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靜靜的躺在牀上,脣角含着笑意,從枕頭底下拿起皇太極前些天令人快馬加鞭傳來的書信,一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再一次細細讀了起來。使用閱,完全無廣告!
那日聽聞自己有孕的消息,她簡直激動地不知所措,只以爲自己在做夢一般。知曉了因爲誤食了附子,險些讓腹中的孩兒小產,卻更是讓她悔疚交加,竟有這樣粗心的額娘,會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好在孩子現在保住了,海蘭珠心裡無限滿足,每日裡只安心養胎。
默默的,海蘭珠忍不住輕聲誦讀着信中的一首詩,心裡卻是一片暖暖的溫柔。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
如三月兮!彼採蕭兮,
一日不見,如三秋 兮!
彼採艾兮,一日不見,
如三歲兮!”
“孩子,這是你阿瑪寫給額孃的詩句,你聽到了嗎?他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可是等他回來後,一定會樂瘋了。阿瑪和額娘都會很愛很愛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呆在額娘肚子裡,乖乖的好不好?”
海蘭珠全身散發出陣陣柔和的母性光輝,那消瘦的面頰此時卻是染上一抹姝麗的暈紅,望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眼底眉梢盡是滿滿的笑意。
清軍營。
“大汗,朝鮮大王已經率文武百官退守南漢山城,衆位世子王妃命婦已經被他送到江華島避難。他們派出的使者此時便在帳外,請求與我清軍談判。”索尼跪於下首,恭聲稟道。
皇太極甚是不耐,見朝鮮並無戰意,毫無鬥志,心下只願儘快迫其投降。遂吩咐道;“傳令八旗將士,包圍南漢山城,伐木列柵,繞城駐守,必須使得山城內糧草斷絕,讓他們不得不殺馬充飢。如此,朝鮮君臣只有坐困孤城。”
索尼心中暗贊皇太極決策英明,只領命而去。
皇太極看着索尼遠去,帳中靜悄悄的,只餘他獨自一人。不由得從腰間取下了香囊,上面繡着一束精緻的蘭花,正是出征前海蘭珠親手縫製的。
刻骨的相思涌上心頭,皇太極輕嘆一聲,將香囊拿起放在脣邊吻了吻,對於這場戰爭,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希望可以儘快結束,思念不斷的在瘋長,平日裡,他可以依靠處理軍務,部署戰略來抵消,唯獨自己一人的時候,這相思竟是要將他吞噬乾淨,只令他恨不得插翅趕回盛京。
“蘭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蘭兒,你還好嗎?”皇太極雙眸炯炯,瞳孔中卻是一抹痛楚之色,只將香囊緊緊的握在手心,疲憊的合上眼睛。
他的心情,猶如他寫下的情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顆心仿似在烈火上翻滾着,腦海中她的容顏總是不可抑制的浮現出來,這次出征,簡直是場可怕的折磨,對她的感情竟似要強烈到可以將他的心活活撕裂。
皇太極猛地睜開雙眼,眼底一片血絲,猶如一頭狂暴的獅子,只快步走到臉盆邊,抄起水就像臉上拍過去,水珠順着他堅毅的面容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他卻渾然不覺,只寄託着絲絲涼意,讓他得以遏制住對她的思念。即使,只不過是片刻的光景。
他快瘋了。
“主子,聽說大汗在朝鮮打了勝仗,那朝鮮王親自率領文武百官,像着大汗伏地請罪,據說咱們大清的軍隊可是連江華島都佔據了,那些個世子王妃都成了大汗的俘虜,朝鮮王納貢稱臣不說,徹底和明朝斷了聯繫。大汗這一舉,當真是厲害之極!外間的百姓簡直都要把大汗當成神明一般的供奉了!”惠哥喜氣洋洋,大步奔到海蘭珠面前,滔滔不絕的將前線的消息盡數告訴自己主子。
海蘭珠心頭柔軟,臉上也是喜色無限。只詢問道;“惠哥,你有沒有打聽到大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對於他的能力,她從未懷疑。他戎馬一生,打下了這片天下,戰爭,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根本。而她關心的,唯有他何時能歸。
惠哥撲哧一笑,打趣道;“大汗再不回來,主子可就要害相思病了。”
海蘭珠面色一紅,嗔道;“你就會取笑我。”
惠哥不在逗她,笑着道;“您就放心吧,大汗已經班師回朝了,想必大汗也是心心念念着主子,巴不得趕緊回來呢。”
海蘭珠心中既是甜蜜又是酸澀,幸好,在她腹中,屬於他們的孩子正在一天天的長大,要不然,對他的思念,她可真不知道要如何排遣纔好。
惠哥看着她的手輕撫上小腹,面目柔和,一副慈母的模樣。心中感慨,主子終於盼來了孩子,真是上天保佑。
“等大汗回來,知曉了您的身孕,可不是要高興瘋了。”
海蘭珠聞言,也是笑了,垂下頭,眼眸一片祥和之色,輕聲道;“咱們盼這個孩子,真的盼的太久了。
皇太極一馬當先,揮舞着馬鞭,目光沉穩卻又急切,像着盛京的方向飛奔而去。索尼緊隨其後,這些日子,大汗瘋了般的趕路,晚間也只安營短短几個時辰,他心下明白,能讓大汗如此拼命趕路的,除了關雎宮那位,還會有誰?
