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滿頭大汗,握着銀刀的手卻異常沉穩,向皇太極低聲道:“貝勒爺,您忍一忍,屬下要把腐肉刮下來。”皇太極掃了他一眼,沉聲道;“無妨,你盡力就是。”索尼咬咬牙,向着腐肉颳去。
皇太極的雙手驟然握緊,雙眸緊閉,冷汗順着他的額頭,鼻翼,緩緩地留下來。海蘭珠只覺不忍,拿起剛纔的手帕擰乾,輕輕的向皇太極的臉部拭去。皇太極微微一震,睜開雙眸,正對上海蘭珠盈盈然透着善意關懷的目光,皇太極只覺一陣酥麻快速的流過自己的體內,肩上的疼痛都幾乎不再那樣難忍。
海蘭珠未想太多,只把皇太極臉上的汗水盡數擦去,正要回頭去幫索尼,皇太極卻是一陣劇痛傳來,一把抓住海蘭珠的手道:“別走!”聲音沙啞,卻透出一絲堅定。
海蘭珠回頭望着皇太極,卻見他的眼眸中含着那樣強烈的希冀,就那樣直直的看着自己。一陣“咯咯咯”的聲音傳來,卻是銀刀磨到骨頭上的聲音,皇太極嘴脣上的血色也已經退去,頸背還是挺得筆直,眼神卻是越發的清明冷靜,就那樣深深的凝視着她。
海蘭珠看着他的血不斷地從傷口上涌出,就連索尼身上也是血跡斑斑,只覺全身無力,一陣頭暈目眩的向自己襲來。幾乎連把手抽出來的力氣都沒有。海蘭珠強撐着自己沒有倒下去,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絕對不會比皇太極好多少。
皇太極握着海蘭珠的手,只覺心裡一陣安定。銳痛傳來,皇太極咬緊牙關,眼眸眯起,一手輕輕地握住海蘭珠柔弱無骨的小手,任由疼痛襲來也不敢絲毫用力,另一隻手卻是緊握的骨節發白,指甲都已經陷進肉裡。皇太極雙脣緊抿,硬生生的強忍住劇痛。
“好了!”索尼舒了一口氣,清理完傷口中壞死的肌肉和膿血,迅速的上了白藥,一面喊着;“姑娘,快來幫我給貝勒爺包紮傷口。”一句話將將海蘭珠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驚得回過神來。
海蘭珠連忙就要走上去,卻猛然感到自己的手還被皇太極握在手裡,一陣羞急心慌,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卻感到自己手心裡已全是冷汗,早已分不清是皇太極的,還是自己的。皇太極望着海蘭珠抽回自己的手,只感到一陣失落,心底一片空虛。
“索大人,貝勒爺的藥煎好了。”帳外一個聲音傳來,皇太極眼眸一閃,向着索尼道;“去拿來。”又轉而看向海蘭珠道;\";你來爲我包紮。”索尼迅速的瞄了眼海蘭珠,內心一絲瞭然,快步向帳外走去。
上了白藥的傷口依然不斷的往外冒着鮮血,海蘭珠不敢耽擱,迅速拿起棉布一層層的在傷口上繞好,動作十分輕柔小心,皇太極看着海蘭珠潔白如玉似的臉蛋,額角一簇烏黑髮絲散亂開來,只覺一陣的心猿意馬,擡起手忍不住就向海蘭珠那撮黑髮拂去。
海蘭珠卻被這個親暱的動作嚇得一驚,雙手不小心碰上皇太極的傷口,只聽皇太極一聲悶哼,海蘭珠慌得行禮道;“貝勒爺贖罪,我不是故意的。”身子還未低下,就被皇太極一把扶住,海蘭珠擡起頭,卻見皇太極的面容帶着一絲疲憊,眼梢與嘴角卻甚是溫和,輕聲笑道;“明明是我不小心嚇到了你,你何罪之有?”
海蘭珠不敢再和他直視,依然輕柔而又熟練的包紮傷口,包好後在底部打了一個小結。皇太極笑道;“你的手法很熟練,經常幫別人包紮傷口嗎?”一句話問的海蘭珠臉色微紅,低着頭小聲道;“因爲海蘭珠的未婚夫時常有傷在身,所以海蘭珠就熟能生巧了。”說完,一抹微笑綻放在嘴角。
皇太極知道她所說的定是桌林,看着海蘭珠如花般的笑顏,心裡卻排山倒海似的涌來一陣酸楚,喉嚨像似被東西堵住一樣,好像連話也無法說出。
皇太極低頭一笑,眼眸甚是自嘲,自己那樣貪戀的溫暖,卻也是她經常賦予另一個男人的。皇太極啊皇太極,你又何時落到如斯地步?