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光是將石板帶上潛艇的過程,就讓唐居易遭遇了不小的麻煩。
他的確有些低估了那石板意識復甦的速度,也低估了那石板力量成長的速度。當初見到石板時,唐居易只是會在直接接觸石板的時候產生一定程度的輕微幻覺,如果不去觸碰則沒有多大影響。
但是到了現在,哪怕只是身處於石板周圍三米範圍內,唐居易都能明顯感受得到,有另外一股意識正在試圖對他的腦海進行干涉。
當通靈者的體質得到增強之後,唐居易對靈體和精神力的察覺也更爲敏銳,所以才能保持住意識的清醒,不至於被那石板內的東西給干涉思想。
這種對抗並非一段時間,而是每分每秒都需要去抗爭,只要稍有不慎,唐居易就會被那復甦的石板意志給左右思想,而後導致一些無法預料的後果。
這樣一來,運送石板的這一段時間,就成爲了對唐居易精神意志強度的考驗。
啓動了潛艇的動力核心,唐居易瞥了一眼被固定在艙室角落裡的布包,額頭上已經是有着輕微的汗水滲出:
“小東西,我勸你還是別在這裡跟我逼逼賴賴,不然給我惹急了,分分鐘給你砸成渣渣,明白嗎?”
耳邊的低語仍舊在迴盪,似乎那石板內的意志並不在乎唐居易的威脅,或者說,它根本沒有將唐居易放在眼裡。
雖然並不確定對方能否進行溝通,但唐居易還是在試圖用一些亂七八糟的內容來和石板交流: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服氣,但是那是因爲你不知道我的名號——拳打神鵰俠侶,腳踢火雲邪神、豬籠城寨七進七出,克提瑞黑來去自如、柳氏山莊鬼神退避,山中老宅邪咒不侵、無間獄尊讚不絕口,大夢尊者心悅誠服的唐居易是也!”
這一連串真實性有待考究的成就從唐居易的口中流暢飈出,讓那石板內一直躁動不安的意識突然沉寂了片刻,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說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奇怪的東西。
唐居易見狀,一邊是操作着控制檯,一邊是冷笑一聲:
“這就怕了?我可告訴你,暗芝居內我如狼似虎,遊樂場中我無人不服,像你這種只能是用幻覺之類的東西來裝神弄鬼的,我已經不知道遇到過多少了,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響噹噹的名頭……”
稍作思索,唐居易便報出了一個名字:
“社會我哲哥你聽過沒有?混精神圈的就沒有人不知道他的。想當年,我和哲哥縱橫克提瑞黑病院,從標本室一路砍到停屍間,我倆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時,一道思維波動傳入了唐居易的腦海:
【哲哥……沒有聽過……】
唐居易動作一僵,然後慢慢扭頭看向了那角落裡的石板,試探着問道:
“是你嗎?小石?你能說話?”
那思維波動又一次傳來,唐居易仔細感受後果然是發現其來自於金紋石板,是那石板中的意識發出的內容:
【我不是……小石……我是……偉大的……至高無上的……萬民臣服的……阿莫瑞恩……】
唐居易本來還有些心驚,此時聽到這句話,當即是心頭不滿,似乎受到了某種挑釁:
“我呸!我都還沒給自己加稱號,你這就先優越起來了?我看你是有些不把我人間至尊放在眼裡啊?”
隨後,唐居易立刻做出了反擊:
“你給我聽好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英俊的、睿智的、幸運的、英勇無畏的、文武雙全的、忠肝義膽的、聰慧過人的、壽比南山的、長命百歲的唐居易……明白嗎?”
這段話的內容有些不堪入目,而且還混入了一些奇怪的內容進去,不過還是成功鎮住了那石板中的“阿莫瑞恩”,讓對方一陣不明覺厲,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很快,思維波動再度傳出:
【我不認識你……但是我看得出你的實力……很奇怪……作爲人類來說,你是個異類……作爲神裔而言,你又虛弱得可憐……】
唐居易本來想對於“人類中的異類”這個形容發表一下自己的不滿,但是他還是嚥了回去,因爲他更在意的是後半句話:
“你什麼意思?作爲神裔而言?你是在說我?”
阿莫瑞恩的聲音在唐居易腦海中響起:
【是的,是你……你的血液裡流淌着那些古老而邪惡的力量,我很清楚它們的來源……不過我不明白,神裔爲什麼會衰落到這種層次……哪怕是我,在全盛時期都可以輕鬆地將你化作飛灰……】
唐居易眯起了眼睛:
“阿莫瑞恩是吧?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羞辱我?”
阿莫瑞恩沒有理會唐居易,而是自顧自地說着:
【噢……原來如此……你的血脈並非來源於這裡……這不是你的軀殼……】
頓時,唐居易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竄起,一直上升到自己的眉心,似乎聽到了某個十分可怖的事情:
“你在說什麼?!”
阿莫瑞恩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甦醒的並不是很徹底:
【你身在這個世界,但卻不屬於這個世界……我能看到……你用着被塑造出來的軀殼……而你的血脈,並沒有跟着帶到這裡……】
唐居易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因爲這個自稱爲“阿莫瑞恩”的精神體似乎是看穿了他的來路,知曉了唐居易來自其他的世界,是作爲參與考覈的身份降臨到此。
“阿莫瑞恩,你到底是什麼人?”
唐居易的表情已經是凝重至極,對待那“阿莫瑞恩”的態度也是有了極大的轉變。
光是阿莫瑞恩看出唐居易的真實來歷這一點,就足可以看出他的實力有多麼可怕。
阿莫瑞恩給出了答覆:
【我是……阿莫瑞恩……神明的僕從……侍奉着黑暗的支配者……以奉獻生命給(?)爲至高無上的使命……】
唐居易聽到了那不可被說出的名字,並且在一瞬間就失去了相關的記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我懂了,域外神明的僕人?那看樣子是個僅次於神明的存在了?”
阿莫瑞恩的語氣中帶着濃郁的自豪感:
【我本流淌着和你一樣的凡人之血,被那污濁不堪的軀殼所束縛……但是(?)賜予了我新生……我成爲了超越凡人的生命……】
這下子唐居易明白了,不禁是發出了輕蔑的嘲笑:
“豁,原來是個人類中的叛逃者,拋棄了自己原先的血統,選擇了臣服於域外神明……這就有意思了,你這麼牛逼,是怎麼被封到這石板裡頭的?你的……呃……你的那誰誰誰難道沒有罩着你嗎?那它這個老大哥多少有點不太稱職。”
阿莫瑞恩卻並沒有動怒,而是給出了令唐居易全然沒有想到的答案:
【我是自願的……那位智者被我矇騙,以爲我是在犧牲自己……我只是在爲主人開拓道路,成爲我主的指路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