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的前大順太平了多年,皇帝幾乎都是順順利利繼位。
安穩久了官員就會玩忽職守,基本上都是皇家說啥就是啥,地方上更沒有皇親國戚搗亂,後宮妃嬪也沒有奪嫡的意識。
官員們全體披麻戴孝涌入行宮,讓程一飛主持大局也沒人反對。
不過也沒人比程一飛更懂葬禮,裡裡外外都被他安排的很妥當,皇后和閣老們根本不需要操心。
緊急調來的壽棺擺在寢宮堂屋,皇后和衆妃跪在靈堂兩則哭喪。
十歲的小太子已經被找了回來,望着他爹的棺材一臉茫然懵圈,而黑麒麟送回太子又去抓人了。
畢竟是他弟弟把淫香帶入行宮,爲了自證清白他故意迴避內政。
可一介武夫把官場想的太簡單,不僅程一飛趁機調換了他的人,都換成了本地的金麟衛和官吏,見風使舵的官員們也推波助瀾。
“百官覲見!一叩首,再叩首……”
程一飛換了身純白色的金麟服,站在靈堂外連太監的活都包了,儘管臨時趕製的白麟服很粗糙。
可他跟黑麒麟兩個人一黑一白,讓人誤以爲他把黑麒麟頂替了。
“家屬答禮,百官告退,茶廳暫歇……”
程一飛目光炯炯的掃視着人羣,他終於見到了本官BOSS鹽運使,四十來歲看上去斯文又白淨,剛剛從縣裡的鹽場緊急趕來。
周鹽運也古怪的望了他一眼,然後纔跟着衆官退出了內院。
“太子爺!皇后娘娘!微臣有事起奏……”
程一飛走進靈堂恭敬的抱拳,皇后扶起吸溜鼻涕的小太子,跟兩位宮女走向了後院書房,但宮女們卻把太子帶去洗臉。
“娘娘!李公公的手段太可怕了,這是在他屋裡搜出來的……”
程一飛走進書房取出了銅匣,將包着頭髮的手絹給皇后看,其中就包括皇后的貼身宮女,但幾個重要妃嬪被他藏匿了。
“混賬!這個挨千刀的閹人,他怎敢如此……”
皇后翻看手絹氣的渾身發抖,同時也被恐懼感包圍了全身,她身邊居然都是李公公的人。
“看來你真不知情啊,但你知道真兇是誰麼……”
程一飛又取出張模糊的信紙,說道:“這是閹人書桌上的信紙,上層的墨跡浸染到了下層,可以看出李公公寫信給你堂兄,大事已成,即刻回城,擁立三皇子繼位!”
“什麼?我堂兄……”
皇后一把奪過信紙仔細查看,密信內容確實是李公公親筆,只不過壓根沒提到繼位一事,最後一句話是程一飛僞造的。
“你若是謀殺親夫的賤人,我拼了人頭也會將你斬殺……”
程一飛抽回信紙撕碎,說道:“既然不知情就另當別論,你若是支持太子繼承大統,我必會保你們母子平安,但你若是想保親兒子上位,我辭官回家權當不知情了!”
前皇后在五年前就病逝了,如今的皇后是續絃的養母。
“譚卿大義!太子雖非我親生,但本宮豈能篡位亂政……”
皇后義正言辭的說道:“繼位者必須是太子,若查證我堂兄乃真兇,本宮必然會大義滅親,本宮也期望你能輔佐太子,並補了金麟衛指揮使一職,保我們母子平安!”
“佩服!皇后有情有義,請受微臣一拜……”
程一飛退後半步深深的鞠躬,怪不得她會敗在郭氏的手上,這一位周皇后既善良又正直,但在宮裡心慈手軟註定要失敗。
皇后把銅匣遞給他,道:“譚卿!宮裡該肅清了,否則太子危矣呀!”
“不急!塵埃未定之前,你別急着表態……”
程一飛收起銅匣陪她出去了,跟着又叫上太子一塊去茶廳,但皇貴妃也拉着她兒子跟上,從後門進入了茶廳內的雅間。
雅間門口按規矩擺着紗屏風,程一飛和官員們都站在大廳。
太子和五皇子倆小子坐中間,皇后和皇貴妃分別坐在左右,那架勢就跟兩宮皇太后一樣。
“諸公!大行皇帝的出殯儀式,以及太子登基的……”
“報!!!”
皇后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只見黑麒麟跳進來單膝下跪,還有一隊氣喘吁吁的金麟衛,赫然用小門板擡着一具屍體。
“李公公!!!”
文武百官紛紛扭頭驚呼起來,皇后和貴妃也是吃驚的起身,門板上正是一身黑衣的李公公,脖子上有一道十分明顯的勒痕。
“啓稟太子!皇后娘娘,逆賊李源常自縊身亡……”
黑麒麟抱拳喊道:“李源在府衙鹽庫內自縊,懷中攜帶銀票八萬餘兩,先帝私印一枚,東瀛邪香兩盤,及……私通外臣的密信三封!”
“……”
上百人的茶廳突然一片寂靜,官員們都很心虛的互相觀察,誰都沒少給大太監偷偷送錢。
“楊大人,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皇貴妃頤指氣使的開口道:“皇上一向對李源常不薄,此逆賊不會好端端的謀反,背後定是有人在威脅指使他,你當着大家的面念出來,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念!”
