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門見整個屋頂已被熊熊烈火燒塌下來,料想母子倆已必死無疑,未等熊熊大火燃盡便一鬨而散各自回家。路上村口方向先是傳來一聲更盛猛虎千倍的嚎叫,緊接着便是一連串的怒吼,最後怒吼轉變爲一聲更比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一陣沖天火光傳來,慘叫聲就此消失,不一會空氣中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瀰漫開來。
村民們先是一驚,以爲山神再次發怒進村吸人鮮血以示懲戒,隨後又爲接連而來的慘叫聲歡呼雀躍“哈!道長真厲害,轉眼就把山神治的服服貼貼”。
“對對對……這次咋們全村都得好好感謝道長,明天拜祭結束我們就大擺酒席宴請道長”。此時神棍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在隊伍最前,兩眼眯成一條縫笑的更爛柿花一樣,一聽村名們要大擺宴席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誒!大擺宴席就不用了,明天鄰村還有法事等我去做,明天必須起早趕路”。
“道長,明天不是還要拜祭山神嗎?”
神棍早已編好一套已記得滾瓜爛熟的臺詞“如今山神已滅,明天的拜祭只是一個形式而已,雖只是一個形式但卻是必不可少的,至於如何拜祭我會交代下大家”。村民們見神棍語氣肯定也就未加挽留“既然道長事物纏身我們也不好多加挽留,現在已凌晨三點多了,大夥就各自回家休息吧!”接着安排了三人將神棍送往村長家竹樓落腳。
早已疲憊不堪的熊大膽與老人一路向着火光方向狂奔,隨着距離的接近眼前出現的前景不禁讓兩人駭然,整座房屋已經坍塌化作一片火海,熊熊烈火猶如燒在熊大膽心上一般,只聽一聲淒厲絕望的呼喊“嫂子……”熊大膽縱身躍入火海之中。
“嫂子……嫂子……”熊大膽呼喊着,用血肉之軀的雙手掀開一根根通紅的房樑,已忘記了疲憊,軀體上的痛楚已被心中的悲痛壓過,老人看着已近瘋狂的熊大膽不禁悲從中來。看透了世間百態看破了人生冷暖,也許死亡纔是真正的解脫,新生的開始。
“嫂子……嫂子……”老人雙耳一震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熊大膽在熊熊烈火中翻來覆去口中不時呼喊着“嫂子……嫂子……”小腿、手臂渾身上下多處已被烈火燙焦。老人大喊一聲“熊大膽!”同時躍入火中生拉硬扯的將熊大膽從火中拉出來。熊大膽依然揮舞着雙手掙扎着想再次躍入火中。老人緊緊拉住熊大膽,任憑熊大膽掙扎喊叫直至最後力竭。看着已漸漸熄滅的烈火絕望的跪倒在地上,早已決堤的淚水如雨般灑落在地上“嫂子……嫂子我對不起你,嫂子……”
突然跪倒在地上的熊大膽怒吼一聲猛的站起來,被火燒的烏黑的臉上露出一個嗜血的眼神“嫂子!我這就去殺了那些放火的人給你報仇”說完轉身yù走,老人一把拉住熊大膽拍了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的道:“生死在天,這是她們娘倆命中的劫宿”。
“不!我要殺了他們,讓他們不得安寧……”熊大膽雙眼充滿了殺戮用嘶啞的聲音低吼着。老人深深的嘆了口氣“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此時熊熊烈火已燃燒殆盡,熊大膽也漸漸的恢復了理智,看着眼前焦黑的一片想到母子倆連死前的掙扎,心裡如刀割一般疼痛,眼中已在流不出淚水,只有滿腔的怒怨仇恨。
老人說完沒再理會熊大膽,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的廢墟進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只見老輕輕的向前邁了一步同時雙手合十,十指不緩不慢的變換着手印口中念道:“一問冥幽,二問溺水,三問奈何,回我人世今生,幽幽黃泉聞我身者起,落落數珠聽我聲者來”。
“呼……”一陣yīn風呼嘯而過,頓時烏黑的焦土上燃盡的煙屑橫飛,漸漸現出一幕熒光:“筱寒媽絕望的靠在門背上,筱寒弱小的雙手無力的支撐着門背”熊大膽看到眼前的情景無力的跪倒在地“嫂子……嫂子……”熒光一閃“筱寒媽抱起筱寒一躍而起,接着迅速將筱寒放入水缸,接着房屋瞬間坍塌”熒光就此消失,同時空中悽婉呼喚傳來“救救孩子……救救孩子……”熊大膽似乎明白了什麼,從地上一躍而起“筱寒……筱寒……”熊大膽拼命的翻開壓在水缸上橫七豎八的雜物灰燼打開水缸蓋子“筱寒……筱寒……”只見半缸水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蛋,熊大膽一把抱起水中的筱寒拼命的搖着“筱寒……筱寒快醒醒,快醒醒……”
“哈哈……哈哈……大伯!大伯!筱寒還有氣!哈哈……是弈大哥,是弈大哥在天之靈”熊大膽一把淚一把汗再次爲死而後生的筱寒瘋狂。
看得出老人也爲此感到高興,但他此時仍不動聲sè的站在廢墟前雙手十指繼續不緩不慢的變換着手印對着空中道:“此子生時逢殺師破年,時年三月二三月破陽散,凌晨三更時破陽盡,命中帶必死三劫,去吧,去吧……此歸命中劫數宿命難逃”。說完雙手快速結着手印口中念道:“前世定今生,善惡皆憎明,鬼道多患難,今生定來生,塵歸凡塵,土歸凡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
話音剛落又一陣yīn風憑空而起“呼呼……”的盤旋的在焦黑的廢墟上一直不肯離去,熊大膽知道這是筱寒媽媽放心不下孩子,摟緊懷裡昏迷的筱寒“嫂子……嫂子是你嗎?嫂子你能聽到嗎?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爲你報仇!我會將小寒撫養長大,你就安心的上路吧!”熊大膽話音剛落“呼……”yīn風一陣急旋石屑橫飛,接着呼嘯一聲瞬間煙消雲散。
老人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暗驚:幸好她心中還有母愛,還尚存一絲人xìng,不然又是一怨氣沖天的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