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的分管工作被吞掉,權益大大受損,但是作爲當事人,也只有忍氣吞聲,所以當林小冬主動請纓要說兩句的時候,衆人還是微微有些驚訝的,服氣則顯得軟弱,不服氣,你又能怎麼樣?
馮俊也頗有些吃驚地看着林小冬,面對邊書墨的獨斷,他也有些憤怒,但是身在這個遊戲之,必須要遵守規則,所以他選擇了隱忍,所以當林小冬主動開口的時候,他忍不住向林小冬看了過去,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林小冬的目光很澄淨,臉也無任何帶有火氣的神情,反而是微微一笑道:“邊書記體諒下屬,主動考慮,爲我減擔子,我很感激,我服從組織的工作安排。”
林小冬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驚,連邊書墨本人也是大爲驚詫。
林小冬是什麼人?在任常務副市長之前,任職市紀委書記,膽子之大能把天都捅個窟窿,去年延邊一大票人摔的摔倒的倒,跟他都有着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現在居然主動服軟,真是個異數。
張馭榮也有些不理解林小冬爲什麼不據理力爭,但林小冬這麼一番頗有些譏諷之意的話說出來,雖然表示了不滿,卻無疑是承認了這個分工,當事人不說話,他自然不便再追根問底了。
其餘常委對林小冬的表態態度不一,不過都掩藏在心裡,只有紀委書記朱玉琳的眼皮子微微一擡,一道精光從他的眼裡一閃而過,隨即看向林小冬的眼神變得玩味了起來,在他的心裡涌起一個感覺,這小子夠隱忍。
馮俊舒了一口氣,不過同時問題也回到了他這裡,關於取消他分管人事這一條,他又該如何表態呢?
邊書墨側過頭道:“馮俊同志,你有什麼意見?”
馮俊呵呵一笑:“我沒有意見,專職副書記本是協助書記工作的嘛。”
在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反對意見的情況下,張馭榮孤掌難鳴,只得默認了這個事實,事實,分工的調整並不是他想發難的關鍵,最重要的是,邊書墨根本是一言堂,在此之前連商量都沒跟他商量,這完全是沒有把他這個市長放在眼裡的表現,一言以蔽之,他的權威受到了挑戰,甚至是挑釁!
會散了,衆人都舒了一口氣,但是卻有一種黑雲壓城般的感覺,林小冬的“奚落”、馮俊的“低頭”以及張馭榮的反對,都意味着延邊的政治角力已經拉開了帷幕。在吃了這樣的啞巴虧之後,他們會忍氣吞聲下去嗎?
張馭榮是鐵青着臉回到一牆之隔的市政府的,林小冬與他保持着一米多的距離,夾着筆記本沒事人一般地向前走,他當然知道張馭榮的不快,只不過鬥爭只是剛剛纔開始,邊書墨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把矛頭對準了三位“本土派”,籍此立威,誰都看得明白,只不過能在這個圈子裡有一席之地的,誰會是坐以待斃的主呢?粗腿看細,走着瞧吧。相之下,他倒是覺得張馭榮有些沉不住氣了。
剛走到牆邊,忽然聽得身後有一人氣喘吁吁地追了來:“林市長,請等一下。”
林小冬駐足回頭,是邊書墨的秘書追了來:“林市長,邊書記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好的。”林小冬說這番話的時候,看到張馭榮的腳步也是微微一頓,在他轉身的剎那間,張馭榮也回頭看了一眼,林小冬向他微微笑了笑,心裡卻是在想,邊書墨毫無疑問又在玩挑撥離間這一套,有用嗎?
張馭榮在見到林小冬這淡然的一笑之後,心忽然間定了下來,這一笑,他感覺到了鎮定,也感覺到了鬥志,媽的,我知道林小冬不會做個龜孫子。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似乎還感覺到了林小冬彷彿還有一絲悲哀。
他並沒有深想,所以也體會不到林小冬對於陷入內耗的痛心之感。
且說林小冬轉回市委,去了邊書墨的辦公室,邊書墨一改之前在會議室時的嚴肅,臉帶着笑道:“林市長,請坐,喝點什麼?”
之前在會議室,林小冬顧全大局,所以表現得風輕雲淡,但是到了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雖然邊書墨年紀他長,級別他高,職務在他,但這又怎麼樣?同樣的一雙眼睛一張嘴,又有何懼?
是以林小冬微微一笑道:“邊書記這裡原來還可以點菜的,來杯啤酒好了。”
邊書墨怔了一下,卻是笑了起來:“你倒是挺幽默的,想喝酒可以啊,不過要到晚。說正事吧,關於你的分工我事先沒有跟你通氣,知道你會有意見,所以呢我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是對事不對人。”
林小冬笑着道:“邊書記,您是一把手,分工的調整您有您的想法,作爲下屬,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瞧瞧,有意見是吧?”邊書墨的眼睛眯了起來,這時他從天水帶來的秘書洛商泡了一杯茶送到了林小冬面前,“林市長請喝茶。”
林小冬道了聲謝,目光投向了邊書墨,神情不變,雖然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卻也在控制之,這是一個必要的態度,怎麼也不能讓人看不起,氣節是必須要有的。
邊書墨的神情嚴肅了起來道:“舊城改造對於延邊來說,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和工程,不僅事關延邊檔次的提升,更事關改造區百姓的生產生活,絲毫大意不得,不是不相信你林市長,而是延邊之前發生了很多事情,省委找我談話的時候,曾指出,在發展的同時,更要注重隊伍的黨性建設。說句實在話,對於延邊的幹部,我還在進一步的瞭解之,爲了不致人詬病,我只能把這項工作交給與延邊素無瓜葛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對你也是一個保護。況且,這是一個階段性的工作,時機到了,由誰來分管,還是可以調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