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星,白雪城,落寧鎮。
一艘灰色的鯤鵬飛船緩緩的降落在空港的停機坪上。
飛船的規模本身就已經很小了,但走下來的兩個人則更加低調,根本就不穿警服,一身休閒裝,看似是來茶花星旅行的。
大叔並不想驚動當地警方,但還是有一隊警察迎了上來,爲首的警官看起來跟大叔差不多大的年齡,臂膀上的徽章顯示出他的職務:白雪城警察局重案組一隊隊長。
隊長一看見大叔,忍不住喜上眉梢,快步走了上去:“頭兒,你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說完順手就開始散煙,他似乎深知大叔的習慣,知道這位神探一向是煙不離手的。
大叔嘆了口氣:“我讓你一個人來,你怎麼就帶了這麼多下屬?”
隊長訕笑着道:“頭兒,我不相信你是專程來白雪城看兄弟我的,這次又是什麼案子?我這些兄弟都很可靠,這不是怕你人手不夠嗎?咦?這位兄弟是……”
“這是我帶的徒弟,你叫他小周行了。”大叔笑着介紹:“小周,這位是陸進,你得喊陸隊!”
小周趕緊上前握手:“陸隊,我是新人,請多多關照!”
陸進大咧咧的擺手:“什麼隊不隊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兄弟你這運氣了,跟着頭兒走絕不會錯的。”
一番客套之後,小周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陸進曾經是大叔的搭檔,在一次任務中不幸誤傷了一名人質,那個人質落下了終身殘疾。
家屬投訴之後,太空警署就將陸進下放到這偏僻而落後的茶花星白雪城,他此生升職是無望了,也就安心在這白雪城中等待退休養老。
說來也怪,小周跟着大叔走南闖北,見過大叔曾經很多的搭檔和同事。其情況基本都跟陸進一樣,因爲種種原因得不到最高警署的重用,全在基層呆着。
不過那些具體原因小周也沒有多問,幹了多年警察的人,誰的身上沒有不爲人知的故事呢?
一行十來人鑽進三輛汽車後,大叔就直奔主題而去了:“我託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陸進笑道:“頭兒你的事肯定就是我的事。我查了白雪城和落寧鎮這13起異常交易記錄,首先可以排除其中9起,另外4起值得參考。”
說完他打開車上的警務光腦,光腦迅速顯示視頻畫面,這4起交易均是在白雪城的便利店和超市中發生的。
大叔一一仔細觀察,直到視頻結束。陸進才道:“你想找的那個李大龍如果真的在這4起交易中,那麼我可以肯定他身上有某種科技設備來干擾監控探頭,製造出其他假身份。”
大叔深以爲然的點點頭,他昔日的搭檔完全跟得上他的思維節奏。
“發生在hg03號街便利店的交易和jp11號街佳惠超市的交易是最可疑的。”陸進繼續分析,“我查過了,這兩起交易是同一張卡,而且這張卡是僞卡。不是正規的編制卡,使用卡的人一定在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至少他不是五大主星系的人。”
小周道:“可是另外兩起的情況也跟這兩起差不多呀。”
陸進笑了笑:“兄弟,你仔細看,這個人兩次買的東西太怪了,第一次他在便宜店買的是1瓶白酒、3個蘋果和3個橘子,花了520個信用點,這還算正常。但是第二次他在超市買了5袋大米、10盒新鮮蔬菜、20斤凍肉、3箱雞蛋、5箱飲水、5瓶白酒,這些東西直接花了3萬1200個信用點,中間時間相隔了1個月,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小周立即用欽佩的眼光望着陸進,這是個假設推理,如果購買這些東西的人是李大龍,毫無疑問第二次購買就具備了一個逃犯的特徵。那是準備藏起來長時間的躲避,所以就採購了大量的食品。
但第一次購買的東西是不足以維持生計的,而李大龍爲什麼甘願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出現呢?
這豈非很矛盾,但只要有不合理的地方出現。就值得一查。
小周道:“超市的送貨機器人應該知道地點。”
陸進苦笑道:“這裡可是茶花星,智能機器人的消耗是很大的,超市的記錄也就保持20天,現在事情早過去20天了。”
“這……”小周頓時傻眼,他還是欠缺在貧窮星球辦案的閱歷。
大叔悠然道:“沒關係,把車開進落寧鎮的集市,我去拜訪個人!”