皇后也冷厲道:“不論是誰謀害皇上,哪怕真兇是皇親國戚,本宮也要將他繩之以法!”
“娘娘!一封是寫給皇貴妃父親,承諾他賣官的事宜……”
黑麒麟掏出密信捧着,誠懇道:“第二封寫給舍弟楊家才,讓他在獄中不要胡亂攀咬,第三封則是寫給周鹽運使,告訴他大事已成,並讓他擁立……三皇子爲新帝!”
“啊~~~”
文武百官頓時一片譁然,周鹽運更是一下子彈起來,大驚失色的衝過去想搶奪,但是卻被黑麒麟一把推開了。
“哼~姓周的!你們真是好算計啊,殺人滅口又誣陷我爹……”
白貴妃上前轟然推倒了紗屏風,從袖中取出程一飛給她的矯詔,不顧儀態的展開又高舉在手上。
“諸公都來看看,此賊用心有多歹毒……”
白貴妃厲聲叫道:“此乃李源常屋中搜出的矯詔,矯詔上要讓周鹽運做輔政大臣,好好輔佐他的外甥皇帝,他們竟想廢了太子爺!”
“砰~~”
白貴妃猛地將矯詔砸在地上,不僅滿堂官員再次一片譁然,周鹽運的臉色也是一片死白。
“唉~”
皇后沮喪的嘆了口氣,問道:“兄長!此事究竟是不是你所爲,若是的話就休怪本宮大義滅親了!”
“當然不是,您已撫養太子多年,我爲何要謀害聖上……”
周鹽運心急如焚的說道:“此事我毫不知情,定是李源常偷用淫香,害了皇上他難辭其咎,弄出矯詔想讓我保他一條狗命!”
“淫香?你怎知是淫香……”
白貴妃指着他鼻子冷笑道:“聖旨上說的可是東瀛邪香,上午御醫查了才知是淫香,你一個外臣如何得知的,還說你不是幕後主使?”
“我……”
周鹽運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這事說出來可就牽連太廣了,不但大總管的岳父得被抄家,連黑麒麟的一家人都跑不掉。
“夠了!不要再吵了……”
皇后滿臉疲倦的揮手道:“革職嚴查,交由三法司會審,若是查明罪證便依法處置,任何外臣不得進行干預,禮部……擇吉日供太子登基!”
“謹遵皇后懿旨……”
禮部的官員紛紛拱手行禮,侍衛們也上前摁住周鹽運,卸掉管帽官服才往外押去。
‘我擦!這就完啦,怎麼沒人替他說句話啊……’
程一飛根本沒想到如此輕鬆,急忙找了個藉口又追了出去,將周鹽運單獨帶到一座涼亭前。
“周兄!張必東已經交代了,你想毀了我家填補虧空……”
程一飛冷聲道:“你指使張必東購買淫香,交給李公公在寢宮點燃,害的皇上一命嗚呼,簡單來說就是你死定了,不想連累家人就一力承擔吧!”
“哼~我是授意他害你,但我沒讓他買什麼淫香……”
周鹽運怒聲道:“我也不是爲了補虧空,而是爲了給荀雨給報仇,你這渣滓一樣的畜生,人人得而誅之,我縱使做鬼也不放過你!”
周鹽運說着一下衝了出去,砰的一頭狠狠撞在亭柱上,當場頭開骨裂倒在了地上。
“我靠!你把話說完再死啊,鱘魚是誰啊……”
程一飛叫苦不迭的蹲了過去,結果對方的腦漿都撞了出來,抽搐了一小會就蹬腿嚥氣了。
“人犯碰柱啦,人犯碰柱啦……”
侍衛們大叫着跑回了茶廳中,廳中的人都吃驚的跑了出來,而皇后一看到堂哥又慘死了,終於心力交瘁的暈死了過去。
宮女們趕緊把皇后擡向內院,幾名御醫飛奔過去給她醫治。
“你奶奶的,怎麼又蹦出個鱘魚來,究竟是男是女啊……”
程一飛煩躁不已的走向茶廳,他可不敢讓皇后一家做大,萬一鱘魚是她孃家人就完了。
“皇貴妃!皇后痛失雙親,不能再讓她操勞啦……”
程一飛走到了衆官的面前,衝白貴妃施禮道:“太子爺尚且年幼,我看就暫由您照管吧,登基和出殯等一應事務,也煩請您一塊拿個主意,總之麻煩您多多費心了!”
“譚大人客氣了,此乃本宮分內之事……”
白貴妃強忍笑意扶腰行禮,她可比皇后精明太多倍了,轉頭就開始給衆官下旨意。
皇后倒下自然是貴妃管事,當地官員更是力捧程一飛。
程一飛正式接任了指揮使,白貴妃同樣按照他的意思,將禁軍統領調去了宗人府,讓大總管的師弟好友接任。
‘這特麼不對啊,再幹下去我都能當皇上了……’
程一飛滿臉懵逼的撓着頭皮,他準備的招數都沒派上用場,輕而易舉就變成了權傾朝野。
等衆官回到茶廳裡開會以後,他立即找到手下的幾個頭目。
“你們去幫我打聽一個人,跟周鹽運的關係匪淺……”
程一飛低聲吩咐道:“此人可能也跟我有交際,但不知是男是女,或許有可能早就死了,他的名字發音叫鱘魚,也可能是荀彧或薰魚之類的外號,查到此人立即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