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楔子——我去當明星
夏日炎炎。葉汐參加完期末考試,騎着自行車回家。
汗水溼透了她的背。
下學期高三,明天要補課,這個暑假能放一個月就謝天謝地;她還不知道畢業了要考什麼學校、什麼專業;還有家裡的事……這一切都讓她焦躁不已!
自行車衝進葉家的圍牆大門,門楣上掛着一塊朱漆的牌匾,上面寫着“葉氏武館”四個大字。
武館?這種東西出現在21世紀很可笑,但這是葉家的傳承。
葉汐衝到一棟小洋房前,扔下自行車,扯着T恤鑽進屋裡:“媽——我要吃冰棍!”
沒聽到葉媽媽的回答,她直接鑽進廚房,打開冰箱。
沒有冰棍,但有一盆綠豆湯。
葉汐翻箱倒櫃地拿勺子和碗,盛了一碗就喝起來。
“小汐——”葉媽媽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她咕嚕嚕地嗯了一聲,沒回答。
葉媽媽走到廚房門口,看着她。她也看着葉媽媽,感覺她身上一股熱氣,問:“媽你從外面回來?這麼熱去哪裡了?喏——”說着把手上的綠豆湯遞過去。
葉媽媽看着她,眉間一縷愁思:“你爺爺中暑了,去看看吧。”
葉汐一驚,馬上扔了碗往外面跑。
走進葉爺爺的書房,裡面站滿了人,電風扇和空調一起開着,呼呼作響,吹得人渾身清爽。
叔叔、堂兄們都在,但沒人說話,空氣壓抑。
葉爺爺坐在紅木椅上,抿着脣不說話。他看起來不像是生病了,反而像是生氣了。
葉汐看了看衆人,小心翼翼地問:“爺爺怎麼了?沒事吧?”
集體沉默。片刻後葉爸爸說:“縣政府剛剛來人,說我們這片要規劃拆遷。”
這是一座小縣城,近幾年飛速發展,建了不少高樓,葉家所處的位置也迎來拆遷的命運。
葉家在這裡紮根多年,房子都是一棟一棟的。葉爺爺有四個兒子,每個兒子都有一棟獨立的小洋房,他自己也有一棟。另外還有一片老房子,是晚清建築,一直沒捨得拆。
整個葉氏武館的面積,比縣城中某些小區還大。
拆遷賠款很優渥,周圍的鄰居都巴不得早點拆。
但葉家不想!
在這裡,他們有足夠的空間開闢教場、收弟子。雖然葉家拳沒有名氣,但葉家也希望把它傳承下去。
以前,他們每年都收很多學生,雖然那些學生只是小孩子,被家長送來鍛鍊身體,最後練到成年的很少,但葉爺爺喜歡這樣。
一旦這裡拆了,葉家就找不到地方開武館了。寸土寸金的年代,他們可以拿自己的地盤教學生,卻不能去租一個地方來教學生。因爲他們收的學費很少,負擔不起那樣的費用。
葉爺爺嘆息一聲,擠出一個笑影:“好事一件,怎麼都拉着臉?這麼寬的房子,能分到不少錢,大家都有份,你們一人一套大房子都沒問題。孩子這麼大了,讀書、工作、結婚都要錢,分了錢和房子就不愁了……”
“爺爺!”葉汐叫道。
葉爺爺一頓,朝她伸出手,她馬上撲過去,含淚抱着他:“以後不練武了嗎?”
“不練了。”
“有辦法的!”葉汐叫道,“那個人偷了我們葉家一部分拳法都可以成爲武術大師,如果真正的葉家拳出現,他就什麼都不是了!到時候這裡就是葉家拳的發源地,老房子就是古蹟!縣長以前不是說把我們這裡開發成旅遊資源嗎?爲什麼要拆啊?”
“晚了。”葉爺爺說,“我們縣不缺旅遊資源,但缺地蓋樓。”
這座縣城,城北是老城區,很多古蹟,已經被完全開發來旅遊。城南是新城區,大片地方都蓋上了新樓,商鋪林立、酒店繁多。
葉家不幸在城南。這麼大一塊地,就是一塊肥肉,除非成爲名勝古蹟,不然遲早被拆!
“那……那你們去報名參加武術大賽啊!”葉汐看着屋裡的男人們。
那個人就是參加了全國武術大賽,拿着他們葉家的拳法一舉成名,現在全國人都知道他,叫他“餘大師”,請他去大學和電視臺開講座,但他連葉爺爺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報名了……”葉爺爺握住她的手,“汐汐啊……生活不是童話,沒那麼簡單。他現在是武術大師,在這一行有了威望。他防着我們、打壓我們,葉家已經被武術大賽拒之門外、無處申冤,你懂嗎?”
“怎麼能這樣!”葉汐不可思議地叫道。
“就是這樣。”葉爺爺語氣平靜,“幸好這是和平年代,要是以前,他恐怕殺人滅口!”
“爺爺……”葉汐哭泣起來。這簡直是前有狼後有虎,就不給葉家拳活路嗎?
“哭什麼!你好好讀書!明年就高三了,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都還活着呢,總有一天會讓大家知道真相。”
高三?
葉汐猛地擡起頭,眼睛一亮,激動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做了!”
“你說什麼?”葉爺爺擔心地看着她。這丫頭別是魔怔了吧?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武館關閉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都不急,她急什麼?
“我去當明星!”葉汐大聲說。
“什麼?”大家驚訝地看着她。
她激動地說:“我明年上大學了,我去報電影學院,以後當明星!等我出名了,有了很多粉絲,大家都尊重我的時候……我就可以打葉家拳給他們看,告訴他們,這個拳法是葉家的,不是餘家的!這個世界只有葉家拳,沒有餘家拳!”
大家怔怔地看着她,覺得她瘋了。
葉爺爺大喝一聲:“不準!”
葉汐不解地看着他:“爲什麼?這是好辦法啊!難道真的要什麼都不管?我去演戲,你們把房子看好,我們一起努力啊!城西那邊說拆遷,過了五年才拆,我們這裡不知道拖多少年,還可以努力啊,我不想這裡被拆!”
“不準!”葉爺爺厲聲一吼。
葉汐停下來,滿臉淚水,很失望、很不解。爲什麼不準?難道他們就捨得這個家嗎?
葉爺爺激動地喘着氣,大家有些擔心,小聲道:“爸(爺爺),別激動!”
他擡起手,指着葉汐:“你給我好好讀書!葉家有十幾個男人,還輪不到你吶!”說完就摔了茶杯。
一屋子的男人都沉默了,想找個地方上吊!
葉爺爺慘笑着,淚光閃爍:“是我們沒用……”
葉家只有葉汐一個女孩兒,她應該被一羣男人護着、寵着,當無憂無慮的公主,而不是衝在前頭爲葉家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