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外面走來一個帶着方帽,穿着一襲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
下巴有三五根灰白鬍子,眉間刻着長期皺眉纔有的川字深紋,面色嚴肅,朝着屋內掃了一圈,道:
“容奕,你已經到了國子監,爲何不上我辦公的地方?還要老夫下樓相邀不成。”
好一派嚴肅的口氣,好大的派頭,她過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跟容奕說話呢。
明玉瓏轉過頭去看,容奕已經施施然站起來,寬大的袖袍自然垂落,雙手一拱,恭敬道:
“許夫子莫見怪,學生受人囑託,帶了明府大小姐來報道,先要看她登記完,纔好上去見許夫子。”
一道嚴厲的目光掃了過來,明玉瓏頓時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這位就是俗稱嚴厲非常,爲人刻板的許祭酒。
他學富五車,見識博廣,爲人公正,是天下文人心中的代表,而容奕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尊師重道的精神,明玉瓏是有的。
她亮開一抹柔軟得體的笑容,站起來朝着許祭酒道:
“學生明玉瓏見過許祭酒。”
許祭酒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看她笑的自然又親切,眸光沒任何異常,肅聲道:
“你好好報名,接下來的事情樑夫子會帶你去。容奕,跟老夫上去。”
最後一句,是轉頭對着容奕的。
容奕望着明玉瓏,明玉瓏點點頭,做了個手勢——你去吧。
都已經到了國子監,她又不是三歲小毛孩子,自己會處理的。
容奕微微一笑,這才往許夫子身邊走去。
許祭酒在兩人之間的互動上掃了一眼,負着手,板着臉,轉身而去。
樑夫子,也就是做登記的那個夫子,在知道明玉瓏王府嫡女的身份後,臉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在國子監唸書的,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可能是一品二品大員的千金公子。
若是個個都點頭哈腰,這些夫子也不用在此處教書了。
再者,國子監在天元的崇高地位,是天下人對讀書人的所有敬仰。
加上如今的許祭酒更是嚴謹嚴厲,能入這裡教學的夫子,每一個都是真才實學,絕不摻假。
曾經有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兒以爲國子監不過是一羣腐朽老兒,仗着自家是有功侯爵,第一日上學就揍了教課的夫子。
結果引起了天下讀書人的憤怒,外加朝中的清流官員聯名上奏,生生將那公子哥兒逼出了京城。
因爲此事,先帝還撥了一隊侍衛,專門負責國子監內安全,主要就是保護夫子們的安全。
他登記好,拿着剛好所寫的內容放到一個黃色的紙袋裡,開始帶着明玉瓏往國子監內部走去。
越往裡走,便越聽得到裡面讀書的聲音。
穿過了成賢路,到了一處門前,樑夫子讓明玉瓏等待了一會,喚了裡頭的夫子說了什麼。
裡頭的夫子看了一眼明玉瓏點點頭,然後就喊了她進去。
“我是方夫子,所教內容爲詩詞。
你既是今日所來新學生,先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