甚至連世界之外的一些神秘存在們也參與了賭局。
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誰？
“所以，無論誰成爲你的敵人，都將會是我們的敵人，即便是蘭斯洛，是極夜，也無法阻攔你的道路。”凱特琳娜看着他，這也是愚者派的主流信仰，她還在嘗試拉攏其他的9級玩家。
能得到這樣的答覆就足夠了，李想不希望未來和父母的對戰中，被自己人從後面陰一刀。
“這是我安插在邪首派的人，她一直給我報告着各種線索，這次白莉莉極可能復活的消息也是她傳來的。如果接下來9級們離去後你碰到了困難，可以嘗試聯繫她。”凱特琳娜將一個蒸汽文字描繪給他看。
不要使用通訊儀，使用魔法聯繫，就能避開災厄女神和帝族的監視。
李想看着那個蒸汽文字，無數念頭涌上心間，原來是她，難怪了，這一切......
回到房間，李想一眼就看到趴在大牀上踢着腿，穿着薄薄睡衣的鳴緒，他揉了揉眼睛：“我、我......我好像走錯房間了。”
鳴緒聽到他的聲音猛地回頭，然後笑了笑：“沒有哦，我們就是住在一起的。”
“哈？”
鳴緒解釋了下，李想才明白，人類之光的房間並不多，畢竟以往都只有不到一百名準玩家入學，這次人數近乎三倍，因此很多都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裡。
他自然被安排和鳴緒一個房間。
兩人相對無言，氣氛有些曖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