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牢欄,縱然身處陋室也如入山間清冷地,這麼多時日好像都沒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狼狽的痕跡。
與那些或倒,或靠,一身髒亂的囚犯不同,他依舊衣衫整潔,青絲如墨,淡然坐在牢房之中,仿若此時身處玉室瓊樓,氣質高華不可方物。
此時,他正從容淡定的看着面前一棋盤,左手執着一粒白子,自己跟自己對弈。
這樣的容奕,好像外面亂糟糟的一團都絲毫影響不到他。
“五皇子,有人來看你。”牢頭跟在白靈月的身後進來,瞧見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玷污了眼前這名公子。
容奕平靜地坐在那裡,看了一眼白靈月後,淡色的脣微微一動,“你先下去吧。”
牢頭連聲應了,悄悄退下。
白靈月看着這般的他,在他轉頭過來的時候,白靈月就能看見他那雙始終墨黑清泠的鳳眸,深如潭水,像包含了天地間許多的東西,深不可見底。
這哪裡是在坐牢,牢頭對他的尊崇,從言語到眼神,從眼神到動作,誰都看得出來。
容奕緩緩的放下一子,望着站在牢欄外的白靈月,聲音裡沒有一絲兒驚訝,淡而平靜地開口:
“好久不見,這麼多天你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
懷念他的聲音,就好像他們還和以往一樣。
自從那日在德王府決絕的一面後,以後的每一次見到,容奕都視她如空氣般。
逃出皇宮後,幾次相遇也都是刀劍相向,像這會平靜溫和的話,真如隔世。
但是這般的平和,也泄露了一個事。
白靈月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已經到了京中?”
容奕嘴角微微一挑,墨玉似的眸子微微一擡,“不算很早,聽到聖旨的時候才知道的。”
還是很早,在衆人都沒想到她的存在時,他已經想到了。
白靈月望着他精緻的玉容,眼神有些迷離。
“你來這兒,是要告訴我什麼?”容奕被她注視着,依舊不慌不忙,慢慢地問着。
白靈月回過神來,望着他那般風雲不動的面容,忽然笑了,“你在這裡面這麼久,外邊的消息都不知道吧。我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明玉瓏,她終於決定還是嫁給納蘭儀了。”
容奕只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道:“如果你是要來告訴我這件事情的話,那你就回去吧,我是不會相信的。”
就是他那樣堅定的模樣,看在白靈月眼中才覺得刺眼,忍不住冷笑:“容奕,你現在已經是階下囚,衆人避之惟恐不及,你聽到這個消息,就真的這麼冷靜從容,相信明玉瓏會愛你愛的不惜與世人爲敵麼?”
容奕淡淡看了她一眼,執起一顆黑子落下。
很平常的棋局,因爲在他修長的指尖,而顯得分外剔透。
他的淡然傷害了白靈月,她知道,容奕看似和她心平氣和的說話,實則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底。
他對於不在乎的人,態度永遠都是這麼平和淡定,但是也代表了一種疏離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