集市的老街深處,胖子正在廢鐵加工坊裡修理一臺挖掘機,冷不防大門口突然出現三個人。
“三位請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我們這裡有……”他還沒介紹完業務範圍,忽然就張大了嘴巴:“王……王老總,啊?陸……陸老闆,你們……”
大叔露出一絲老奸巨滑的笑容:“老古,生意還好吧?”
“還……還可以!多謝王總關心!”胖子心虛的笑着,“三位老闆請坐,我……我去倒水!”
“不用了!”大叔果斷的叫住他,“咱們是不是有幾年沒見了?”
一絲冷汗從胖子腦門上滑落,他有些不自然:“是……是有幾年了。”
大叔笑得更溫和了,打量了一眼作坊四周:“看來你還在幹老本行啊,偷偷摸摸的把人送進主星系,然後坐收大錢,對吧?”
胖子一下就苦逼了:“王總,冤枉啊,我當年出獄後就牢記你的教導,絕不敢幹非法運輸的買賣了,我現在就是幫人修點機器賺點辛苦錢……”
他顯然是在大叔手上吃過大虧的,這一點小周也看出來了。
“你那點花花腸子還想瞞我?”大叔不屑的笑道,“呵呵,修機器能賺幾個錢,你少給我裝,你信不信只要我願意查,你最近一年送了些什麼人,我最多10分鐘就查得出來。”
“別別別!”胖子一聽就怕了,“王總,給條生路吧,兄弟我對天發誓,我出來後絕對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至少沒送過那些罪犯人去主星系,送的都是些可憐的窮苦人,而且那些人都被遣返了,再說我也沒亂來啊,您老人家高高手放兄弟一馬吧……”
“放你一馬可以。”大叔猛的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上這個人別說你不認識?”
胖子湊上去一看,頓時就暗叫壞菜了。
去你媽的李大龍,你消失了一年也不知在外面犯下了什麼事?居然把大名鼎鼎的王風給驚動了,你想害死老子嗎?
心中這樣想,但嘴巴上絕不會這樣承認,胖子訕笑着道:“王總,這人我還真不認識。”
大叔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着他:“落寧鎮的大炮頭,居然在落寧鎮也有不認識的人?你這是越混越回去了。”
胖子苦笑着解釋:“王總,我真的不認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茶花星是沒有交通管制的,那些飛船隨時隨地都可以在郊外亂降,來來去去的人我怎麼可能全知道呢?”
大叔冷冷道:“你既然混得這麼差勁,看來我應該把你帶回去好好調查調查。”
“不要哇!”胖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王總,王哥,王大爺,我真的不清楚,你大人有大量,高臺有貴手,別爲難兄弟我好不?陸總,你看,平時我表現不是也很好嗎?”
陸進轉頭道:“頭兒,老古這傢伙這兩年來確實沒犯事,他有問題的話,我第一個就收拾他。”
大叔點點頭:“好吧,既然老陸爲你說情,這次就不找你麻煩了,但我要告訴你,一旦發現這個人,立即通知白雪城警署,你要是知情不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絕對的!必須的!”胖子戰戰兢兢的回答。
“我們走!”大叔轉身出門。
直到三輛車再度發動,小周才忍不住道:“頭兒,現在怎麼辦?”
大叔冷笑着道:“你真以爲古得纔不認識李大龍?”
小周訝然道:“爲什麼?”
大叔道:“古得才七年前是我抓的,當時他就專門幹這一行,不過這傢伙還算有點良心,從來不會提供非法船隻給罪犯,也不拐買婦女兒童,所以當年才坐了一年的牢,但落寧鎮就是他的大本營,這裡到處都是他的人,他出獄後也只有回到這裡來纔有活路,只要李大龍在這一區域,他是絕對知情的。”
小周頓時明白了,爲什麼古得纔剛纔要否認,就是因爲縱然認識李大龍都得否認,很簡單,一看見大叔查到這裡來了,是個人都明白李大龍犯了大案,傻子纔會承認自己跟李大龍有關。
大叔道:“我們可以等,最多兩天我們就可以確認古得纔是不是真的不認識李大龍?如果認識,那就證明李大龍就在這一區域,如果真不認識,我們還得從頭再來,但我個人覺得,他認識李大龍的可能性高達90%以上,李大龍這次肯定是跑不掉的。”
小周信服的點點頭:“我也相信他跑不了。”
陸進目光閃動,似乎有話想說,但看了看小周那興奮的神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