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自然不會去捋這個虎鬚,其實這件事情倒不是無解,只要將邱本基換個位置,那一切都迎刃而解,只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很難。
周善華是市委常委,又是邱本基的連襟,在這個調整方面肯定會百般阻撓,而邊書墨手掌人事大權,周善華數度折了顏面,他都沒能給他找回場子來,所以邊書墨肯定會照顧他的情緒。雖然在常委會,林小冬有着一爭高低的實力,但是常委會畢竟是常委會,做人要知進退,若是爲了這麼件小事大動干戈,鬧僵了難免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況且人事調整之前剛剛結束,這個時候提出來根本不合時宜,況且這也不是他的職責範圍,所以這事必須走另外的路子。
想到這裡,林小冬不由微微一嘆,原以爲隨着位置的提高,自己能夠專注更多的精力放到事業來,不曾想級別越高,鬥爭的範圍越廣,反而是陷入了一個牽扯精力的怪圈。由此聯想到遠在安南的岳父,作爲省會城市的市長,鬥爭恐怕更爲複雜更爲殘酷了吧。
組織部長李雪瑩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痛定思痛,深切地感覺到了林小冬的厲害之處。市紀委對肖桂祥的調查已經告一段落,得出來的結論是組織部對肖桂祥的評定與事實不符,這完全是對組織工作的否定,雖然李雪瑩內心不服,但是紀委調查的真實性不容置疑。
這些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經歷了這事之後,對自己的威信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作爲女同志,她的內心男人要更爲敏感。
看着紀委特意送過來的調查結論報告,李雪瑩有一些恍惚,坐在辦公桌前發着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傳來了秘書的聲音:“李部長,紀委朱書記過來了。”
李雪瑩心頭一驚,立時站了起來,但跟着便又落回了座,淡淡道:“我知道了。”
朱玉琳進來的時候,臉帶着些許的笑容,李雪瑩沒有在第一時間起身相迎,似有拿捏之態,只不過人進來了,她便不能再坐在辦公桌後了,起身迎了一下,道:“朱書記怎麼有空到我這個小廟來坐坐?”
朱玉琳笑道:“你這座廟可不小啊,怎麼?聽李部長的意思,似乎不是太歡迎我啊。”
李雪瑩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延邊是同級監督的試點市,我可不敢往你的槍口去撞。”
一廟一槍,說得甚是曖昧,兩人心下都有些嘀咕,瞧這話說的,好像在對暗號一般。
朱玉琳面黑,火也看不出來,呵呵一笑,先給自己定了定神,道:“李部長,紀委送過來的調查結論看到了吧?”
“看到了。”李雪瑩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心頭暗怒,這打臉打到門來了。
朱玉琳道:“李部長認可這個結論嗎?如果不認可,紀委還要對不認可之處進行復核的。”
李雪瑩抿了一口茶道:“紀委既然已經有結論了,組織部有沒有意見那是無關緊要的。”
朱玉琳笑了笑,忽然道:“李部長,其實我過來,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也不要有什麼腹誹,大家都是爲了工作。其實,說起來,你我都是延邊的新人,自然是要相互幫襯的,你說是不是?”
李雪瑩這時也意識到朱玉琳並不是落井下石看笑話的,而朱玉琳所說的話也有些道理,面色稍緩:“朱書記,你想說什麼直說是,不用繞彎子。”
朱玉琳微笑道:“你我都是從省裡過來的,說起來,也算是出身相近,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開誠佈公地說一說。前些日子,我去省紀委彙報工作,組織部曹部長恰好也在藍書記那兒,還提到了你,曹部長還跟我開玩笑說,可得照顧好雪瑩這位小師妹。這可是曹部長的原話,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李雪瑩的心頭爲之一暖,笑了笑道:“曹部長最關心下屬了。”
朱玉琳嘆了口氣道:“其實我還是很羨慕你的,瞧我乾的,都是得罪人的活,不像你,組織部長到哪兒都吃香,人家見着我是避讓不及,見着你是前呼後擁,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貨貨得扔,人人得死啊。”
李雪瑩失笑道:“朱書記此言差矣,都是工作,分工不同而已。”
朱玉琳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心裡才能坦然,李部長,其實無論是紀委書記,還是組織部長,都只不過是一個職位,最重要的是無愧於心,如我吧,查處人的時候,雖然得罪人,但是我的職責是這個,你要是沒問題,又怎麼會畏我如虎?同樣的,你的職責是爲領導用人把好關掌好舵。我記得我來之前,藍書記跟我談話的時候說到這麼一句話,我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他說,紀委是一把劍,用得好了,腐敗分子聞風喪膽,用得不好,那會成爲政治鬥爭的工具,他問我是想成爲一柄斬盡腐敗的利劍,還是成爲一柄殺人之刀。我在想,同樣的一句話是不是也可以送給你呢?”
李雪瑩怔了一下,道:“朱書記,你的意思是……”
朱玉琳微微一笑道:“李部長是明白人,說得太直白沒有意思了,總之,延邊不簡單,有些事情得擦亮眼睛才行,在延邊誰在做事誰在務虛,誰的心裡都有一杆秤啊。李部長,政治生活你我懂得多,潮流趨勢在哪裡,你也我看得明白,如何選擇可要想清楚了。”
李雪瑩擰了一下眉頭道:“朱書記,我現在算是明白你的來意了,你是在爲某些人充當說客吧?”
朱玉琳淡淡一笑:“說客倒不至於,只是曹部長的委託我一直放在心,所以纔有此一遭。另外,我說一句題外話,我所說的一切都是出自於工作,不帶任何私人情感,如何自處,你自己把握,不過有一條真理你得記住,與黨的事業作對向來沒有好下場,而有些人,現在乾的事是在與黨的事業在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