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汗在戰場是何等的睿智威嚴,用兵如神,此時卻爲了區區一個女子,也不顧及着自個兒身子,倒真是應了那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
近了。近了。盛京的城門遠遠的出現在皇太極的視線中,直讓他心中陣陣激盪,蘭兒,我回來了,我終於就要見到你了!
皇太極脣角含笑,一聲清嘯出聲,馬鞭揮舞的卻更是厲害。
哲哲一早便接到了消息,早已準備妥當,率領着後宮衆人立於宮門口,等待着皇太極一行的凱旋而歸。
娜木鐘身形盡顯,原本窈窕的身段略顯臃腫起來。海蘭珠在惠哥的攙扶下也趕了過來,最近她害喜還是厲害,面色蒼白,眼眸卻盡是喜悅。心中砰砰直跳,小手撫上腹部,心中默默道;“孩子,阿瑪馬上就回來了,額娘帶着你來迎接阿瑪了,你可要爭氣啊,別再折騰額娘好不好?”
看到娜木鐘,倆人相視一笑,都在彼此的眼眸中感受到一股誠摯的關切。
二月的天氣,正是隆冬時節,原本就陰暗的天空,此時更是紛紛揚揚的飄下了雪花。
哲哲微微皺眉,像着娜木鐘和海蘭珠言道;“天氣不好,你們都是雙身子的人,還是趕緊兒回宮去吧。”娜木鐘與海蘭珠卻皆是不願,哲哲只得吩咐下去,令人去尋大氅過來,給衆福晉披上。
語音剛落,卻聽人羣中一陣騷動傳來,哲哲眼皮一跳,立時向前方望去。只見當先一人快馬加鞭,遙遙而來,那駿馬上的身姿是如此的英氣爽朗,霸氣非凡,不是皇太極卻還有誰?
哲哲心中陣陣難言的感動,這是她的男人,一手建立的大清朝的男人,滿族的第一勇士,權傾天下的皇太極。
海蘭珠身子輕輕的顫抖着,惠哥只牢牢穩住她的身形,透過飛舞的雪花,海蘭珠眼眸潮溼了起來,是他,是他回來了。
“孩子,你看,這就是你的阿瑪,你瞧,他有多威風?”海蘭珠微笑着,心裡對自己的孩子喃喃私語。
皇太極看到遠處的人羣,瘋狂的###身下的駿馬,那股狠勁,簡直巴不得讓馬飛起來一般。
海蘭珠看着他由遠至近,那分別了倆個多月的面容越加的清晰。他瘦了,黑了,海蘭珠心頭酸楚,一股心疼涌來,遠征在外,他定是吃了不少苦。
皇太極飛身下馬,衆人立時俯身行下禮去,一時間,“恭迎大汗旗開得勝,凱旋而歸”的聲音響徹在上空。
皇太極呼吸急促,只沉聲免了衆人的禮,一雙敏銳的烈目卻在人羣中尋找着令自己想念了二個月的女人。
哲哲站起身子,笑着剛要說話,卻見皇太極一臉風霜之色,卻絲毫不掩其眼底的深情。哲哲眼睜睜的看着他越過了自己,像着海蘭珠大步而去。
“蘭兒,”皇太極低聲呼喚,這一聲卻蘊含着無數的相思,無數的情意,只讓人聽之感到蕩氣迴腸,纏綿悱惻。
“我回來了。”皇太極牢牢盯着眼前的女子,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